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葵,
这个师父替我起的名,於我来说并不讨喜。
有时甚至是厌恶。
但自从遇见她後,我不这麽讨厌这个名子了。
我记得她说过,在她的家乡有一种黄色花朵叫向日葵,代表着欣欣向荣之意。
饶是身处黑暗的我,起码名子带着一点阳光的味道。
记得那天,师父死於玲珑下,咽下最後一口气前留下了一段话...
她说:「葵,为师…要你无心…无…情,不给…自己…留…下半点…慈…悲…可…你最後…仍是…让…为师…失…望了…」
呵…师父你错了,我掉下的泪不是为你而流,是为可悲的自己而流。
留香楼规矩,想坐上位者,需亲手将其杀死,我知楼里众多人虎视眈眈,无不想置师父於死地,但我并不想要这位置,只是想报灭门之仇罢了。
从那天起,紫葵这个名子响彻四国,震动武林八方,甚至连远在西曜天山闲散诗人剑无与云山遗世老人天元,接送上贺帖恭祝。
呵…可谁知道,报家仇後我已无牵无挂,了无生趣。
可没人敢杀我,连碰我根头发都怕命短。
就在我日子过得乏善可陈,百般无聊之际,那与我齐名的言府卫风前来告知那讨人厌红樱的去处。
呿!就不懂这红樱哪根筋不对,硬是要用强的,我实在是懒得过去替她收屍,不过…倒是想看看是何方神圣赢得过这留香楼排名第五的杀手,我派橙心去查探情报,她回覆的消息是一位名叫蓝天的女子所为,这名子从未在武林中打响,也非任何一门一派,我着实好奇,也实在无聊得紧,便与绿意前往东龙一探究竟。
先绕到北泽看红樱,她那萎靡模样真是让本人一阵快意,她双眼无神,左脸上一道以乾固的刀伤,嘴巴喃喃自语,状似疯癫,许久後她像发现了我的存在,央求我为她报一箭之仇,哼!这女人…我登楼主之位後,最爱与我唱反调的就是她,现在反到求起我来了。
「你有什麽资格求本楼主?!」
她流下两行泪,妆容花得比泥地还脏。
「替我杀了她!如果楼主杀了她,我愿意将毕生积蓄交奉楼主,一生鞠躬尽瘁,决无二心!」
我朝她点了头,交待绿意先带她回主楼养伤,只身前往尔雅。
抵达时已是夜半,我为人实是光明磊落,非夜闯门房之宵小之辈,既不选爬窗偷窥,就只好等到天亮,我渡到灶房,无聊时烧烧菜最能消磨时间。
起落间,远处有动静,我知道有人缓慢且机警的靠近…
黑暗中,藉着灶炉里的炭火我清楚的瞧见她…而她却无从看清我…
她跑到一角点起灯,一室通明,我感觉得到她犹豫。
她转身,看向我,表情不是恐惧、不是慌张,而是新奇与…饥渴?
