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瓜不觉得心动,只是好似看着异形似的,一直视察华先生那由冷然,渐渐变得迷醉淫糜的表情。那男生带走了华先生。隔了几天,那男生再到冬瓜的酒吧,冬瓜立刻抓着那小子追问,那男生便笑得淫荡:「他不知多热情,就是经验不多,我一进去,他下面就流血。但他还缠着我做了一整晚,我都差点被他榨乾了。我还跟他交换了电话,打算有空再约他出来。这人老是老了一点,可是他好似没什麽经验,又是混血儿……我长那麽大,也是第一次操一个混血儿,不知有多刺激……」
冬瓜听不下去他炫耀似的下流形容,只是向他要了华先生的联络方式。
「自那之後,我就打电话约老华出来叙旧。他跟老婆离婚,不只如此……」冬瓜手上的烟在不知不觉中变短了,他把烟揿往烟灰盔,灭了火,只余浅棕色的烟蒂死在里面,他若有所思的凝视天花板,说:「他现在是不能再爱人了,无论是女的、男的,都无法再令他活得像个人一样。小月,我或者是个社会的失败者……钱吗?我已有十几年没回过家,连家里的生意怎样也不知道。所以我才收留你们,因为我太知道一个後生仔在外面流离失所的感觉,碰上坏人也只能白白让他们占便宜,要想活着,也只能像狗一样活着,不久就连尊严、连梦想都没了。可是我这几十年也过得不痛苦的,幸运的时候,床边也有个人爱我,或者让我爱。我比老华,是要幸运多了。」
「华先生这十多年发生了什麽事?」小月一直没有打断冬瓜的叙述,与其说出於礼貌,不如说是听得入迷了。华先生这个人就是一个迷思,一层覆着一层,以为摸到底了,却不料下面还有更多薄而细的层次,亦不知这许多层到底是指向什麽结局。
冬瓜看了看手表:「不说了,现在不早,都两点,店里那班死仔应该差不多起来。我先走了,回去准备今晚开店的事,下次有空再找你。你有手机吗?老华应该不会刻薄你的。」
「我本来就有手机,只是没钱交月费。刚刚续约了,一时间又想不起可以打电话找谁。」
「嘻,你没朋友吗?」冬瓜跟小月交换电话,也将店里一些孩子的电话发给他。
「有呀,都是些见不见也没所谓的朋友,又或者连长相、声音都记不清。或许是因为两年来见过太多张脸孔,我的记性原本就不特别好。」小月自嘲,总是在意识到之前便说了谎话。也就是因为这缘故,每认识一个人,他就塑造一个新的自己,到後来已搞不清自己原来的性格是怎样,原来喜欢的东西是什麽。
却还是,活着。长高,长大,活得那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