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坐下後,韩士舒朝竹安示意,竹安立刻点头,拿出预藏好的一把剑,韩士舒说:“常兵,我没好酒相赠,此剑算是我的一点心意,庆祝你终於得偿所愿。”
“王爷,这怎麽好意思。”宋鸿赶忙放下酒杯,在看清那把剑时,倏地瞪大了眼,克制不住的惊呼出声:“擎天剑!?”
“擎天剑?”宋鸿的反应让商渠对剑也好奇了起来,看了看,评论道:“没什麽特别的,何以称之为擎天?。”不仅普通,外观还有些丑陋,它的剑鞘是木制的,雕工细看并不出色。
“商君你真没见识,此剑是由旷世奇匠『天罡无枉』所铸,天罡师父大隐韶县,铸剑无数,所铸之剑,剑锋刃锐,均为极品,但从不外授,多少年来不知多少绝顶剑客慕名求剑,都煞羽而归,目前流传於世之剑,仅有极少数,这擎天剑便是其中之一,万金难得,王爷,你是由何处得来此剑!?。”宋鸿既激动又着迷的捧着剑,剑柄处有一个特殊的方形图案,那是用早已失传的古体写成的字───『天罡无枉』。
“偶然在内务府的库房里看到,记起常兵你曾说过此剑,就跟皇兄讨来借花献佛了。”韩士舒诚实的说道。
“是皇上的!?”宋鸿张大嘴。“那我怎麽能收!”他把剑搁在桌上,退了两步用力摇摇手。
“不用介意,剑给武将使用比藏在深宫里有意义多了,常兵你一直想证明自己的能力,证明你是凭真才实学拥有今日的地位,而非家族的庇荫,你成功了,双伯爵位就是你努力的成果,今後再也没有人会说你这名护国伯只是运气好生在了宋家,世袭了不愁吃穿的爵位,因为姓宋才当上兵部尚书,所有人都会记得,你也是武德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常胜将军,这是你用双手打下的荣耀。”韩士舒诚挚的拿起擎天剑,递给宋鸿,说:“收下吧,常兵,你完全有资格拥有它。”
“收下啊,你还害臊。”商渠用力推了宋鸿一把。
“我、我大丈夫有什麽好害臊的!”宋鸿脸红脖子粗的大吼。
“是是是,宋大将军没害臊,只是有一丁点感动而已,对吧。”商渠取笑的比着一咪咪的手势。
“你少给老子胡说八道!”宋鸿揪住商渠,作势要打,但大家都知道他只是害臊,没错,确实是害臊。
从来都没有人这麽准确的说中宋鸿的心思,也从来都没有人这麽直白的鼓舞宋鸿,宋鸿不是会到处大声嚷嚷要证明自己实力芸芸的人,但小舒却丝毫不差的猜中了宋鸿未言明的渴望…不,小舒没有猜。
商渠定定地看向一旁的韩士舒,这个人不是会耍心机,运用帝王权谋之术的人,他只是能将心比心,能体谅理解自身以外的人,他也许比皇上更具有仁君的资质………
吓!自己在想什麽!
商渠睁大眼,快速抓起一只酒杯就往嘴里灌,灌得太急还不小心呛到。“额咳咳咳……”
“东官你没事喝那麽大口做什麽。”韩士舒吓一跳,连忙轻拍他的背。
“哼,八成在想家里新过门的小妾,想到慾火焚身了,才走神岔气。”宋鸿射出恶毒的回马枪,谁叫商渠刚刚取笑他。
“咳咳…咳咳…”商渠双颊胀红,怒瞪宋鸿,宋鸿才不怕他,抱着擎天剑挑衅的扬起下巴,一副你能奈我何的模样。
“好了,你们两个。”韩士舒缓场的重新拉二人坐下。“今天是来庆祝常兵平安归来的,可不是来吵架的。”
“王爷,我今天心情特别好,获赠好酒好剑,才不跟他吵。”宋鸿一边愉悦的喝着封喉辛,一边轻抚剑鞘上的木头纹路,
“过河拆桥。”商渠赏了宋鸿一个大白眼。
“对了王爷,我家的丫头一直缠着我问,何时能到你府上作客,怎麽样,方便吗?”
