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逸薰ver.《爱过》2014.6.1
早起是一件很痛苦的事,尤其是昨晚赶报告赶到凌晨,早上却不得不在七点整准时出门,那种感觉痛苦的令人想死。
「谢逸薰,你给我起床!不想毕业是不是?高中时明明做事乾脆俐落的,还是你想把这次的机会让给我蛤?你给我起床!尤教授搞不好都已经到了!」
曹沐染跟我念的都是医学系,专攻法医学。原本还很高兴她跟我同一个宿舍,想说刚好能互相照应,结果现在我才发现这是一个错误的想法。
「谢逸薰!你在不起床我就拿头发搔你鼻子!」曹沐染威胁道,我感觉到面前突然变的阴暗,那一头长长的黑发就快要碰到我的鼻子。
「曹沐染,你恶不恶心啊?」昏昏欲睡的坐起身,我抓抓头发对着近在咫尺的清秀脸孔道。
「靠那麽近干嘛?小心我亲你喔!」等眼前一片清明後,我义正严词的威胁她。
「怕你啊?亲啊!」曹沐染生性好强不服输,见状也没有退缩,直接嘟起嘴靠近我。
我挑了下眉,不客气的将嘴凑过去,〝吧唧〞一口亲在了──她的脸颊上。
曹沐染不晓得我喜欢女人,就当捉弄她一次也好,看她以後早上还敢不敢叫我起床。
「啊──!」曹沐染惊叫一声,开始疯狂搓弄自己的脸,「你──你你你还真亲啊!」
「反正都是女人,你就当被狗啃了吧!」我淡定的起身刷牙洗漱。
不过的确该感谢一下她,今天对我来说确实很重要,这可是攸关我前途的大事,不能随便乱开玩笑的。等等事情办完去一下昨天的咖啡厅买个小蛋糕送她,顺便安抚她被打击到的心灵。
当一切准备就绪後已经六点五十分了,不过从宿舍走到目的地花不了几分钟,所以我并不是特别匆忙。
「逸薰,加油啊!这可是很难得的机会,我祝福你。」
曹沐染走过来抱住我,很紧的那种,紧的让我直接感受到她内心的真挚。
我将脸埋进她的长发内,闻着那淡淡的香味,一时之间竟有些想哭。那种熟悉的味道,从小时候开始我就一直记得。
我对曹沐染的感情不是情人之间的爱,而是一种平时看似淡薄,实则羁绊极深的情感。我对她的感觉是亲人大於恋人,从来都将她视为家庭的一份子,不曾想过让这种情感变质,对我来说那是种亵渎。
「为什麽要把头发剪掉呢?」
迷茫之中,我听到了她的叹息,轻微的立刻飘散在空气中。
§
考核的过程颇为顺利,其实一开始我设想过尤教授的样子。
可能严肃的一丝不苟,或者看似憨厚其实精明的很,每一步都在他的掌握之下。我想过许多不同的对谈画面,甚至每一个都搬出来和沐染揣摩过一遍,但我倒是没想过尤教授会这麽健谈。
看着那张经历过岁月洗礼的脸,我竟然没有丝毫紧张感,十分放松地完成了这次的考核。至於最後结果如何,就听天由命了。
踏进咖啡厅时,冷气的凉风就直接迎面吹来,在炎热的夏天对客人来说无疑是个明确的诱惑。
没有浪费时间欣赏店面的装潢,我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在一旁的服务生立刻递了菜单过来,问了我是否来过,在得到确切的答案後便回到了柜台招呼新进来的客人。
门口传来了风铃的叮当声,我不自觉的多看了两眼,长年下来的习惯以及所学习的专业让我在当下就观察起来。
进来店里的是个挺年轻的男人,他的头发有些过长,随便绑了一撮在脑後,其余则是自然地垂下。他的眼睛十分漂亮,眼角微微上翘,但却有些无神,五官很是清秀但却不会让人误认成女孩子,只是他的精神看起来却有些委靡,可能平时做的工作比较累人。
在观察了片刻後,我将目光移回菜单。
这一家店不只是提供下午茶及点心,也有提供正餐,我打算午饭就在这里解决,今天下午学校没有课程,我可以休息久一点。到时候吃完饭再打包一份点心回去给曹沐染就好。唔,也许顺便带一个法式千层给谢问玖?
