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原来都是我的糊涂造成的。
我以为是易湘岚传来的简讯,却是东靖庭的恶作剧。
还记得他甩了亦寻後,隔日也跟那个「她」分手了,他随即跑来跟我告白。像他这种把感情当作玩笑的烂人,我怎麽可能答应他。没想到现在高中又同校了,他也更加的厚颜无耻。
都是我太愚蠢、太心急,才会立刻打给亦寻报告行程。亦寻才又会传简讯鼓励他。都是我害易湘岚发烧了还淋雨来学校的!
「易湘岚,对不起。」话变得模糊,梗在喉咙,像根进退两难的鱼刺。抑制住的泪水,在滚动着,随时准备夺眶而出。我突然好害怕,看起来这麽弱不禁风的他,会不会……?
「傻……瓜!夏……梓雨!干……嘛道歉啊!不过是老毛病……而已,死不了的。」微微睁开眼,他虚弱的说。
「易湘岚大蠢蛋!你为什麽这麽不懂得珍惜自己的身体!蠢蛋蠢蛋蠢蛋!」听他这麽说,好生气,好生气为什麽他为了我,能这麽不在乎自己。
现在的我,比较希望听到他怪我、骂我,越生气、越忿怒越好。这样,我反而会感到好一点,比较不会那麽的,罪恶。我也好生气自己,为什麽会这样脱轨的激动?
「珍惜自己的身体,真的那麽重要吗?」顿了一会儿,他有点恍惚、有点迷惘地问。
「那当然!」
「……是吗?」他将头转向窗外,无神的凝视着远方。嘴唇缓缓地动了起来,没有声音的,我却看到了玻璃上的倒影。
那句话。
很熟悉的、很心酸的,让我的眼泪掉了下来。
我转过头,走出保健室。不知不觉地走回教室,下午的第一堂课正要开始。
曾经,我也那麽问过自己的。
『爸爸,不要走,好不好?』那是他们最後一个吵架的夜晚,爸爸在收拾行李,准备一句话也不说就走人。被他愤怒的摔门声惊醒,我才发现他拖着行李跺出房门。
『小晴长大了,爸爸要把小小的房子让给你们住,这样比较宽敞啊!』他勉强挤出笑容,那样的笑容,根本不会让我感到安心。反而让我感到更大的压迫感。那也是我听过最烂、最牵强的理由。
可是那时的我,却天真的相信了。
『可是,爸爸一起住,我也不觉得挤啊!』
『傻瓜,小晴现在不会懂的。长大後,爸爸再告诉你。』这是大人共同用来敷衍小孩的公式。永远都是长大後就会告诉你。那只是一种拖延战术,拖延到长大,拖延到我们自然地忘了它。
「小晴,以後我们要相依为命哦!」那是爸爸走後,关上门的那一刻,妈妈很冷静的,对我说的。
「为什麽?爸爸再也不回来了吗?」
「爸爸他,有很多很多工作要做。所以,以後不回家过夜了。他要住在公司。」就只有在这个时候,大人们愿意联手。愿意联合起来将事实遮掩住。
为什麽不直接告诉我,爸爸不想要这个家了?这样拐弯抹角地扭曲事实,就以为我会比较好过吗?
「妈妈,爸爸是不是不要我了?」
「不。爸爸妈妈都很爱小晴的。」
「骗人骗人骗人骗人!如果爱我,为什麽你们都不告诉我实话?」好生气好难过,大人好讨厌、好可恶。他们总是自以为把真相藏起来对小孩最好,这根本就是屁!大人们只会口头上说不要说谎,那是不对的行为。事实上,散播最多谎言的,都是他们。
跑回房间,锁上房门,也锁上了我的内心。
看着史迪奇,我哽咽的问,
「那,如果已经没有人在乎我了,我还必须在乎自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