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新生命的孕育艰难而苦痛,但是在诞生的一刹那却觉得无比甜美,那段苦痛也在瞬间烟消云散。
初生的婴儿是每个母亲心中最纯净的天使,最心爱的宝贝。
摸着平坦的腹部,一护闭着眼睛感受那继承了他与白哉融合之後在身体里成长的新生命。
屍魂界的死神孕育孩子的时候是没有真正的形体存在的,不像现世怀了孩子的女性腹部会隆起。因为屍魂界是由灵子构成的世界,所以新生命的孕育也是藉由灵子所组成,然後逐渐有意识产生。
这个理论是很奇妙的,一护不是很能够理解,因为他的知识来自於现世,不能用在屍魂界。
从他怀了这个孩子开始,没少受过苦,一开始灵压互相冲突的痛苦令他痛不欲生,在地上翻滚也不能减轻那种浑身上下每一个细胞好似要爆裂的痛楚,白哉的手上也没少过伤痕,都是他痛极又抓又咬的,白哉被他伤了之後也没喊过痛。
因为一护比他更痛。
妈妈也是怀着欣喜生下我和妹妹们的吧!妈妈的爱和爸爸的爱才有我们,虽然只有短暂的九年,但是现在的我也能够体会妈妈的心情了!
那种为了爱一个人心甘情愿忍着痛楚去孕育孩子的过程是值得敬佩的。
屍魂界的新生命是很难成形的,他们这些日复一日都在同样的时间中度过的死神有多久不曾看见完整诞生的生命呢?
朽木家在屍魂界是仅存的贵族,遵守着从屍魂界以来就有的古老规范,因此当白哉要让他入朽木家的的时候承受了来自四面八方的压力,朽木家一脉单传不能没有子嗣。
为了这个棘手的问题,白哉的脸色难看了很久,其他在他手下工作的人自然也不会轻松。
而白哉不愿意放弃他,他也不愿意离开白哉。
可是他能为白哉做些什麽?
只是陪在白哉的身边无济於事,每每看见白哉与长老会谈之後的神情都让一护觉得自己有一股庞大的无力感。
因为立场不同所以不能理解,现在他与白哉站在同一条线上了,所以也就能真正体会到白哉的苦处。
正因为是当家主人,所以有很多事情不能随心所欲。
他们都是男人,如果在现世,子嗣是绝对不可能的,但是在屍魂界,他还有一个最後的希望。
十二番的技术开发局。
涅茧利已经把自己搞得全身都不是他自己的东西,唯一是他本人的东西大概只剩下了无法形容也没有形体的『意识』吧!
连脑子都可以拿出来保存的死神还有什麽做不出来的!
因此一护趁着白哉不在的时候私下去找了涅茧利。
一护不知道浦原还在时的技术开发局是怎样的机构,但是现在让涅茧利执掌的技术开发局只要是神经正常的死神都不会想要进来的。
看着对面笑的古怪又阴森的涅茧利,一护是真的有些害怕,比被更木剑八追着跑还恐怖。被更木剑八追上顶多打一架,但是他现在人在技术开发局里面,到处都是不知名的仪器,他想跑出去也很难吧!
一护硬着头皮说出他的要求:「涅队长,我想我就不需要拐弯抹角了。你应该也知道朽木家的状况,因此我希望你能够做出可以诞下孩子的药。」白哉的处境很为难,他不想让白哉背负了这样的罪过。
「哦,黑崎队长的要求倒是很直白。」涅茧利咧着嘴,不住地打量一护,白牙阴森森的发亮。「可是我从来没有做过这种实验,所以你要的东西,我没有。」
「涅队长,你可以研发出来的是不是?」一护才不相信这个科学怪人做不出来,连涅音梦都可以做出来了,他还有什麽不能做的!
「这个嘛…当然不是不行,只是做出来的药没有人体实验过我也说不准它的效果如何。而且只有药当然是不行的,身体里面没有孕育的地方就算药有效果也是没有用。」
白哉会生气的吧──
一护抿着唇,但是已经没有办法了不是吗?
