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光往梁寒怀里靠近,挨着对方仍淌着水的胸膛,拉着梁寒的手搭在自己腰间把玩,笑了:「你怪我?别跟我说你不想要。」
「不太想,还不是你逼我想要。」梁寒抽回手,又用被子卷着自己,面向墙壁。他与湛光在做爱以外的时间很难亲密。过了某个限度,他就打哈哈找个不太漂亮的藉口,打道回府。像棵含羞草,轻轻一揩,或许不缩,但碰了要害,叶也往内闭合,拒绝任何外来物入侵。即使这麽一个壮实的男人,湛光也总是不难碰到那些不应碰的位置。他有时恼了,就故意死命刺着戳着那些位置,叫梁寒痛得难受。
过後当湛光冷静下来,又恼自己逼得梁寒太急,又做一碗足料公仔麪:有餐肉、火腿、煎蛋、煎饺子。他只会做这个。梁寒也知道湛光只会做这个。梁寒以前的女友很会做菜,但那些花款,湛光还是学不来。每梁寒见湛光肯低头,也就拉下脸,安静地吃过一碗公仔麪,前事当无数。湛光常常觉得去煮麪的那个人不应该是自己,事实往往就是他先去煮麪。可他有他的尊严,煮完了,一碗麪放在梁寒的书桌上,然後一声不吭地坐到自己书桌前的椅子,说句:「吃不吃麪。」不吃就拉倒。这话没出口,但心照。
每一次梁寒都会吃那碗麪,吃完後,自己拿碗走出房外,行到走廊尽头的公用厨房洗碗,还湛光以一只乾净的碗、一双乾净的筷子。
这次只是小别扭,湛光想,还用不着去哄他。果不期然,湛光出去公用厕所洗手後回来,梁寒就坐在书桌前玩电脑,一副没事人的样子:「还以为你又去洗澡,原来是去洗手。」
「你懵了?」湛光行到床头隔壁的衣柜,拉开柜门,内侧便有一面全身镜,他挑了一件黑色樽领毛衣跟一条洗得半旧的浅灰色牛仔裤:「你去洗澡前我早就去了洗。刚用过风筒,但头发到现在还未全乾,发梢还是湿冷的。」
「是你不等我去洗鸳鸯浴。」梁寒半开玩笑说:「我跟你不同,比你累得多。你次次都不等我回气,就抛下我,自己去浴室洗澡。每次都是你洗完回来,我才有力气去洗。」
湛光心想,不是他不想等梁寒,而是梁寒不会愿意跟他一起去浴室。男生宿舍每层楼有一间公用浴室兼厕所,里面各有六七间独立冲澡室跟厕格,两个同房人在同一时间去洗澡也不是什麽怪事。可是梁寒实际上疑神疑鬼,怕别人看出他跟湛光之间有点什麽,便在每次做完那事後刻意装出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说:「你先去洗,我没力。」
「那我等你?」湛光一这样说完,梁寒脸上的笑容停滞,好似每一集电视剧结尾时演员那僵住、凝结的表情永远定在导演叫cut的一刻,才假笑:「你先去好了。」
「你要出去?这种天气还出去?」
「突然想出去看场电影。」
「最近有什麽好看?」
「没什麽好看。」湛光套上毛衣,弯腰脱下室内穿的棉短裤,套上牛仔裤。这几天说冷也不尽然,就是雨丝与浓雾织成一张霜似的网,覆到人的脸上皮肤上,就像用了张雪面膜敷脸,皮肤一阵紧缩。女人都爱敷面,梁寒以前曾买过一盒面膜给女友做生日礼物,未打听清楚女友的底细就送,结果女友是敏感性皮肤,用了那面膜脸就冒红斑,一个星期才退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