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说……洛将军,李卿应该没事吧?」
「回陛下,李尚书已经睡下了。」洛斐恭声对坐在殿里边吃着糕饼,边阅览着奏摺的雁楚白说道:「还有……太医署的太医让李尚书服了药,怕是要待明日未时才醒,故臣在此先替李尚书明日早朝告假。」
雁楚白先是一愣,然後忍不住笑了:「明日才醒?这太医是替李卿下了什麽药啊?」
「这个……太医说是蒙汗药。」洛斐顿了顿,然後解释道:「可是那太医是为了李尚书好,李尚书大抵是习惯了晚睡,太医是万不得已才出此下策,请陛下万万别责怪。」
「朕没有要责怪他。这位太医朕反倒想认识认识,洛将军,那太医叫什麽名字你可知道?」
「回陛下,徐太医。」
「朕问的是全名。」雁楚白放下手上的奏摺。
「……」洛斐犹豫了一下,让陛下知道名字不要紧吧,虽然徐浮生大概是不想让其他人知晓,宁可自己隐姓埋名的在太医署做个小小的太医,但洛斐自己是做不出隐瞒陛下这件事的……他犹豫了一下,然後谨慎的开口:「徐浮生。」
「是吗?」雁楚白挑了挑眉:「这名字倒与扶欢有些相似。」
洛斐心中一紧,赶紧说道:「陛下,徐太医的名和扶欢姑娘不同,是浮生若梦的那个浮生……」
「朕只是觉得有些相似罢了,洛爱卿何必如此紧张?」雁楚白笑笑:「浮生若梦?徐浮生?这名字还真有些恍若隔世的意思在。」
「是……」
「那他姊妹怕是叫徐若梦吧?」雁楚白开玩笑的说着。
「也许是,可臣真不知道。」洛斐平淡的回答,但心里却巴不得陛下赶快结束这个话题。
「这徐浮生可有些有趣了,竟然对尚书下蒙汗药,朕等会儿还真想见见他。」雁楚白自顾自的说着,完全不知道身旁的将军心里现在是七上八下。
陛下求您别再讲徐太医了吧,待会儿要是那个扶欢姑娘进来替陛下送茶点听到该怎麽办?扶欢姑娘是认为自己哥哥死了,可不代表她就忘了自己兄长的名字啊......
「朕说洛爱卿,你陪朕去看看那名徐太医吧!」雁楚白笑着开口,然後重拾手上的奏摺,继续阅览:「可要等到朕把手边这些摺子看完,洛爱卿你就先随意坐下等朕吧,若是无聊,朕书柜上有些兵法书,你便是拿起来看看。」
「谢陛下。」洛斐顿了一下,然後信步走报书柜前,随手拿起一本有些泛黄的太公六韬,书角大约是因常翻阅而有些磨损。
洛斐看了看手中的六韬,又看了看书柜上其它的书,低笑一声,然後信步坐在离陛下数步远的太师椅上。
雁楚白自小嗜书,而且并不挑,不挑的意思是指从兵法谋略经学史家,到老百姓看的通俗小说,甚至禁书淫书,雁楚白都有办法搞上自己的书柜,然後一遍又一遍的阅览。
而且雁楚白总爱在书上标记点评,洛斐有些好笑的看着那一段『故兵者,国之大事,存亡之所由也,命在於将。将者,国之辅,先王之所重也。故置将不可不察也。』,雁楚白龙飞凤舞的在旁边亲题:『朕有洛将。』
洛斐心中忍不住泛起一阵暖意,然後不由自主的伸手抚过雁楚白的字迹,雁楚白的字是豪放而不拘小节的,犹记当年太傅总训他,写楷书倒像行书,写行书却又似草书,写草书……便是没人看得懂了。
可洛斐却喜欢帝王这样的字迹,每看到雁楚白的字迹,洛斐总不由自主想像那人坐在龙椅上,手持狼毫,眉宇间尽是一片君临天下的豪气。
徐浮生坐在太医署内的一张矮凳上,有些漫不经心的处理着手边的草药。
而在他身旁的床榻上躺卧着沉睡的李修。
「李大人又是何苦把自己折腾成这副模样呢……?」徐浮生叹息似的轻声低语。
「一年多前刚进宫时,看见你,你倒也没那麽憔悴。」
当年自己进宫当太医时,曾偶然一瞥捧着满怀的奏章,神色匆忙快步经过他身旁的李修。
徐浮生只记得那人匆匆的身影一瞬,但这已经足够。
「把李大人送回去休息。」徐浮生站起身子,走出太医署,对门外的数名侍卫说道。
清平公主蹑手蹑脚的走进清韵阁,然後小步伐的走向背对着她的太后,准备吓一吓坐在椅上的她。
「平儿。」坐在椅上的太后微微转过头,对身後的清平公主浅浅一笑:「什麽时候回来的?」
「刚刚。」清平公主见被太后发现了,挺直着身子将双手负在身後,装做一副没事样:「额娘,您怎知是我回来了?」
「额娘的平儿回来了,额娘怎会不知道?」太后笑着站起身,身旁的宫女便是要扶她,却被她挥手阻止:「你又吓额娘是吧?额娘可没这麽好被你吓住,毕竟额娘可是被你给吓唬了十几年了!」
「额娘您真是的,您怎就不肯依一下女儿呢?」清平公主也笑了,一蹦一跳的上前扶太后。
「你啊……」太后笑骂道,没有拒绝的让清平公主扶着,信步走回慈歆宫。
其实太后还很年轻,不到五十。身子因为保养的当,所以依旧健朗,只是清平公主老爱扶她走路,太后也只好随便女儿,毕竟这也是清平公主的一片善意。
清平公主小时候曾经害太后跌倒过一次,那一次清平公主调皮,不知道自己的母亲早已有了身孕,但见自己的母亲因为自己的玩笑而小产,得在床上静养一个月,清平公主便是悔恨不已,从那天开始总下意识的搀扶着母亲走路,这个习惯一直到现在都没有改变。
「对了,平儿,额娘做了一些莲子羹,你替额娘拿去给皇上尝尝吧。」
「直接叫皇兄来吃不就得了?」清平公主扶着太后坐在椅上,然後自己也坐下:「皇兄也好一阵子没来看额娘了,平儿等会儿就叫皇兄过来,咱们再一起用这莲子羹吧!」
「……你皇兄政务缠身,额娘怕皇上是抽不出身。」太后静默了一会儿,然後幽幽的开口。
「额娘,您别再帮皇兄说话了。」清平公主不可置否,有些生气的开口:「皇兄分明是不想过来,处理政事想必只是藉口罢了!额娘您别恼,平儿这就去把皇兄抓过来,让他向额娘您陪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