「那麽,作为交换的代价,我提供我自己的身体让你实验。」
涅茧利一开始就知道一护的来意,朽木家发生了那麽大的事,屍魂界没有人不知道的,只是不敢在朽木白哉面前提起。他本来就想说服一护当他的实验品,为了朽木白哉,有八成的机会他会答应,但是现在是一护自己提出来,涅茧利也被他决然的气势震摄了,有了赞赏的眼光。
那双淡棕色的眼睛在灯光下彷佛乾净无杂质的琥珀一般坚决。
「我不想与朽木白哉为敌。」他不怕朽木白哉,但是让朽木白哉盯上了麻烦的是他。
「不会的。涅队长,我不相信你对我这个送上门的实验品一点兴趣都没有。」
「哈…」涅茧利从闷在喉咙里的笑转成大笑:「没错!从你还是旅祸开始,我就一直想拿你做实验了!你很有胆量,敢跟我谈条件的气魄确实让我另眼相看!拼着十二番的名声,我做!但是你要负责摆平朽木白哉!」
一护伸出手与涅茧利击掌,那是男人之间的约定。
一护瞒着白哉让涅茧利做了手术,在身体里植入了可以聚集灵子的装置,装置很小,一护做完手术之後并没有任何异样,在这之後服药才有用。
涅茧利把药做成药丸,只有米粒大小,早晚吃一次,必须持续吃一个月。在这一个月,一护不可能天天到十二番报到让涅茧利检查,所以涅茧利给了他一个小型的仪器教他怎麽实验服药後产生的数据并传给十二番的人。
就在一护体内的两股灵压失控爆冲让他承受不住昏倒的时候,白哉才知道一护瞒着他跟涅茧利做下的交易。
为了朽木家的荣耀,一护屈服在屍魂界,屈服在朽木家所传承的成规,以男子之身勉强孕育这个生命。
如果自己不是生在朽木家,一护就不会如此委屈了吧……
白哉跪坐在一护身旁,看着他因为力竭而沈睡的苍白面容。
发丝…长了呢!白哉捞起一缕落在枕畔的橙色发丝,在阳光照不到的室内仍然熠熠生辉,就像一护活跃奔放的生命力。
他想起了在樱花凋零时一起逝去的绯真,孱弱而坚强,终究敌不过病痛的折磨。他与绯真不可能会有孩子的,绯真的身体无法承受那样的灵压。
白哉掐紧了自己的手,修剪整齐的指甲几乎要把自己的掌心刺出血来。
失去的疼痛是一瞬间的,然後就像无法癒合的伤口一样慢慢地流着血,流乾了身体里的热情,填进了寂寞与孤独。
那麽一护呢?
坐在走廊上,一护听见了很轻的脚步声。他还不知道那是白哉刻意放重了脚步才能够让他听见。
他记得当时他醒来的时候,白哉的愤怒全写在脸上,很可怕,比和他在双殛上决斗时更甚。
那本来就黑的眸子沉得像刚磨好的浓墨一样,下一秒可能就会爆发。
「一护。」白哉现在每日中午都会回家一趟,打破了他以往的习惯。
因为一护现在已经看不见了,也失去了嗅觉与味觉,就连说话也发不出声音了,仅剩的听力也正在慢慢地消失。
一开始是一护的视力,他不知道一护在有孕一个月之後视力开始慢慢地衰退,一护什麽都没有说,连已经怀上孩子的事情都没有透漏任何一点,就像平常那样醒了跟他道早,洗漱用膳上班都一如往常。
直到他发现一护几乎无法辨认任何人的时候已经是两个月後的事情,那时候因为一护体内的灵压相互冲击而昏倒,他才知道一护和涅茧利之间的约定。一护能够辨认谁是谁,靠的是每个人身上不同的气息和灵压,从那时起他的嗅觉也开始有了弱化的迹象。
当下他立刻提着千本樱闯进十二番队揪着涅茧利质问,那时候涅茧利一定很得意吧!能够看到朽木当家变脸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呢!
