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你真的来了。」他咧嘴一笑。
带了点微棕的头发,随性的垂在肩上,看起来很有型。这模样,我想我认得他。
「那麽,你的答案呢?国中时的你,跟我说那时候不适合恋爱。现在高中了,不一样了吧?」他慢条思理的说着。自大的神情让我想要一拳揍过去,长得帅了不起?
「我……」正要开口,他食指伸过来,横在我嘴上,阻止我继续讲下去。
「嘘……不要说。」
彻过头的他,离我越来越近,让我有种不知道该看哪的窘迫。
我努力振住飘移不定的眼神,使它看起来冷酷无情。然後强迫自己直直地看着他,他缓缓闭上眼。
脖子仍在向前伸,下颚跟脖子间的夹角越来越大、越来越大──
我估计大约到了120度时,他噘起嘴──
贴近我。
他的唇就近在一公分前。
我做好了准备,深吸口气,闭上眼──
──用尽全力,我往前一靠。
「哎唷!好痛!」他往後一跌,扶着额头大叫。钢琴发出的不合谐音调,就像在嘲笑他的愚蠢一样。
我的铁头功可不是盖的!我满意的大笑,很狂妄很狂妄的笑着,笑到气质全失,我要让他後悔他所做出的一举一动。
「原来,靠着这不要脸的个性随便亲人就是你下流的兴趣啊!」狠毒的,我说。这大概是我说过的话里最刺的,刺到连自己都感到罪恶。
「你一个女孩子,有什麽筹码对我说这些话!」他很激动的说,原先装出来的温柔,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就凭你是东靖庭,那个伤害了亦寻的不长眼东西。」我终於想起这张有点熟悉的脸,到底在哪看过。我在心里暗暗佩服自己竟然神准的配对了名和脸,回去一定要好好庆祝一下。
「甯亦寻是谁?我不记得了。」很好,东靖庭,装傻是不是?
「那就让我讲给你听吧!混帐!你给我听好了!」我一字一字咬出愤怒的句子,你敢忘了给我试试看!
两年前的二月十四日,情人节,也是亦寻的生日。
生日派对後,你留下礼物走人。临走前,你一如往常地亲她,然後祝她生日快乐。後来,回到厨房准备收拾的亦寻,才发现好不容易做好的手工巧克力忘了送给你。她追着你的脚踏车拚命地跑着,你始终没有发现。终於气喘嘘嘘地跑到你家,却发现已经有个女孩被你搂在怀里。她是那麽愚蠢地相信你的爱,才鼓起多大的勇气递上巧克力。
「靖庭,情人节快乐!」颤抖的手却充满诚意。
「你看好了!真是──谢、谢、你。」语毕,你轻蔑地把它扔在地上,用力地踩,踩碎了亦寻天真的信任,也踩碎了她最真的爱情。
还有,你送她的那份礼物,一条围巾。多麽讽刺的,是那个「她」送你,而你不想要的礼物。
就连挂在围巾上,写给你的卡片,你都没有拆下。
那天下着大雨,亦寻却说什麽也不愿进屋。让倾盆而下的大雨湿透她的衣,也浸透她的心。
「东靖庭,你太残忍了。」
不给他一点刺激,会让我觉得心头之恨难以消除。这点小小的刺激对他来说,可是比亦寻的痛轻微的多了。真不愧是自大、不要脸的孬种,他再也无法忍受般的,甩门而出。
门一打开,这才发现有个喘着气的人影伫立在那,他的脚边积了好大一滩水。
我看了看窗外,大雨正在下。他竟然没撑伞就跑来?
「你迟到了,抑郁岚。」别过头,我刻意忽略他的狼狈样,有点赌气似的说。
「笨蛋,你就那麽想听我弹琴啊?」一样是自以为是的问句,不一样的是里头多了点生气、担心的感觉。
「哼,你想弹,我还不想听呢!」
当我正背对着他,等待他下一句出乎我意料之外的回答时,
咚。
一声巨响,取代了他的回答。
我惊愕地转头,见他倒在地上。脸上却挂着放心的笑容。我蹲下去摸了摸他的头。
「好烫!易湘岚你这个大大大大大笨蛋,发着高烧干嘛还来学校啊!」我生气地对着他大吼大叫。你,怎麽可以这麽不爱惜自己的健康?长这麽大一个人了,还搞这种事!
然後,我半搀扶半拖地终於把他送进了保健室。还好午休还没过,走廊上都没人。不然被人看到我这样,我一定会有一头撞墙的冲动。
把他放在床上休息後,我终於松了口气。
这才注意到他左手紧握着的是,手机。
小心的松开他的手指,想要把手机抽出来放在床头。这样握着手机睡,手松了,手机掉了都不知道。费了一番力气,我终於抽出他的手机,另外,也不小心按到一键。
手机背光灯亮了──
──易湘岚,干得好。你果然有善用我给你的号码。约在琴房真是个不错的地点。──甯亦寻。
嘴里骂着你「笨蛋」,我却不知道,你是因为淋雨才发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