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但名字还是由你来取,你毕竟是他的父亲。”韩士真柔和的看向强褓中的婴儿,想到这孩子将来会喊自己父皇,心中的感动又不相同。
“好。”见皇兄同意,韩士舒松了口气。
韩士真以为下一秒就能知道孩子的名字,但等了一会儿还没等到,抬头见韩士舒一脸迟豫,挑眉问:“怎麽,你考虑了这麽多事,就是没考虑孩子的姓名?”
韩士舒被说中似的瞬间红了耳根,总不好告诉兄长这十个多月间,他都时而唤孩子韩大宝,时而唤孩子韩小宝吧,万一兄长追问起为何这样反覆变换的叫,不免要横生枝节提起过往那段对话,那些话自己想想也就罢了,讲给别人知道多不好意思…
韩士舒闭目沉下思绪,开始亡羊补牢。
“想好没?”
看弟弟表情定下来,应该是快想好了。韩士真笑着将抱着孩子的韩开喜捞到腿上,开喜初时有些生怯,但很快的就稳住身子不乱动,这是皇伯第一次抱他,清哥哥安哥哥不只一次叮咛他对皇伯一定要非常恭敬,因为皇伯是天底下地位最高的人。
韩士舒点点头,在众人的期待下,轻声说道:“岁平,韩岁平,臣弟对这孩子的期愿很小,不求他成为人中之龙,建功立业扬名万里,但求他心存良善,一生康健,岁岁平安,所以给他取名岁平,小名宝宝。”大宝小宝都偏了一方,二宝没有由头又不好听,取成叠字既含了意思又没有偏坦,再恰当不过。
“韩岁平,韩宝宝,不错,不错,宝宝,韩宝宝,你就是韩宝宝了。”韩士真愉悦地逗弄孩子,孩子笑咯咯的晃着脑袋,好像也很满意这个名字。
“皇兄,再过几日,风雪暂歇之後,您就带着宝宝回宫吧,您是一国之君,不好离宫太久。”上官现下一定忙坏了。
“好啊。”韩士真欣然应允,不过理由却是别的。“朕也想赶在开春第一日,於宫里大摆宝宝的满月酒宴,正式诏告天下,孩子听你的可不立为太子,但封亲王、赐爵位一定要的,宝宝怎麽着也是朕第一个皇儿嘛。”身份由皇伯晋升为父皇之後,韩士真更可以理直气壮的大力宠爱韩宝宝。
“对了,这孩子要不要由朕一并带回去,既然是你的养子,也可以封个侯之类,逍遥侯怎麽样?还是也封个王?”
敢情皇兄是封上瘾了?从前只知道皇兄很疼自己,没想到这麽容易爱屋及乌,之前怀胎的时候私下还恨的跟什麽一样,孩子出生,一看到宝宝的长相就翻脸不认仇了,连带的喜儿也跟着鸡犬升天,韩士舒不禁莞尔。
“开喜做个单纯的孩子就好,臣弟不想让他搅和到朝廷里面去,喜儿,爹爹还会在山庄多待一段时日,你想先跟皇伯和弟弟回京,还是留下来陪爹?”
回京?韩开喜不懂,回去哪里?外面每个人都讨厌开喜,只有爹喜欢开喜,因为爹喜欢开喜,开喜才能留在这里,除了爹身边,他没有地方去。韩开喜滑下韩士真的大腿,跑到韩士舒身旁说:“开喜要陪爹。”
可是…弟弟会被皇伯带走,带走就看不到弟弟了,看不到可爱的弟弟让韩开喜情绪低落,小脸黯淡好多,竹安赶紧摸摸他的头安慰:“等爷的身体好了,我们也会回京,届时喜儿又能见到小王爷了。”韩开喜小脸这才明亮了起来,低头继续跟韩宝宝说话,童言童语的要他不可以忘记哥哥。
“皇兄,您可别太宠岁平,孩子太溺爱总是不好,该打该骂还是要狠下手,不用顾虑他是臣弟生的,万一他被宠成了耀初的祸害,臣弟可成千古罪人了。”韩士舒已经不担心兄长不喜欢孩子,现在是担心他会太宠孩子。
“胡说,你小时候朕也宠你,宠到大宠出个举世无双的惜王爷,这孩子是你的孩子,再怎麽宠也不会变坏,更遑论成祸害,就算变成祸害,也是个可爱的祸害,天下人人都会喜欢的祸害。”走到尾已经完完全全不像皇帝说的话,活脱脱就是一名溺爱孩子的傻老爹。
“您这样子,真让臣弟要认真考虑是否收回刚刚的提议了。”韩士舒无奈的说道。
“君子一言,快马一鞭,怎麽可以反悔!”听到父皇可能被降级成皇伯,韩士真一百万个不愿意,连忙板起脸,端正态度道:“不过你的意思,朕也不是不明白,好,朕回宫头一件事就是把孩子吊起来打屁股,严惩他过去十个月的不乖不听话,折腾了朕的弟弟这麽久,如何?”