真是个有趣的女人。
明明是个女子,却身着男装,长发在脑後随意紮成一束,实是不伦不类,可在她身上却这样的自然,没有任何怪异的感觉。
神奇地,我就是知道她是我要找的人。
她渡到身旁,看我爆着香,见她神情像是已许久未进食一般饥饿,我便好心告诉她饭锅里有刚温热的米饭,心想让她好好吃顿饭再归西也是对她的仁慈。
将炒好的菜放到桌上,她盛好两碗米饭过来互坐对面,她吃得津津有味,差点没将舌头给吞下去,不知为何,我心里有种前所未有的满足感…
向来,我烧的菜只给自己吃。
原来,看着别人快乐地吃自己烧的菜是件感动的事。
她双眼崇拜地看着我,封我为食神,那一刻我已没有杀她的心。
她告诉我已从橙心那里得到的名子,而我想吓吓这有趣的女人,所以告诉她今天我是来取她性命的。
令人意外的是,她无丝毫慌乱及恐惧。
她打了个哈欠,说要拿一样东西同我交换她的性命,我允了她。
那真是个难以用言语描述的玩意儿!我彻底地喜欢上这小东西,她说这叫飞雷口香糖,世上仅有九颗,这可比任何一件宝物都还来的稀奇。
我很喜欢她圆润带点慵懒的声音,她聊着我从来没听过的异国料理,勾起我浓烈的兴趣,就这样聊着聊着天就亮了…
她不会知道,我有多麽不舍离去。
她不会知道,她是我认定的第一位朋友。
离去前,我将代表留香楼楼主地位之缕香戒送她,这戒环珍贵之处就在於它的香气,无论她身在何处,香气会如影随形飘散数十尺余,如遇危险,便能用留香楼训练的捕鸟寻着香气及时赶至。
幸好,我有给她,因为後来还真的派上了用场。
回到凤南後,那讨人厌的红樱得知我并未杀她,那张乖戾的脸冲着我鬼吼鬼叫,扰得我烦不胜烦,便用玲珑搧了她两扇。
「此次你未经本楼主的允许,擅自调派人手去狙杀言府二公子未遂,本楼主念在旧情并未对你严加用刑,可红堂主…今日你在堂上像个泼妇对本楼主大声唾骂莫不该有的罪责…你可知罪?!」
见她倒地不起,划破的衣裳鲜血直流而出,晕染了地上的浅色戎毯,我冷笑一声,对留香楼众堂主宣布:「今後,蓝天这个名子你们给我好好记着,谁未经我许可擅自动手,格杀勿论。」
众人一齐对我下跪膜拜:「属下谨遵楼主之命!」
我命人严加控管红樱,便甩袖离去。
再遇她时,是在水涧楼刺杀东龙九王爷---东方聿。
早在遇蓝天之前,东龙五王爷东方烈便砸下重金请我接下。
说到东龙,目前老皇帝时日无多,台面下的九位皇子斗得可厉害,目前最被看好的就是作风大胆的五王爷与台面上表现出温文无害的九王爷。
回到主楼没多久探子便回报九王爷将在水涧楼出现,这无非是取他项上人头的好机会,平时他王府内门禁森严,众多高手环伺,再加上本人不喜好暗处来,便选择在白天动手。
只身前往水涧楼,远远地我便听到那飘邈深远的笛声,非一般凡人便能吹出,此人武功已是上等,就算表面藏得再好,这笛音是骗不了人的。
我飞身踏上二楼,却意外看见她与卫风,我喜不自胜,另一方面也委实好奇她怎会与九王爷认识,我打着九王爷,并未急着取他性命,他的底子不差,可偏偏遇上的是我,还真算他倒楣今天没多带人手帮衬。
突然上空飞来一样事物,我接住一看,竟是蓝天拿在手里的折扇。
她希望我停手,我便趁机榨她来主楼作客三天。
此人我可不杀,因为蓝天在乎。
我用玲珑作为交换,取走了那把值千金却妙极地檀云扇。
摊开,空白白的扇面上写着一个大大的闲字。
真是合乎她的性情啊!
回到凤南,我派绿意将五万两黄金退回五王爷府上。
此笔生意,本楼主不接。
在练功房盘腿闭目,一抹黑影遮蔽了前头余晖,我缓缓睁开眼,只见过一次面的紫守单膝跪地於前,那平淡无奇的脸一如之前见过一般空无,对我来说,就像一尊没画眼的佛,是一物,却也如无物。
「敢问楼主,缕香戒落於何处?」那声调像念诵佛经,幸好本楼主下午有小睡,不然现下早趴了。
我站起身,越过他,看着窗外那一地昏黄,想起她,心中一片温暖。
「我送人了。」
「交与何人手上?」
夕阳将周围云朵染成金黄色,美不胜收,不知在远方的她是否也看着这片风景…
「蓝天,你好好记住这名子,现下她人在东龙御龙城。」
见他闻风不动,语气一如既往道:「既缕香戒已易主,紫守必须离开,前往新主身边。」
这就是我想要的答案,转身,走向他,第一次正视他的眼。
「紫守,好好守着她,我要她平安。」
他抱拳躬身:「这本是紫守的职责。」
我袖袍一挥,让他起身,「好,去找橙心,让她告诉你蓝天的落脚处。」
紫守走前,问了我一句:「为何楼主轻易赠戒?」
我笑得快活,就一句话,让他转身离去,一辈子守着她与她的家人。
「因为她值得!」
小天一入破晓,橙心便前来知会。
我高兴极了,让她去蒐个言府地形图,可得亲自去那儿会会她。
找了一天,踏雨入百花言府,这言府可真是够大的了!幸好细心如橙心有特地提醒小天住处前有一大片桃树,不然可真会迷路迷到天黑都找不着!
