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布纳轻松避开瑞法斯城的防御系统的监视,堂而皇之地走进了内室。他的目的是为了都城发给阿尔瓦的情报,艾布纳手上的阿帕忒只能进行表层扫描,无法深入那个被隔离金属包裹着的地下设施,比起自己去弄一个能进行高强度扫描的武器,还不如直接拿取别人现成的结论来得轻松自如。
智慧的权杖无所不知,能掌握究极的知识,这些说得好听。实际其正体只是一种增幅改造,能把本来就聪慧的生命的头脑能力,提高到极限,把不会变动的理论自然存储在这个生命的记忆里。甚至所谓提高到极限,也只和世界拥有极高水平头脑的部分生命齐平,因为剩下来的东西就如艾丝翠德所言,不是单纯的知所能达到的领域。只是知对现实往往是无所作用的,制造的材料,并不属於理论的信息等等,这些东西都必须自己去获取。就算成为了智慧的权杖,也不可能凭空得到大杀伤性武器或者无上的权力与威能。
难怪命运的罗盘只是核心零件之一,从智慧的权杖就可以看出,罗盘只具有最高指导意义,需要大量的後援和雄厚的实力资本才能发挥真正的效用。罗盘三贤者没有什麽能改天换日的能力,充其量也只能干涉小部分命运,在众多贵族手下求得自保罢了。
但是要说智慧的权杖没用呢,显然也是错误的,完全估算出正确路线的艾布纳能像散步一样走在贵族防御森严的城堡里,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在现实世界,拥有再高的才能,再好的头脑,也并非无所不能。如果能把自己优势发挥得恰到好处,处於绝对劣势亦有一搏的机会。
艾布纳才不想听从艾丝翠德的话,人类艾布纳或许和借名为葛罗瑞亚的艾丝翠德有夫妻之情,会考虑她的建议。但他已成为了权杖,被艾丝翠德重生为拟似贵族的同时,他对艾丝翠德仅存的一点怀念之情,也被艾丝翠的行为给抹消得干干净净。
艾布纳和西奥多一样,不希望任何人来摆布自己。
命运?救赎?希望?
这些东西要从自己的选择中诞生才有意义,作为他人傀儡获得荣耀又怎麽样,对方既然能给你,那也能收回去,你的一切还是掌握在他人手中,艾布纳不喜欢这样。
艾布纳走到能用阿帕忒侵入夺取城堡终端信息的地方,就停止了脚步,瑞法斯城的终端防御比他想象中更棘手,居然要走到离终端室这麽近的地方,才能无声息的行动。
不远处就是终端室这一点,让艾布纳有了现实意味的紧张感。智慧的权杖攻击力是罗盘三贤者中最高的没错,却也不是无敌。如果瑞法斯城一定要整死艾布纳这个潜入者,艾布纳绝对不能全身而退。
速战速决。
艾布纳将手贴在阿帕忒上,阿帕忒石英岩部分开始浮现火龙和鲜血的纹路,只需要几分钟,他就能拿到属於都城的情报。
也就是地下设施的全貌。
D乖乖喝下了神祖递给他的人造血,短期内摄入这麽大量血液之後,恐怕他一个月都不用再度摄入鲜血了。
诺坦尔因为父亲伯吉斯的命令,向神祖请求同行。神祖本想拒绝,考虑到D万一单独行动,可能需要後援这一点,才勉强同意了。
斐瑞看了看马车和已经坐在车上的众人,也攀住车门。
“您不介意我也坐上来吧。”
神祖只是看了他一眼,就没有再理会他,斐瑞坐了进来。他露出温和的笑容,吐出来的话让坐在他身边的诺坦尔心惊胆跳。
“可惜贵族的我选择的是修奥斯王。”
神祖无视了他的话,D则少有的第二次主动开口询问他。
“什麽意思?”