──不,还是算了,她一定会说我想害她的体重增加。她那种口是心非的性格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
点完了餐点,我将菜单放回桌上的铁夹,端详着它上面所设计的纹路。
华丽的线条环绕着外围的边框,有规律的在定点勾勒出一片片翠绿的树叶。排版乱中有序,金色细线分隔了不一样的吃食,有些较受欢迎的餐点旁边还用简约的绿色叶片特别的标起来,整体看起来很是赏心悦目,有一种自然而悠闲的气息。
咖啡厅的门伴随的风铃声再度开启,虽然还未到正午时刻,但店里已坐了不少人,看来都是冲着这间店这个时段的促销活动。
这次进来的男人颇为高大,依我的目测应该是逼近一米九的身高,我想谁站在他旁边都会觉得很有压迫感。男人带着无框眼镜,身着黑色的西装,浑身上下都是白领上班族该有的样子。
服务生见客人上门便迎上前去,我看到他们在对话,片刻後服务生领着男人往另一处去,走向了刚刚进门的那名长发男子。
我低下头,摆弄着放在桌边的纸巾,看着上面波浪状的纹路发呆。
一盘奶油焗烤海鲜烩饭出现在我面前,服务生说了一句「为您送上餐点」後便转身回到了吧台里面,一句「谢谢」卡在我的喉咙中来不及说出口。
浑浑噩噩的拿起汤匙挖饭,我机械性的将食物送进口中。
我想我真的中毒太深了,现在看到两个长得不错的男人在吃饭就认为他们有一腿,然後间接联想到自己的性向,觉得十分无奈。世界那麽大,怎麽可能吃个饭就遇上好几个「同类」?我想我是真的很介意这回事。
并没有特别去品尝焗烤饭的味道,缓缓的吃完午餐後我走向柜台结帐,还外带了份焦糖咖啡布蕾和法式千层。虽然可能会被谢问玖吐槽,但想到她後来吃到蛋糕时可能出现的幸福表情,瞬间让我感到有些失笑,最终还是多买了一份甜点。
拉开店门时风铃发出了清脆的声响,外头夏季的高温袭向了我,热风吹起了我前额的浏海,带来一阵湿黏的潮气。
我下意识的回头看了看坐在最里边的那两名男子,却不想与那个清秀的长发男人对上了眼。
视线突然交会,定格时间不到一秒又泰然自若地转开。
我不再逗留,迈开步伐走出店门,风铃晃动的余韵在我身後响着,直至隐没。
莫祈昭ver.《告白》2014.6.1
──我的表情一定很蠢。
就像一只丧家之犬,事实上也的确如此。
苏启宣一脸平静的看着我,我也想回以同样的表情。
想要表现出蛮不在乎的模样,想要表现出其实这并不算什麽。我的生命中可以有很多的过客,那个男人也不例外,至少这件事让我知道他并不适合我。
──这不算什麽。
但我的心跳却是出卖了我真实的情绪,如擂鼓般震动,疼痛了胸口。
明知咖啡里没有加任何糖或奶精,我却还是用搅拌棒不停的搅动着白色陶瓷杯中的液体。
「不要喝那麽多咖啡,对心脏不好。」看到我的动作,苏启宣皱了皱眉,不赞同的道,一尘不染的镜片後的眼瞳里尽是关切。
「习惯了,一时改不过来。」闻言我顿了顿,停下了搅拌的动作。
没有想到苏启宣约我出来,两人相顾无言了将近半个小时,他的第一句话却是这个。
咖啡仍然冒着热气,肆意的散发着香味。曼特宁特有的浓郁味道里带着一丝巧克力般的甜,那个人正是喜欢这种反差的感觉,给味蕾在同一时间带来不一样的享受。
「至少加点奶精吧?」苏启宣拿起杯盘上的奶精球道。
「奶精的反式脂肪对人体有害。」我不愠不火的回答,将奶精球连糖一起放到纸巾边上。作为一个医生我不得不杜绝一些食物。
「……那加牛奶?」
「你觉得这里有吗?」都给了奶精球了,哪还会提供鲜奶这种高档货?
「……」
又是一阵沉默。
咖啡店店门上挂的风铃不知道响了多少次,不停的晃动着。外面的太阳好像更烈了,店内一整排靠窗的座位都闪着金黄色的光。
我低头看着桌面上盖的透明玻璃,上面映着我的脸孔和天花板上的木制吊灯,温暖晕黄的色调洒下,照在对面那人的脸上,让平时刚毅的五官线条柔和了不少。
「你……和江澈?」苏启宣开了口,那小心翼翼的语气中带着试探。那副样子让我想到一对吵架的情侣,就像是一方正安抚着另一方的样子。
一时之间我有些想笑,扯了扯嘴角,最终却还是回归到最原始的面无表情。
「分手了。」
咖啡冷了,那特有的醇香也就消失了。放在口中只剩下种种苦涩,与其勉强的喝下,还不如直接倒掉了事。
──其实没有什麽。
苏起宣隔着那一层镜面,因为角度的关系让我看不见他的双眼,不过我知道他正看着我。
他面前那一杯乌龙茶里的冰块早已融化,杯壁上凝结的水珠顺着引力滑下,碰撞到另一颗水珠,最後落在白色的纸杯垫上,晕染了上面的绿色花纹。
「那麽,我就可以正式追求你了吧?」
「……什麽?」我错愕的抬头看他,直直望进他镜片後的黑色双瞳,如大海般的深邃。
认识了近二十年,我自认为对苏启宣很了解。
从邻居到朋友再到同窗同学,我以为自己早已将他的一切都摸透,同样的我对他来说也没有什麽秘密可言,我们对彼此了如指掌。
但如今我才发现,其实我根本从来都没有真正的去了解过苏启宣,起码他刚刚所说出的话完全出乎我意料之外。
「那麽,我就可以正式追求你了吧?」
──他是这麽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