皇帝的金口玉言这回听在其他人耳里难得的格外没有说服力,这麽可爱的孩子谁打得下手,金熔了玉碎了也打不下手,打屁股?孩子生下来之後的尿布都是亲自皇上换的!
“您是宝宝的父皇,想怎麽教训他都成。”韩士舒笑着温润的抿下一口药汁。
宝宝的父皇!韩士真忍不住眉开眼笑,见弟弟的瘦弱,又叮咛道:“你身子要好好养,要作足了月子,才不致留下後患,你在这幽静之所多休养几月,不用急,养好了才回京,惜亲王代天子巡狩天下,作微服钦差是没有期限的,朕不要你急匆匆坏了身子。竹清竹安李双,该怎麽伺候王爷知道吗?”
“奴才明白!”同样绝不能有任何差池!
“嗯。”韩士真满意的点点头。
耀初国旭延十七年,一个令朝臣鸡飞狗跳的年份,先以帝君破天荒的连续二日称病不朝拉开序幕,接着皇帝竟然一声不吭的消失了一个月!不是国相辞官、国师告老、也不是将军罢兵,是一国之柱的皇帝咻一下不见了,掉到水里还会噗通一声呢,他大皇帝事前没有任何知会,事後也没有具体安排,只派一个侍卫告诉上官辅相一个月後回来,据说辅相差点恶生生瞪死那名侍卫。
在没有明诏的情况下国相府名不正言不顺的领政一个月,幸好上官震威望够,上官乱的铁腕手段在大臣之间也是横行无阻,才没有生什麽变故,不过私下的议论已经如同炸锅的沸水,日日滚腾。
更刺激的还在後头,一日,皇帝尚未返宫,总管太监庄南倒先回来了,各路探听消息的人马匆匆进宫,庄南的面没见着,两只眼睛都看见内务府全体大动员,太监侍女忙活的个个走路像飞的一样,各局各处竟然都在加紧赶制婴幼儿的衣帽鞋袜以及随身用品,营造司临时徵雇了五百名壮丁在掖庭宫大动土木,消息传开,滚烫的沸水翻锅了,流淌之处每个人都大惊失色,有碰到庄南强力逼问的,庄南也只是喜吱吱的不停重复那句话:“皇上洪福齐天过两日就回来了,咱家歹赶快把小祖宗的事办好,不奉陪了,呵呵呵呵。”
“小祖宗?皇上该不会在外面金屋藏娇,有了庶生子吧?”属下的回报令宋鸿难以置信的大声嚷嚷。“上官,你平日见皇上的机会最多,你什麽都不知道吗?没一点徵兆?”
“不知道。”上官乱埋首案前,快速的翻阅一本又一本的上书,紧急又重要的,初步处理;紧急但不重要的,看过後搁着;重要但不紧急的,记住内容分成一类;不紧急也不重要的,立即批示。他就按着这个标准,以非常人的干练处理从四面八方各部各处涌进行宁斋的公文。
“上官大人,那本恩科折…”
吏部侍郎眼巴巴的看着奏章从上官乱的袖底穿过一轮,然後成了小卷山里的一分子。恩科大典是皇上半年前就下旨的,来月预计就要初试了,正式告示都还没张贴,在京的学子们都在骚惶不安。
“皇上回来再说,本相没法作主。”上官乱一丝不苟的说,吏部侍郎也只能苦着脸退下。
“这样好吗,恩科的事皇上不是千交万待不得延误?”虽然这是吏部的事,跟他兵部没关系。宋鸿双手抱胸倚着门边。
上官这家伙把事情推得一乾二净的时候通常代表大事不妙,他不见得一定在生气,但一定是很难缠的状态,弄不好他会把矛头指向随便一个倒楣鬼。而他宋鸿绝不想当那个倒楣鬼。
<待续>
小宝宝原本要取名为韩余苏的……(因为刚好在吃淡水鱼酥……)
不过怕被扁,还是取正经的好了>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