“贵族的王自然只有贵族才能跟随,拟似贵族说白了只不过是模仿贵族做出来劣等品。我当年力量几乎耗尽了,根本无法维持生命,贤王若没有把我抓来,可能我早就因为过度衰弱消失了,不然也不会轮到我被做成拟似贵族。”
曾经斐瑞能直属修奥斯王,实力自然不是泛泛之辈,能让他受那麽重的伤的事情,自然也不是小事。当然这些是和神祖毫无关系,神祖除了杀了斐瑞跟随的修奥斯王,并且在圣地灾厄和斐瑞有过短暂的共同行动,几千年来根本毫无瓜葛。
斐瑞说的话的确是神祖不知道的情报,对神祖来说却毫无意义。
修奥斯王不过是神祖杀掉的众多贵族之一,神祖杀了他也只是为了拿到阿卡西亚纪录的残片,他为了顺利拿到残片,详细调查过修奥斯,但对其本身并不感兴趣。
斐瑞提起修奥斯王恐怕也只是一时兴起,并没有多少感伤情绪。贵族的忠臣心本就淡薄的可以,贵族之王又如何,消失了的存在不值得反复追忆。
大概是驶入了确实被特定贵族控制的领地,那些袭击神祖的人都不再试图攻击。
侵入其他贵族领地攻击神祖,无异於挑起贵族之间的战争,战争本身就是消耗灵魂的产物。贵族本性中缺乏持续性热情的部分,遏制了他们攻击的欲望。
贵族能攻击神祖的机会,远比天上的星星还要多,何必做一些冒险的举动。
马车离开了贝瑟普的领地,驶入了瑞法斯的领地。
贵族全速行驶的防御马车比普通改造马快得多,D和美奈走了几星期的路,只一晚就走了泰半。
远方的金星突然亮了一下,然後地面一阵轻微抖动。
那是众神的挽歌使用重力打击功能的前兆。
艾布纳虽然得到了情报,却也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危机。
开头一切顺利,最後关头还是被摆了一道。
回程的时候,艾布纳发现终端和魔法是嵌套在一起,会自动对周围百里持有相同信息的东西进行扫描。阿帕忒是攻击型武器,隐匿等防御方面的功能差强人意,这也和西奥多本身具有的高攻击力有关。
对於拥有轨道要塞的西奥多来说攻击是最好的防御,加了过多防御功能在阿帕忒身上会削弱攻击力的输出,什麽都没有的艾布纳则不然。
无法完全隐藏起自己气息的阿帕忒,让艾布纳暴露在了城堡的防御体系下。
也许是为了炫耀新得来的众神的挽歌,阿尔瓦居然用它来定点攻击艾布纳。
好在艾布纳可以用阿帕忒进行短距离空间移动,抓住重力打击沉沉落下的一瞬间逃走了。
这样短时间内,阿尔瓦是不会发现自己的攻击,并没有杀死侵入者。
在外面待着会增加被发现的几率,艾布纳反复空间移动了好几次,直接到最近的地下设施入口。
虽然比预想的快了一些,还是没有超出艾布纳的计划外。
不管怎样,他拿到情报本来就是为了进入地下设施,早一点下去也好。
艾布纳跳进了那个入口,入口非常深,艾布纳利用阿帕忒的喷射能力减慢了落下速度,才安全着地。
艾布纳眼前是一部分分解了的金属墙,可以看见裸露出来的的岩石层。
“支撑部分都损坏的差不多了,居然没塌,不愧是特殊合成金属。”
艾布纳认出了墙壁的材质,不禁感叹,果然亲眼所见和头脑内的理论知识是两个概念。
他拍了拍身体上不存在的浮灰,调出从瑞法斯城里偷来的地图等情报,走进了设施深处。
“艾布纳这下玩过头了。”
斐瑞看见众神的挽歌的光芒,就知道是艾布纳干的好事。
艾布纳虽然是人类,但却有贵族的野心,从人类变成拟似贵族给了他实行这份野心的力量。本以为艾布纳只是稍微想反抗一下艾丝翠德,没想到他根本就是冲着计划的核心部分来的。
说来也是,需要动用晨曦魔女的设施,本来就不单纯。其隐匿功能之完美,要不是上次被众神的挽歌击穿了一部分,用外部扫描是根本无法解析内部结构的。
这样的布置,与其说是为了攻击做打算,还不如说是隐藏了什麽不该存在的东西。
十字架诅咒也只是让贵族本能厌恶入口散发的气息,不去调查吧。毕竟这种缓释型诅咒,除了初代制造者利用它发挥了可怕压制力之外,後来的使用者无一不是用它让下级贵族衰弱之後,用其他办法抓捕或者消灭。
想出这个诅咒的人,想必也对贵族可怕的再生力与不死性很头疼吧。
“新的权杖和布兰登的那支完全不一样呢。”
神祖露出玩味的微笑。
“就是太不自量力了一点。”
“利益驱使生命前进,代价足够足以让人忽视风险。”
斐瑞的话可能正中艾布纳下怀,被重重保护东西不可能没有价值。喜欢放没有价值的东西在宝库里的故事,不过是人类为了说明重要的东西不只是金钱与权力。讽刺的是现实里放在真正金库里的,永远都是这两样的东西。
金钱代表资源与势力,权力代表暴力与支配。操纵人生死,支配人感情,这是满足一切欲望的基础建筑。
并不是说得到这些,立刻就能君临在万物之上,这只是第一步。
运用得当,你将所向披靡,不会使用,就会自取灭亡。
当年拥有这一切的布兰登就是一步之差,彻底失败了。
“我们直接到地下避难设施那里吗?”