远远地,便见前头一片红艳艳,越过,小河旁一精致楼宇,二楼处,那一抹慵懒摊在椅上,飞身过去坐在栏杆上,好笑看她,收起伞,也学她摇起她那把懒人扇。
不愧是小天,她可还真将闲适发挥得淋漓尽致啊!这金主可真是宠她宠上天,听橙心带上的消息,这恣意楼,可是特地为小天建的,瞧这儿一砖一瓦一木皆是上上乘,连小茶几上雕花杯垫皆为名师所刻,啧啧!不愧是四国富豪之首,连皇家都远远不及他来的阔绰。
喝着天下第一茶回春,这滋味还真是道不尽的美妙,想不到这一斤难求的回春,在小天这儿却是家常便茶!嘴馋多贪了一杯,真是好茶!
我要小天实践上回放东方聿答应来搂里作客的事,走前,抬眼望了眼暗处三名言影楼暗卫,用着心音对了他们说了声谢,虽然这卫风亲自训练的暗卫皆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却远不及留香楼非人的训练下所出之杀手,看向隐蔽在桃花树里头的紫守,都藏了这麽些天了,暗卫完全未发觉,这不禁让我忧心小天在府里的安危。
两天一到,我让人扛了顶轿子,乘着月色大摇大摆地接走小天,紫守远远跟着,这儿倒也奇怪,以前看顾我也没见他这麽勤劳,我出门他未必跟,现下换个主子,倒是勤快得紧!这儿人啊,还真是见异思迁啊!
向她简单介绍楼里环境,看她新鲜惊奇的样子,我心底也跟着开心,安排她住进几天前便让人着手整理的紫楼四楼客房,里头飘着月潺花香,见她非常喜欢,我相当高兴,可得好好研究研究如何把月潺花瓣乾燥保存,往後日子便可给小天送去。
当她告诉我她非此地人时,我惊得泡泡全打在脸上,我知道的…她说的世界是什麽意思我完全知道,难怪如此地与众不同,只是,就当我彻底自私一回,小天,我倒还真希望你永远都不要回去,或者,根本无法回去。
早晨,进一楼饭厅,便看见那懒虫已大快朵颐,我坐在她旁边吃着早饭,明明菜色没多大不同,我却觉得好吃得不得了,有多久,没与他人同桌共食了?十年?十五年?我早已忘却那份孤独,现在却鲜明起来…
原来,寂寞已盘据心底许久,里所当然般如影子的存在。
而我,也顺理成章的接受它,并且,被其蚕食鲸吞殆尽。
当小天说她在她的世界也是个杀手时,不知为何,我好高兴,而当她轻松说着杀手这行也只是拿钱办事,没有什麽不对,一瞬间,彷佛有人替我将心底黑雾雾的阴霾一扫而空,前头一片豁然开朗。
师父,你说过,我的双手跟你一样,早已沾满肮脏、污秽,就算我再如何努力洗去,也消除不去这满手血腥。
你说,当初留我一命,亲手栽培,就是要让爹娘及祖先蒙羞,让他们在地府好好看着唯一的血脉屏除正义、良善,变成一个冷血无情的杀人凶手。
可,你错了,就算双手沾满鲜血又如何?就如同小天说的,这是我的职业。
这是我的生存之道!