涅茧利告诉他,他只能针对药物做改善,一护的五感衰退不是因为药,而是他体内已经成形的孩子在吸食母体的力量,你们两个人的灵力融合之後有多强大,朽木队长你能够想像吗?
那是一护的愿望,即使是他也无法阻止。
一护身体里的那个壮大的新生命已经将他的灵力吸食殆尽,白哉在六番队必须很专心才能感受到那极其薄弱的灵压。
牵起一护的手,白哉庆幸的是一护的触觉并没有消失,只是迟缓了点。
手心有点痒,一护在白哉手里划拉着写字,他现在只能用这种方法来和白哉说话,一个字一个字的写。
他们都还不知道这孩子是男是女,不过据说是男孩子的机会很大。
「名字?」一护最近常常问他这个问题,但是他重视的是一护的身体,小孩的名字他并不是那麽的在意。
「一护觉得取什麽好呢?」
那个橘色的脑袋微偏,眉头又皱起来,看来他想了好几天还是不知道要给小孩取什麽名字好。
「等孩子生下来再取也可以。」
一护坐直了身体,在白哉手上写:我只是没事做。
白哉闇黑的眸子沉了下来,一护本来就不是能够长期安静的人,他可以安安静静的看书看很久,也能够和一群朋友活泼的打打闹闹。但是他现在五感已去其三,什麽事也不能做,每天醒来就像是豢养在笼子里的金丝雀一样。
「一护,对不起。」
无神的棕色眼睛眨了眨,你在跟我说什麽对不起呢!该不会是有外遇了吧!说,是谁?
「一护!」
白哉叹了一口气,很轻,一护听不见。
「你明知道我在说什麽。」
所以我才不懂你为什麽要道歉。一护板起脸。我从来就不觉得你欠我什麽,你有你的责任与压力,我不能让我自己成为一个自私的人。
「还是…我把夏梨与游子接过来陪你?」
不要。她们有自己的人生,而且看到我这个样子她们也会难过的。我不寂寞呀!白哉每天中午都会回来陪我,下午露琪亚回来也会跟我聊天的。
「嗯。」
当朽木家的梅园盛开时,现世已经是大雪纷飞的寒冬。
白哉已经感受不到一护的灵压了,但是他知道一护在朽木家不会有危险。
「大哥。」现在的六番队比谁都还要准时下班,即使接下了五番队的公文,那个批改量之庞大也不能让白哉晚一分钟下班。白哉都是瞬步回家的,但是今日露琪亚却在门口候着他。
「一护怎麽了?」白影一闪,白哉已经消失在露琪亚眼前,露琪亚不得不跟上。
一护待在房里,并没有发生什麽事。
「大哥,一护他…已经听不见了。」露琪亚眼睛泛红,有些哽咽。
虽然早就知道一护会失去听力,白哉心里还是泛起了沉重的酸楚和疼痛。他不能想像,一个人在黑暗的世界,看不到听不见,不能说话就连食物的香气味道都尝不出来要怎麽坚持着活下去。
可是一护总是笑着,他不曾让他看见自己孤单在无声无影什麽都没有的世界中挣扎的丑态。
一护有多久没有跟他说过,白哉你身上好香啊白哉你的眼睛像有星星的黑夜一样──
「一护。」白哉将他拥进怀里,一护才知道他已经回来了,张开嘴才想起自己不能说话,只能拉扯着白哉的袖子。
露琪亚早就离开了,她无法再看下去,那个曾经站在殛刑台上神采飞扬的少年现在变成了如此纤弱的模样。
那一瞬间,她痛恨着朽木家的折磨着一护的成规,痛恨着那些顽固的老人。
一护的五感已去其四,那麽日子将近了吧!
