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青色讚詩 — 六、二氧化碳-1

寒假前的期中考,他真的考了前十名。老师与教官还为了他开一场冗长的会议,想必是讨论这个孩子是否值得推翻本学期的不良纪录,让他有个重新开始的机会。

『校规要是有个例外,以後要是其他学生说不公平怎麽办?』坐大位的主任说。

『所谓情、理、法,他会这麽做肯定是因为不懂事,身为老师就是要教他正确价值观,而不是他一犯错就抹杀未来的可能性啊!』导师有些激动,毕竟她刚进校园,还抱着拯救莘莘学子的热情。

『导师说的没错,暑假他也有来打扫,为了抵销那支小过,这次不过翘课过多而已,既然他实现诺言,我们应该相信他一次。』

『嗯,既然教官跟导师都挂保证了,那……就交给你们处理吧!』主任这话经过大人脑的翻译成为:「如果到时候出事,就由你们两人负责。」

『谢谢主任。』教官和导师这句应话,听来就像古代皇帝要砍你脑袋,还是只能回:「谢主隆恩。」

此时才知道,亚庆假装肚子痛翘课,原来是跑去会议室偷听……直到快放学才无声无息地回到位置上,下课钟一响就跑来跟我转述这些开会过程。

「你去哪偷听的开会内容?」

「你不知道会议室旁边有个门连接主任办公室啊?」

「喔。」

「我就想赶快知道结果啊!反正那两节是自习课,应该没人发现我是翘课吧?」

「发现又怎样?你又不是第一天翘课。」

「呵呵,也对!」看来他心情很好,连我明显是在挖苦他的话,也笑着回应。

「你不是还要打工?不走吗?」

「对喔!走!」自从上次淋雨感冒之後,他似乎习惯连我的书包一起背。也是自从那次,他辞掉不符合未成年男孩的工作,决定到我家公寓外转角的便利商店打工,寒暑假还可以排班,我的书房里甚至有几个被他A来的集点送马克杯或公仔……

他因此乐此不疲的准时报到,短短两周就摸透便利商店的复杂任务。

「嗨!七星少年!」才刚踏入超商,欧阳宽就对他打招呼,亚庆只是瞪了他一眼就进去换制服,随即拿着一篮鲜奶准备补货。

「对了,诗情……是你同学吗?」

「干你屁事?」亚庆皱眉回应。

「噢,七星少年凶巴巴。」

「我还没问你为什麽会认识她,还叫她诗情,很熟嘛!」

「也还好啦……只是自从你来打工就很少见到她了……」

「意思是说,有我在她就不来?」

「我有这样说吗?七星少年真不愧外文系,翻译能力真不是盖的!」欧阳宽明显在挖苦他,谁叫亚庆总爱这样曲解(他不喜欢的)某些人说的话。

「干,不要以为你是老员工又是大学生我就不敢揍你!下班等着瞧!」亚庆咬牙切齿的讲在嘴里,就怕被路过的客人听见。而我就是那个路过的客人,顺手从他头上巴下去。

「干!是哪个王……」亚庆正要起身大骂,才发现是我。

「怎样?打个工也要跟人家钉孤支就对了?」

「……也不是,他先叫我三小七星少年的。」

「噢?这就是阿宽你的不对了,少加了『北斗』两个字害他十分不爽!」

「噢!原来是北斗七星少年,失敬失敬!」欧阳宽说完大笑不止,连一旁的顾客都在窃笑。

「……你现在什麽意思?联合他弄我就对了?」

「那是你宁愿花八十块买菸而不请我喝饮料的报应。」

「那你要喝什麽,我请!拿铁喝到饱要不要?还是喝到吐?」

「没诚意。」我拿了一盒便当,准备去结帐,懒得理他。

「欸!」亚庆拿着空蓝跟了上来。

「我请你好了,巧克力牛奶!」欧阳宽居然已经做好那杯饮料,甚至付完帐了才帮我结便当。

「你又知道她要喝什麽了?巧克力牛奶那种小学生的饮料怎麽适合我们诗情!」闻言,我瞪了他一眼,为他鄙视巧克力牛奶感到不齿,「怎样?」他还好意思呛回来。

「诗情整个暑假除了巧克力牛奶还真没点过其他咖啡。」欧阳宽悠哉说着,一手还撑着柜台,不知道这有什麽好让他骄傲的。

「整个暑假?你在这里厮混了整个暑假?为什麽我不知道?你这样跟我去那种地方上班有什麽两样!还好意思说我,真是莫名其妙!」

我猜他一定是疯了,才会胡言乱语,说出这麽不合理的气话。

「北斗七星先生,厮混是不可以用在一个每天下午都在看原文书的少女身上,而且我猜你上班的地方肯定比这里还要险峻……」

「我没在跟你说话,请闭嘴。」亚庆视线停在我脸上,食指却往他去。

「他说得对,我要回去吃饭了……」

「什麽叫他对,你说清楚!」

「这就是我不想来这里光顾的原因!」我转身对他一怒,显得有些严肃,他这才或许、可能、似乎,进入了反省模式,「你自己想想刚刚那段话有多伤人,谁比较莫名其妙?」我丢下一句,转身离开超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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