从此,我不再迷网,不再消极,爹娘,家仇已报,你们九泉之下已可安心,我将彻底忘却你们替我取的名,以紫葵之名,好好活着,就如同小天口中的黄花,向着太阳,光明正大的活着。
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我用着族里象徵着尊敬及信仰的姿态,轻举起小天的左手抵触在我的额头上,嘴里念着代表着虔诚及守护的族语,从此,小天的事就是我的事,她就如同在世上唯一的家人般重要,没有人可以替代。
一时兴起,我便带着小天一同前去解语阁,看着底下那群心不甘情不愿伏首称臣的手下们眼底一闪而逝的诧异,我心底是一阵爽快。
没错,我就是要你们牢牢记着,带着缕香戒的女人,你们不只要卑躬屈膝,还要誓死效忠,绝无二心!
我冷眼瞧着那因爱生恨,还记不住教训的破相红樱,她那狠毒的目光尽收我眼底,哼!好你个歹毒,就看你斗不斗得过我这关,送小天回紫楼後,我让紫珊带着令牌去红楼一趟,下了道不准红樱及其手下外出之禁令,并加派了人手守着红楼,我倒要看看,这样连只鸟都出不去的状况下,你要如何报复。
我知道小天特别喜爱我烧的菜,今天就给厨子放个假,我亲自动手做了几样拿手好菜,看她吃得尽兴,我满足得无以复加,原来如此微小的事情就是幸福的样貌,我与她躺在二楼窗前赏夜景,她教我玩着新奇有趣的扑克牌,她总是能变出些小花样来讨我欢心,每次跟她在一起,我总是能忘却自己的楼主身分,以一个普通人姿态,正常的笑着、聊着。
她唤了我的名,头一次。
她说以後都会这麽唤我,把我当成她的朋友,从她认真的眼眸中,我看见在她
心中的位置。
第一次,我觉得我的名子是如此的动听,开心地眼泪差点止不住。
第一次,与好友彻夜长谈直至天翻白肚;第一次,我卸下心魔闭眼安睡,
不再是噩梦纠缠或睁眼天明。
那之後,我总算了解,什麽叫好睡,什麽叫一夜无梦,什麽叫一觉醒来神清气爽。
活了二十三个年头,除去五岁前安逸,整整一十八年的岁月,我总算又再度鲜
活了过来。
所以,当之後的恶耗传来时,当我发现可能再也见不到唤我名的人时,那可怕的孤独恐惧远远胜过以往的任何时刻,我当时想,如果她就此长眠,替她报仇後,我便追随她,以免那破相红樱在九泉下阻挡她的去路。
今夜,我特意将迎春颂提前几天办了,就是想让小天好好玩得尽兴,不过说真格的,参加了第十八次,可还是头一次玩得这麽开心,陪着小天将迎春舞从头到尾跳完,虽然中间换了几次舞伴,但却不减兴致,热闹极了!有此先例,往後每年的迎春颂,我总会提前几天带上轿子去迎小天前来共襄盛举,为此,还总得跟那死缠不放的言沁岚还有云山那老不死天元抢人,每抢不过我,还死皮赖脸跟来,哼哼…本楼主可是看在小天面上不同你们一般见识!
在楼里,与我最亲近的紫珊,高兴地流下了泪,「楼主…我头一次瞧您…这麽开心…真好…」我揉揉她的头,不多说什麽,下楼洗去一身烟味与酒气,没什麽睡意,便上练功房闭目禅修。
紫珊,是小时候一起训练的同伴,当我血弑楼主,登位之时,回头一看,众人莫不胆颤惊心俯首称臣,只有她双目镇定,脸上带笑,当时我便命她为楼主亲卫,随伺在候,她这几年默默追随,为命是从,那为我流下的泪…肯定是真心的吧…
我原以为,楼里的人只因我是主,而听命於我,受制於我。
原来,我身边仍然有真心相待之人。
小天,能够认识你真的很好,是你让我看清楚身边的事物,让我知道原来我不是孤立无援的…
近傍晚,小天来了练功房,一阵胡闹後,看着她慵懒的眼眸,我知道她想家了。
不知为何,明明认识的时日不多,我与她却有这股挚友般的默契。
她让我去拿文房四宝来,提了字给我,看着上头那潇洒苍劲的字迹,我心底对她的震撼如瀑布般倾下。
上头写着:潇洒走一回
哈哈哈!人生苦短,何不潇洒自如,恣意挥霍,也不枉白走一回!