涅茧利说过,孕育的过程很顺利,孩子的灵体稳定的成长着。一护的韧性够强,身体也很健康,危险的是生产的那一刻,他再怎麽不愿意都必须和卯之花合作才行。
死神的孕育过程跟现世是差不多的,算算日子,应该就在这几天了!
抱着一护,他的身体并没有多大变化,因为孩子并不是真实的肉体,而是他们两个灵子的结合,用现世的超音波仪器是看不见的。
母亲怀有他的时候也跟一护一样所以才如此早逝吗?白哉不知道,因为朽木家的严谨不会告诉他这种事情。
屍魂界诞生的新生命微乎其微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吧!
死神拥有长久得无法计算的生命周期,很多死神都是从流魂街出身的,他们没有继承人的压力,所以谁也不会想到要有後代,只有所谓的贵族世家才会有这种顽固又陈腐的观念。
怀里的身体忽然僵硬紧绷,「一护!?」
那张苍白的脸正苦苦咬着牙忍受痛苦,最近的白哉首当其冲感受到了另一股不属於一护的灵压正在暴走,像是要脱离一护的身体一样横冲直撞。
地狱蝶太慢,白哉想也不想的直接发出天挺空罗,屍魂界的死神都听到了唯一一次朽木白哉如此地使用鬼道,清冷中带着一丝着急,为了黑崎一护。
四番队忙成一团,卯之花只能勉强让孩子的灵压暂时稳定下来,但维持不了多久。
涅茧利搬来了灵子置换器,他必须用这台仪器来分离两个生命体,一护能不能撑过去就得看他的毅力了。
如果孩子的灵力不是那麽的强大,他根本不需要使用这台机器。
卯之花本来不让白哉待在病房里的,但是白哉坚持他要看着一护平安,所以卯之花只好妥协让他待在角落里,现在没有人能够阻挡白哉,唯一一个能够阻止他的躺在病床上没有了意识。
涅茧利在一护的腹部上方放了一个古怪的透明球状物体,底部有一个托,连结了许多细管,里面流动的蓝色液体冒着气泡,管子末端连结着细如牛毛的软针。
白哉皱眉沉着脸看着涅茧利将细管一根一根仔细的插入一护的腹部,密密麻麻的很是狰狞。当涅茧利启动仪器的刹那,一护的身体像是被电击一样狠狠弹了一下,白哉瞬移到病床边遭到卯之花的阻拦。
但白哉并没有要打断他们,他知道现在是最关键的时期。白哉只是站在病床边,握着一护的手,什麽也不说。
这样也好,也许黑崎君真的能够感受到朽木队长的担心与期盼。
灵子抽离的过程很漫长,病房里除了混乱的灵压和仪器运转的声音再没有其他的,连送餐来的四番队队员呼吸都不敢太用力。
他们因为好奇,所以偷偷地瞧了一眼病房里的情况,外面有很多死神都在问黑崎队长的状况,说到底一半也是被委托来看看一护是否平安,只是病房里用来保护病患隐私的布帘被拉开,他们什麽也没看到。
屍魂界的日落了又升,白哉的手没有放松过,
在一护腹部上方的球状体里凝聚的灵子逐渐显型,已经很明显地看得出来是一个蜷缩着的婴儿,白皙乾净的皮肤彷佛牛奶一般,粉嫩嫩乾净透明的孩子。
白哉黝黑的眸子映出了孩子的身形,这就是一护用上生命也要生下的孩子。
不知道又过了多久,日又要落了,仪器刺耳的提示音响起,三个很专心的人都被吓了一跳,卯之花的反应最大,涅茧利抖了一下,白哉依旧没什麽表情,但是他的手的确也颤了那麽一下。
球状体里面也有类似液体的东西,卯之花拿来乾净的软毛巾等着涅茧利将仪器打开接住孩子。
白哉发现一护变得冰凉的手慢慢地从他指间滑落,震惊,害怕,愤怒全涌了上来,一直压抑着的灵压瞬间爆发!