皇上前些日子找他和商君聊天,闲谈之间暗示,可能会从宋家和商家里头,挑选适龄女性做为惜王爷的正妃,当然也没把话说死,意思是若惜王爷看上别人府上的女儿,也只好对不起二位了,简单来说,大夥公平竞争,能得到王爷青睐的,就能当惜王妃。
皇上宠爱王爷至此,他没有意见,既然家里的丫头一直吵着要嫁给王爷,做哥哥的能帮一把就帮一把呗。
宋鸿眼角瞄见商渠的脸色似乎有些难看,不解的说:“干嘛,你妹妹想去拜访王爷也可以啊。”他又没拦着挡着,公平竞争嘛。
“语嫣已心有所属,恐怕无福成为王妃。”商渠端起酒杯平稳的说道。
“哦。”商语嫣出局了,宋鸿摸摸下巴,这样王爷变成他妹夫的机率又高了一些,不错不错。
“王爷,如何?”宋鸿转头兴致勃勃的问。
“啊?…嗯…这阵子事比较多,待稍空下来,再作安排,如何?”韩士舒温文儒雅的微笑。
“好,当然好,我家的丫头听到会乐死。”宋鸿哈哈大笑,事实上要不是自己摁住,那野丫头早就厚着脸皮自己跑到惜王府上叨扰了。
“爷,时候不早,该回去了。”竹清趋前提醒,天色有些昏暗,阴云厚积,再晚点可能会下雨。
“那今日到此为止吧,谢谢王爷和商君大人。”宋鸿很乾脆的散会,眼明手快把剩下的半坛封喉辛拢到自己手边。
“王爷,我送你回去。”商渠说道。
“不用了,又不顺路,你往返要绕大一圈,岂不麻烦。”韩士舒客气的回绝,在两人的目送下先行一步。
竹清的预测是正确的,果然半途下起了雨,刚开始还是丝丝扣扣的小雨,而後越下越大,远处传来隆隆的雷声。
“走快点。”竹清竹安在轿旁一左一右的催促,轿夫见街上没有什麽人,便抄巷内捷径,穿过平时人挤人的市场。
“把东西给我─────!!!”
忽然一旁传来熟悉的稚气声,竹清竹安同时转头一看,一名少年叉着腰对紧闭的店舖大喊,舖子里似乎没人应门,淋雨少年生气的露出微尖的虎牙,抬脚一踹,硬生生把人家的大门给踹烂了。
“八里!?”
韩士舒听见竹清竹安的喊叫,立刻命轿子停下,掀开轿帘,正巧看到八里揪住一名汉子的衣服。
“住手!”韩士舒顾不得大雨,赶紧拦住他。
“玛斯!?”八里见到来人惊喜莫名,眉开眼笑的扑了上去,然後连珠炮似的开始数落被他拖出来的汉子。“坏人,不给我豆腐,还有鱼肉,还有芹菜,还有竽头,还有蛋,还有蒜苗,还有萝卜,还有瓜瓜,还有……”八里数着十根指头,疑惑的皱着脸,糟糕,八里想不起来了。
“八里,你怎麽会在这?”韩士舒拉着他到屋檐下,不继续被雨淋。
“肚子饿,买东西吃。”八里还在脑袋里拚命想欠了什麽食物。
“这是豆腐舖,只有卖豆腐和豆浆。”韩士舒以袖擦乾八里脸上的水渍。
八里摇摇头,说:“八里给金金的石头,他说帮八里买豆腐、鱼肉、芹菜、竽头、蛋、蒜苗、萝卜、瓜瓜,还有…还有…”还有什麽呢?八里真笨,怎麽想不起来了,孟信大人说很重要的东西啊。八里苦恼的用力搔着後脑勺。
竹清竹安闻言心里有了底,抓住心虚想跑的店舖老板,拉去另外一旁逼问。
“八里……”韩士舒压下胸口的颤抖,尽量以平常的口吻问说:“劲丞和孟信最近好吗?”
八里身体一震,缓缓转过身,看着韩士舒。
“啊啊啊啊啊──────!!!”他突然抱头大喊,一连退了好几步。“八里什麽都没说!八里什麽都没说!八里什麽都不知道!!!”语毕,竟然拔腿就跑。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