我起身抱了她满怀,我的人生遇贵人如你,实是万幸!
我将上回登位之时天山闲散诗人剑无送上之珍稀祝贺礼不死丹与回血丹给了她,我希望她这辈子能平平安安顺顺利利,虽然红樱已形同被我软禁,但难保有个万一,心底的些微不安总不能除去,我想,这就是所谓的如履薄冰吧!
乘着夜色送她回言府,远远看到那形容憔悴的言沁岚我便玩心大起,不顾小天的变脸,硬要挫挫她心仪对象的锐气,小天,你可不要斜眼瞧我,本楼主可是在帮衬你,没有我这一瞎搅和,凭他那骨软劲儿,怎能更加主动追求你?
虽然我知道你爱的便会手到擒来,但女人太过主动,男人面子总不好摆,你总得让人家言公子发挥发挥嘛~
不过,看着言家二少那阴沉的脸色,本楼主还真是来劲儿!哈哈!
至於本楼主怎会聪明地知晓你喜欢的是哪门哪户公子哥儿…呵呵!每每说起他你就思绪飘忽,心都不知飞去哪儿了,这麽明显,我看啊,连紫守都心知肚明!
这天,是我离绝望最近的一次。
当我从属下口里得知那代表楼主生命垂危的红炮在不远处为黑幕染上色彩时,从内心深处传来的层层恐惧,令我差点失控,我冲了出去,往那可怕的尽头追去,等着我的,却是一群蒙着面的杀手,还是东龙那边的首席。
我发了疯地斩杀,留下最後一个活口,手指掐着他不堪一击的咽喉。
「人藏去那儿了?」他抽蓄着不肯松口,我用力一掐,让他差点断气,耐着性子再问一次:「人去哪儿了?」
他手颤抖指向崖底,我心一抖,掌一拍,粉碎了他的生命。
伤小天的,一个不留。
属下递来了一样事物,不用多想,我便知道这是小天的东西,我篡在手心里,浑身止不住的惧怕让我杀气尽现,如果连紫守都无法应付,想必是中了暗桩,我让人从楼里带来捕鸟兵分两路沿着崖下湍急的河流搜寻,再唤来紫珊。
「去找言沁岚,带他来这里。」
「遵命。」
黎明已至,我看向被阳光照亮的层层崖壁,微微听的见下面的流水声。
小天…撑住,你千万不能有事!
言沁岚随卫风赶至,我们一起在崖前等待下面的消息,两天过去,属下才带回一只绣鞋,我却忍不住往坏处想,一抹绝望自心底涌上,猛然忆起小时候那不堪的血洗记忆,一阵晕眩作呕感传来,我强自压下,只要还有一丝希望,就得拼下去,活要见人,死要见屍!