「一护!」
「朽木队长!黑崎君他没事!」卯之花连忙出声安抚灵压骤升的白哉。「他很平安,如果你不克制的话会伤到他的!」
白哉听见卯之花的劝阻,立即收敛了自己的灵压,毕竟一护现在一点灵力都没有,对他来说任何人的灵压都可能伤到他。
涅茧利正在观察什麽时候可以打开那颗球,完全不理会旁边差一点失控的朽木当家。
「卯之花,毛巾。」涅茧利按下开关,那个球从中间打开,透明如水的液体哗啦啦地泼了下来弄湿了一护和病床,卯之花接住了孩子,仔细的擦乾净,小孩很安静,不哭不闹。
「朽木队长,你要抱抱孩子吗?」卯之花绕过病床,让白哉能够清楚的看到这个初生的新生命。
白哉颔首,接过卯之花手里软绵绵的小东西,他不敢用力,小心的捧着。圆圆的脸,五官端正,已经有了细细的毛发,在灯光下看起来像是透明的丝,再仔细看是有颜色的,很淡很淡的金橙色。
「恭喜朽木队长。」卯之花微笑着道贺,不眠不休的全力维持着一护的生命,使得她看起来也相当憔悴。
「嗯,谢谢。一护什麽时候能够醒来?」
涅茧利默默地收拾着仪器没有回答,卯之花看了他一眼似乎也有口难言的样子。
白哉看他们两人的脸色就知道大有问题,「快告诉我!」
「朽木队长,黑崎君他确实很平安。只是他所有的灵力都用来孕育这个孩子,他要清醒得等到他的灵力恢复到一定的程度才行。」
「他会一直这样?」白哉皱眉。
「是的,我们无法正确的告诉你他什麽时候会醒。」卯之花艰难的说出最後的结果。
白哉沉默着,只要一护还活着,他就可以等,至少一护给了他等待的机会。
「我知道了。」当卯之花和涅茧利要离开病房的时候,白哉又说:「谢谢你们。」
白哉只让一护在四番队待了三天,那已经是他的极限,第四天他就把孩子跟一护都带回朽木家。
自从一护看不见之後,他就没有去过五番队,所有五番队的公文都是白哉在处理的,除了朽木家的人也没有其他的死神见过一护,白哉连一护还在四番队疗养的时候也不让任何人见他。
一护灵力尽失而沈睡,抚养及教导孩子的责任就落在了白哉身上。白天白哉让保姆带,晚上就由他和露琪亚轮流,他也会每天抱着孩子到一护身边让孩子看看一护才不会因此而生疏。
死神的时间因为太过漫长所以浑然不觉它一直在流逝,当孩子已经会走路可以开始修习鬼道的时候,白哉才猛然想起现世的黑崎家。
他把全副的心力都放在孩子跟一护的身上,当白哉想起来的时候,现世早已过了百年。
黑崎一心、夏梨、游子不可能还活在现世,白哉让露琪亚去找,叮嘱她一定要把他们带回朽木家。
那是一护最爱的家人。
「父亲,母亲大人什麽时候才会醒呢?」继承了一护的发色和白哉漂亮五官的小孩背脊挺直地跪坐在一护身边,抬头询问白哉。
这一两个月,一护身上的灵力有开始活动流转的迹象,白哉明显感觉到灵压的提升,再等也不用多久了。
「很快的。在这之前你先把鬼道学好。」
在一护苏醒的前一日,露琪亚终於捎来好消息,黑崎家的人终於找齐了,游子几乎没有灵力,因此要找她费了一番功夫,把流魂街全给翻了一遍。
一护是在晚上醒来的,他觉得全身僵硬得像块木头,麻木得很。房里只点了一盏小灯,不是很亮。
「嘶啦!」纸门被拉开,白哉匆匆地走进来,点亮了所有的灯,突然大亮的光线让一护不适地眯起眼睛。
「…白哉?」
「是我。」
「…我…睡了多久?」一护看白哉熟练地帮他按摩手臂腿脚,不惊讶是骗人的。
外面砰砰砰的杂乱脚步声一下子就来到房间。
「夏梨?游子…老爸!?」一护瞪大眼睛,「你们怎麽全来了?」
「不肖儿子!我们是全死了!」黑崎一心不改语出惊人,果然让一护莫名其妙。要不是顾虑儿子才刚醒,儿婿还在旁边,黑崎一心早就一脚过去了。
「全死了?」
「是啊,哥哥。」游子满脸泪花,「我们还在现世的时候,天天盼着你能够回家,可是一直等,等到我们都嫁人了,都有孩子了,慢慢的老了,你一直都没有出现……」
那种每日等待的煎熬是很孤寂的,一护能够理解游子的心情。妈妈死去的时候,他也是每天都到河边等,等着妈妈出现,笑着跟他说我们回家吧!可是这个愿望始终只是愿望。
「游子…对不起。」
「你知道你睡了多久吗?再三天就满一百零三年!」黑崎一心怒吼着,他不怨一护为朽木家牺牲自己,因为一护就是这个脾性,说也说不听。他怨的是白哉的束手无策,儿子都进了朽木家,却不知道要怎麽保护他!
