上一次高以云发病之後,她和高以云就被高以风锁在家里,哪里都不准去。高以云已经习惯这种生活了,闲来无事就是睡觉、吃药、看书,三种动作无限循环。而叶霜霜已经濒临发疯的边缘,每天就是看天空、看天空里的白云、看天空里的小鸟……,不要觉得好像这三件事情是多麽的好玩有趣,其实就是像一个傻子一样撑着头看天空而已。
偏偏想要跟高以云聊天的时候,他又一副完全不想搭理她的样子,她只好继续模仿着电影里正在思念远方男朋友的深情女主角,让自己的脖子呈现僵硬状态。
脑子里开始胡乱转着最近在她身边的事情,高以风开始有意无意的试探起她的过去,高以云保持着冷漠距离,徐炀和黎子睎越来越常来做客,应该是要跟高以风谈事情的,却总是把焦点放在她的身上。而她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就像现在这样。
「你叫叶霜霜对吧?对不起上一次扯了你的头发,我叫徐炀。」微笑着把手伸过来,徐炀的脸上不再是以前让人摸不清底细的表情,而是暖意渲染到眼里,让整张脸笑的很温暖、很真实的那种笑。现在仔细的看着他,其实他长的很好看,就是被上次那种娘炮气质给掩盖住了。
「你不跟我问好吗?」徐炀眨眨眼,另一只空闲的手对恍神的叶霜霜挥一挥。
「……你好。」就算这一次他看起来是正常人的状态,但是上一次他扯她头发时给她的印象实在让人害怕,叶霜霜盯着那只手不知道该握住还是自然的忽视掉就好,求助的看向高以云,人家还是很悠闲的在吃他的药,眼睛看都没看过她。高以风抿着嘴看着,没有说话。她也只好一直的盯着徐炀的手看他会不会自己放下。
快放下、快放下……
没有动静,就连那张脸也丝毫没有波动,依旧笑的灿烂。
时间是暂停了是不是?!他为什麽不放下?!这样她很尴尬啊!
「霜霜,我手很酸喔。」手很酸可以放下啊!谁让你举着了?还有谁准你叫霜霜了?「还是霜霜你想要模仿外国人热情的拥抱?是因为这样才不想要握手吗?」徐炀睁大眼睛,有点惊讶的说,「下一次早说呀,要这样我也是不介意的喔。」
「我没有……」谁可以告诉她这结论怎麽出来的吗……
「徐炀,你什麽时候开始以威胁别人为乐啦?」万年沉默男黎子曦难得开口,却不是帮她解围,而是看起来完全看好戏的样子。
「我没有威胁呀,威胁是不会付诸行动的意思喔。」
他是真的会付诸行动的样子啊!!!
叶霜霜颤颤的伸出手,触上徐炀手指的那一瞬间,手被紧紧的握住,身体被强大的拉力拉向前去,和徐炀闪耀着不明光芒的眼睛对看。在那双眼睛里好像有很多、很多复杂的情绪,但又好像只倒映着她有着丝微恐惧的脸庞。她跟他的距离很近,近到可以感觉的到他的呼吸,那可能是他全身上下唯一有温度的东西,温热的吹拂她只敢小小呼出而颤栗着的气息。
「你很漂亮。」徐炀对着她轻轻的说,然後脸越靠越近,在她耳边轻声说,「好久不见,我很想你。」
他声音里的悲哀听起来满溢着名为想念的悲痛,但是她不能了解他为什麽会说『很想她』,她以前,应该不认识他吧?
手心像是快要被掐碎了,很痛。为什麽每一次遇见徐炀就是受折腾的时候?上一次被扯头发,这一次又是被他捏着手。
上一次还有人帮她,这一次却没有了。
「够了,不要碰她。」
叶霜霜回过神来,发现自己愣了几秒的结果就是,差点被徐炀吻了。高以风站在她身後一手紧紧握着她的肩膀,一手按在徐炀的肩膀,面无表情的盯着他。
原来还是有人帮她,可是错了、不是她希望的人。
「凭什麽?她从来都不属於你。」徐炀没有离开她半点距离,只是停住动作不继续前进,还是保持着那样暧昧的姿势。高以风也一样的丝毫不动。
叶霜霜夹在中间不知道怎麽办才好,下意识的就想往高以云那看去,看到他依然瞧都不瞧这里一眼,心里满满的都是难受的感觉,就连自己也不知道怎麽说明那种感受。从上一次高以云甩开她先走回来时,就有这种感觉,像是被一阵旋风卷走余下的快乐,只留下内心一点没有名字的哽咽。
那个、应该算是失望吧。
「我身体不舒服,你们先聊。」闪过离自己很近的徐炀,轻轻挣脱高以风的双手,胡乱对在场的人点点头,就拉开客厅的门离开。
不是因为被夹在中间尴尬,是因为被自己在意的忽略了。
手紧紧的绞着身上那件洗到快破掉的白色裙子,自从她醒来之後身上就是穿这件衣服,原本叶霜霜是想要一件能够替换的衣服,可是也不好意思跟高以云他们开口。只好自己每天揉一揉之後祈求早上它会乾。
现在想一想,不好意思开口的原因可能是因为,自己从来没有真正的把这里当做属於她的『家』。已经有一个可以容身的地方了,却也渴望着更多,这样算是太贪心吗?