我夥同几名属下与言沁岚结伴同行,沿途的所到之处尽无人迹,喜的是小天必定还活着,我们加紧脚步赶至云山,苍天保佑…当我确定小天已被高人所救後,一颗提得老高的心才这麽给荡了下来,虽然我想亲自见她安然无恙,但为今之计是赶紧回去捉拿红樱。
我赶回楼里,所到之处一片狼藉,三两头可见几具屍体残兵,不远处还有打斗声,我用闲扇拍掉了几人性命,赶到前头去,一支训练有素的杀手正与我方厮杀,绿意自侧面赶至,跪了下来:「启禀楼主,红樱叛变易主东龙五王爷,竟将楼里的地形图…拱手交出!」好你个红樱,竟真有本事背叛本楼主,我押下翻腾的怒火冷静开口:「赶紧把前面收拾了,让澄心去追踪下落,本楼主要亲自押回。」
我往红楼渡去,每走一步,地上就多一块肉垫,手一挥震开大门,空荡荡的大厅里豪无人气,显然已人去楼空,往里面走去,通往二楼处的阶梯旁有一片大木板区隔,拿了开,竟是一个大黑洞…
让属下探路去,想不到这条密道竟能通到後山,我气不打一处来,赏了匆忙赶至的蓝齐一巴掌,见他嘴角溢血,仆跪於地,「楼…主…属下知罪…请责罚。」
「哼…本楼主久没动真格的…你们倒真以为我好脾气了?」
他嗑着头,口气透着慌恐:「属下知错!是属下严防不周,请楼主重罚!」
我手一挥,叹了气:「起来吧…现在给你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五天内,找齐红楼的所有叛徒,一律活捉。」
「属下遵命!」
三天後,澄心赶回,告诉我那贱人窝藏在东龙御龙城郊外五王爷购置的院落,我火速赶至,见到她的瞬间差点失手杀了她,看着她大吐着血倒在地上奄奄一息,想到她是如何伤害小天,就止不住杀意…不成,我答应过小天,得让她亲自动手的…
她吐了一口血,接着仰天大笑,神态疯癫,我冷眼看着,这女人…简直是疯了…为了个言沁岚,竟能可怕至厮…我废去她一身武功,让绿意酞着她。
「紫葵你这…病猫…要杀要剐随你!咳…怎麽?刚怎没一掌…咳咳…让我…下黄泉去见前楼主?呵…」
「哼…现在杀你岂不是便宜你了,绿意,押她回去。」我将她关进堕魂阁,派人每日照时辰鞭刑伺候,不再见她,只因我怕,看着那张令人生厌的脸,会让我自行动手了结她的性命。
我等着小天回来,日子从没像现在这般难熬,澄心一知会我,立即飞也似地赶到言府,那抹懒散的身影如我所想般摊在躺椅上,听着那久违的慵懒嗓音,我眼眶又红了…虽然身形与之前无多大出入,但声音虚弱了不少,明显是内伤未癒。
小天,你现在能坐在我面前跟我说话真好…再多说点…在更胡闹我也不同你计较,只要你平平安安、健康无恙,老天给我再多的困难与挫折都不算什麽…
小天见了那贱人,却还是心软了,没关系,只要是你的决定,我都欣然接受,看着那贱人永不再睁开的双眼,我如释重负,但却也仅只而已;为了避开东方烈之耳目,我动身与小天兵分两路入御龙城,想不到这鬼灵精小天竟想出个妙极的点子,看着台下那群百姓被唬得一愣一愣的,我倒也玩得尽兴!
留香楼自那次厮杀後,重新整顿了一番,外面风声传得沸沸汤汤,大抵是一些毁损楼里的话,我不以为意,任他们传去,反正不过就是拼不过留香楼的丧家犬吠的,亲自出了几次任务後,名誉又回复以往,登门的生意比以往更多。
一得闲,我三不五时去找小天透透气,聊着聊着却跟她合夥开了间食楼,平时想想菜色指导厨师,生意是好得令人咋舌!食楼一季分我的盈利竟高过留香楼半年营收,我只能说,小天真是我命定里的福星、贵人。
这天终於来临,我站在道旁,看着难得着女装的美丽小天让言沁岚牵着进场,那幸福的模样,让我心窝也温暖了起来,我瞎闹着她,见她微笑之於还频频眨眼让我停下,那俏皮的年轻姿容哪像一位开了间食楼的老板娘呢?!
看着他们如此契合的背影…这难得的姻缘,必是上天命定的。
朝天空看着,朵朵的白云衬得天是如此的蓝…
如果小天是那片蓝,而言沁岚就是那朵朵云…
至於我呢…则化作风,时而轻柔时而狂…
柔时伴你常欢笑,狂时为你渡劫难。
话说…我隔壁的这位新任皇帝…别叹气了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