「骗、骗人……」一护转头看向白哉,後者已经帮他做完按摩的工作抱着他的腰简短的答了一句是真的。
「你看你儿子都这麽大了!」黑崎一心抱过可爱的外孙,那一头灿亮的橙色发丝跟白哉相似的脸就是证明。
一护很想再昏倒一次,他介意的不是老爸跟妹妹已经死去的消息,而是自己竟然睡了百年,那个时差不是睡一觉就可以调整过来的。
屍魂界变成了什麽样子?现世又变成什麽样子?
「母亲大人,您终於醒了!」小孩很高兴地扑过来,但是那一句母亲大人令一护的嘴角抽搐不已。
「朽木白哉──!」
从沉睡中醒来,很多事情一护还无法习惯。
比如白哉会帮他按手脚,晚上临睡前会讲一个小故事给儿子听,顺便订下隔天的功课。露琪亚和恋次在一起,老爸回到屍魂界还是死神,夏梨还能够进入真央灵术学院修炼,游子就只能是个魂魄了。
十三个番队里,有些曾经见过的队员已经不在了,大部分都是出任务的时候殉职,队长们还是老样子。
改变最大的应该是朽木白哉吧!
当了父亲之後没少给儿子折腾过,从儿子会走路开始就天天带着他上下班,被他教出来的小孩在外面简直就是第二个朽木白哉的翻版,只有在家里的时候才顽皮得很。
朽木雪也,白哉说那个时候,现世正是大雪纷飞的冬天,所以取了这个名字。
一护还在适应着这个他已经不熟悉的屍魂界。
「一护,山本总队长为你留着五番队的位置。」
「这样不太好吧……」
「其他队长是赞成的。只要你身体完全恢复就可以上任。」
「白哉,你该不会批了两个番队的公文批了一百年吧?」
「我要带小孩,所以让总队长把公文发给别人了。」白哉说的理所当然,但是一护却笑出来。以前的朽木白哉怎麽可能把份内的工作给别人做呢!用带小孩这个理由来推卸工作,八成是那些人完全无法想像的吧!
「你变了很多呢!」
「有吗?」
「现在的朽木当家比较像个正常人了,而不是一块冷冰冰的移动木头。」虽然在外人看来朽木白哉的脸还是一样面瘫,不过性格上判若两人。
「爸爸、父亲,姑姑跟姑丈来了哦!」小橘子头一路飞奔过来扑进两个父亲的怀里。
曾经的曾经就像已经模糊了的记忆,再怎麽回忆也不可能清晰如昨,所以只能一直往前走。
仰望着屍魂界明媚的天空,一护露出了笑容。
妈妈,你看见了吗?
老爸、夏梨、游子、白哉还有我的儿子雪也都在我的身边,你看见了我的幸福吗?
即使下着雨我也不会感到悲伤了。
End2010/7/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