诺坦尔询问神祖的意思,神祖闭上眼睛,诺坦尔看不见深不见底的漆黑瞳孔之後,内心角落偷偷松了一口气。
“不,去瑞法斯城。”
诺坦尔对神祖的回答,露出了不解的眼神,神祖不想解释,斐瑞代为回答。
“晨曦魔女的能力虽然和修奥斯王不相上下,但是长久封印之後感知力下降了,放出来也要过很久才能恢复,幸运的话,权杖就能吸引走晨曦魔女的全部注意力,我们就不用多费手脚了。”
“我们?”
斐瑞点了点头。
“既然牵扯到权杖,那我也要去。”
罗盘三贤者三位一体,权杖被消灭的话,对斐瑞和艾丝翠德有害无益。
神祖没有说话,显然是默认了斐瑞的行为。
马车驶到瑞法斯城堡前几公里处,城堡的终端核心就接收到了防御马车发出的信号,亮起了所有的灯,敞开了大门,迎接支配所有贵族的王者到来。
阿尔瓦站在门口,笑容如往常一样温柔耀眼,还是可以看出有一点僵硬。
马车到了门前,诺坦尔走下来的时候,露出厌恶的表情说出的一句话,让阿尔瓦如陷冰窟。
“自尊心受挫了吗?明明拿到了最好的玩具,连一只小虫都抓不住。”
都城一直对夺取西奥多众神的挽歌的争斗行为保持沉默,这并不能说明都城默许了这件事。换句话说,神祖只要有心,阿尔瓦就会因为获得了众神的挽歌而获罪。
阿尔瓦低下头行礼的时候,用眼角余光偷看神祖,神祖的脸色并没有多大改变,完全看不出情绪。
阿尔瓦提心吊胆之下,神祖伸出了手,下了命令。
“把你终端控制的权力全部转移到我手上,我不想你多余动作妨碍我的行动。”
阿尔瓦只好把自己左耳的耳环卸了下来,同时取消了自己手上戒指终端沼之魔神的权限,递给了神祖。
神祖接过来,看也不看耳环,就随手丢给了D。
“拿着,万一有危险,直接让终端强制传送你回瑞法斯城。”
D接了过来,看了看耳环。
“我……”
“你不用也可以,不许拒绝。”
神祖知道美奈对D灌输了过多不必要的观念,这会影响到D本身的生存几率大小。
不管再怎麽强悍,也会遇到不能保存实力的时候,坚持无谓的信条的人,往往死得最快。
神祖当然不可能希望D死,不管怎样,他是目前最有可能超越命运的实验品,他比任何一个实验对象都接近神祖的外貌,也让神祖多少有点在意。
“走了。”
D被神祖牵着手,拉进了瑞法斯城。阿尔瓦则在一旁暗暗放下了心,看神祖这个表现,是不准备追究自己在他面前,大张旗鼓使用众神的挽歌,还失败了的事情。
神祖最讨厌的事情,就是失败。
身为失败品的法尔休雅被丢到了边境,无数失败者沦为他的棋子。
败者毫无价值。
神祖如此认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