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
男人来了花莲,他满心欢喜地想快点见到我,而我却很苦恼。该怎麽在他面前、在家人面前假装像往常一样的相处呢?当心已不爱,再怎麽完美伪装都只是伪装。心里实在是很郁闷啊!
「他要到了,我要去接他了。」我传了一句给你。
『你要怎麽去接他?不要自己骑车,请妈妈载。』
「好~~我知道,妈妈会载我一起去车站接他。」
『嗯。』
「那先不聊罗!掰。」说完我就跳上车前往火车站接男人。一路上我心里一直在练习到底要用什麽表情面对他、用什麽方式打招呼。一下子就到车站,我戴上微笑下车寻找男人的身影。接到他後我们就直接回家。
一回到家,我带男人到房间放行李,我则到客厅拿起手机,偷偷传了一条讯息给你,「我们回到家罗!别担心。你自己要乖乖吃饭噢!」
『好,你也是,要小心伤口!』
男人放好行李回到客厅,妈妈和他聊起天来,我也有一搭没一搭的插着话。
吃完晚餐过後,我和男人在房间看电视,我们很少聊天,因为我跟他之间真的没有什麽话题好聊。
我想我跟男人和我跟柔柔的差别就是:前者是无言以对,而後者是无话不谈。
光是这一点,让我和他们两个人的相处,很明显的就是冰与火。和男人在一起的时候,我可以很淡然、冷静;可是和柔柔在一起的时候,我每每都控制不住自己想要向她狂奔的慾望。
这时男人开了口,『宝贝,这几天你都在干嘛啊?』
「没干嘛啊!刚开完刀哪里都不能去。」
『是噢,那你有没有想我?』
「没有。」我淡淡地回答,不带一丝情感。
『蛤~~可是人家很想你欸!』男人开始跟我撒起娇来。顿时我心里感到一阵恶心,一个男人在我面前撒娇,我真的想吐。从在一起到现在也有半年了,但我还是不能接受他对我撒娇,我真的会很想把他一巴掌拍出去。但事实证明,我修养很好忍住了那份冲动。
「嗯,没办法我离开家里一年了,所以我也不可能再回到台北。」我依然淡淡地说,将全部注意力放在电视节目上。
『好吧,那你在花莲还是要记得想我噢。还有熊熊!』说到熊熊,就是一只我从迪士尼带回来的一只熊玩偶,我很依赖的一只熊娃娃。在没有柔柔的日子里,牠吸收了我所有悲伤及思念,所以不管我在哪里我都会带着牠。只是因为当初回花莲时行李太多,没办法将牠一起带回来,只好放在男人那。我後悔了,心想下次去台北整理剩下的东西时一定要把牠带回来!
「好啦好啦,不要吵我看电视!」我不耐烦地回着男人。
其实,对於男人我一直心里有着满满愧疚。
不为其他、更不因为柔柔。只因为他对我的爱,我无以回报,所以才尽我所能的将自己留在他身边,因为他害怕我的离去。
於是,我违背了自己的心,更加对不起他,因为我还是不能爱他。除了愧疚之外,剩下的还是愧疚。
男人对我很好,把我当公主一样捧着。不敢对我大声说话、吵架都是我有理、我有求必应、把我看得比他自己还重要、为了留下我可以连自尊都不要……,对於这样的他,我没有舍不得,只有看不下去;看不下去他爱我爱得没有尊严、看不下去他认不清现实,明明我是一个如此自私的人,他却都接受。其实我很想告诉他,不要爱一个人爱到连自己都没有,一个连自己都不要的人,要别人怎麽去爱他?
在多年以後,我才恍然大悟,原来当初我看不下去的男人,其实都是我自己。都是那个在柔柔面前的自己。难怪她不会再爱我,因为我连自己都没有,她要喜欢我什麽呢?
夜深了,男人回到帮他安排的房间睡觉。我在自己的房间偷偷拿起手机,
「睡了吗?」
『没有,你怎麽还没睡?』
「因为还没跟你说晚安啊!嘻嘻。」
「那你在干嘛?」
『我在等你啊!』
「是吗?有这麽好噢?」我揶揄地说着。
『当然是真的!他呢?』
「睡觉了,不然我怎麽找你。你不觉得我们现在很像在偷情吗哈哈。」
『什麽偷情!』
「哈哈本来就是啊!你有女朋友我有男朋友,可是却都偷偷和对方来往,不是偷情是什麽?」
『好啦!说不过你!你今天伤口还好吗?还会不会痛?』你溺爱又带着关心的问。
「嗯还可以,但还是会痛,不能动来动去,上厕所很麻烦,晚上睡觉又睡不好。」我委屈的说着。
『这样噢,你乖再忍一下,过几天就会好多了。』你耐着性子安慰我,对於我的任性你总能给予你最大的包容给我。
「好。」
『你刚开完刀不要熬夜,我们早点睡觉好不好。』
「好,那我们一起睡觉。」
『好,晚安﹝亲额头﹞。』
「嘻嘻,你也晚安。」每次你亲吻我的额头,不管是真的还是隔空,我都觉得自己被你疼爱了。能被你疼爱是这世界上我认为最幸福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