是,是她太贪心了。
问题是,她连自己想要什麽都不知道。
她不想进房间,那只会让她觉得更孤独;她也不想出去,面对刚刚自己造成的尴尬。
最後只能卡在两者的中间地带─走廊,可怜兮兮的蹲着。倚靠着门板和墙壁形成的九十度,中肯呈现煮熟虾子的蜷缩模样,以为这样就可以稍微填满自己不知道想要什麽的心。
但是才刚蹲下去门板就无预警的被推开,蹲在九十度角内的她瞬间被挤压,「等、等一下!别推!」她会被挤扁呀!!
耳边听见很熟悉的轻笑声。
「为什麽要搞自闭呀你?」刚刚在客厅没有听见房门打开的声音,知道她一定没有进去而是待在走廊,原本不应该过来的,可是他没办法忽略她走出去时,脸上的哀伤。
因为他的故意冷落而存在的哀伤。
叶霜霜抬头看见来人後,心情有一点点的喜悦还有更多的不爽。
「不是有很多药要吃吗?」为什麽他还能笑的这样灿烂,不是理都不理她吗?现在再过来对她展露关心是什麽意思?
「我早就吃完啦,现在要带你出去买衣服。」面对叶霜霜像刺蝟一样的言语,他只觉得这个女孩更可爱了,明明难过却还不忘给自己一个坚硬的外壳。
买衣服?叶霜霜抬头看着高以云,眼眶酸了起来,也许是因为他温柔的语气、也许是因为心事没有说出便被人懂得、也许是因为,他终於把目光放在她的身上。
她不知道心里叫嚣的感受是什麽,但是她知道那感受已经没办法乖乖的待在她心里安静沉睡,只要再给一点压力就要面临溃堤。「为什麽?」像是对那种陌生的感受提问,叶霜霜低声呢喃着。
「你的衣服很旧了,今天去买几件来给你换,不然每天这样洗,早上不一定会乾,而且它很快就会破掉的。」高以云笑着拉住她的手。「走吧。」
从手心传来的温暖传到她的心里,她想,她有点懂得那种感受是什麽了。
高以云,我,叶霜霜──
喜欢你,很喜欢你。
────
她曾经留着黑色的长发、穿着白色的长裙,现在却被妩媚的黑长卷发和红色的皮衣取代,曾经素净的脸蛋被精致的妆给掩盖,美的傲气逼人。
「我们不直接去找他们吗?」手中的飞镖像是随便丢出去的脱手,划破空气,快、狠、准的钉在墙壁上一张相片,相片因为强大的冲力而微微的往中央凹陷,「我们还在等什麽?」
女子明显的是在问话,但阴暗的房间里只有她一个人的呼吸。
「你傻了?要等他们发现她的真实身份呀!」尖细的女声就像是指甲刮在黑板上那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和刚刚的声音形成极大的对比,却是出自同一名女子。
「我都快要忘了,我们要耐心的等。」声音又恢复成原本的娇美。她记得,那些所有她曾经拥有过的幸福,但是那一切全部都被『那个人』毁了,都是『那个人』的错!
因为他接近她的生活,所以她失去了她所有的一切,他却什麽事情都没有,还可以拍拍屁股直接走人,这不公平!
所以她决定她要复仇,要让『那个人』懂得什麽叫痛!
可是『那个人』的势力太大了,她必须要找另一个人来间接执行她的复仇。
她将墙壁上的相片扯下,细直的裂痕划过照片里的人的脸孔,娟秀的五官和长长的黑发,是一个漂亮的女子。清澈的大眼隔着窗户望着天空,在她身後的床上坐着一名脸色苍白的男子,眼神温柔地在背後注视着她。
目标已锁定,接下来就只要等待时机就好。
「哈哈哈哈哈……我好期待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