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没有看见这种画面了呢。
坐在两个因为放假而到妖师本家的冰炎与褚冥漾的面前,然在一阵沉默中无来由的开口。
字句中有着什麽含意的彷佛,语气却都只是淡漠的平述。
两者的差距遥远的保持矛盾,一度让人思考不出的恍然。
对此最容易被受影响的褚冥漾顿下了和冰炎的谈话,投向疑惑的目光打量然。
如同初见一副温文儒雅的模样却见然再也没有开口回答的意愿,本性就是好奇心到被猫杀死也不惜的褚冥样蹙着眉,嘴张得欲开欲阖的声音就挤在喉咙中就要脱出,眼角却瞄到身旁坐得挺直的学长这一秒敛下眉稍唇线直得僵硬,再笨也知道这是种雷池的徵兆。
褚冥样收起自己的不安仓促,甚至也不再心中默默过问。
他的直觉虽然总是掉漆可是就是有种认定觉得学长知道然口中所指的一切,包括深藏在其中被指名的人事物。
然不冷不热的依旧散发足以温暖整座冰山的笑容,大概是可以跟颜面神经抽蓄的雷多相比。
白皙的手腕半伸出在稍嫌宽松的和服内缓缓的以俐落不失典雅的动作泡了一壶茶。
白色的水雾在眼前就让褚冥样模糊了照下光芒的视线。
无法克制的在脑中思想些有的没有的,不着边际到了抓不住的地步。後果不期然的就是被一只手狠狠的朝後脑勺括了一巴掌的痛击。
啊啊听说痛是久了就会习惯的,可是褚冥漾觉得根本是在骗肖,不过是人类用来安慰自己将事实掩盖的催眠。
他疼得哇哇大叫双手下意识摀住自己整颗头颅做出好笑的防备姿势虽然在场的人彼此心中都明了一点用也没有。
褚冥漾只能想气又不敢表示的睁大双眼看向终极BOSS大魔王。得到的只是被以血红的眼瞳冷瞄一眼,极度不屑的淡道:「谁让你脑残。」
其实不用相处久光是一眼就能够定论冰炎是个很寡言的人,但一说话绝对是毒舌型。
但更亲近之後褚冥样才发觉这个红眼杀人兔根本就是毒舌的最高点,常常不知道是无意还是就有那种目的地对他一剑穿心。
他默默往旁边挪位置,为自己失去的人权掬了泪。
然刚啜完一口茶,呼吸还平缓,风之精灵便吹散了他束起的发,他收入褐眼的一切相似的让他彷佛坠入时光隧道忆起一段发生在千年前的记忆,他不过是一个承接者。
在那充满厮杀嘴上谈着正义却其实没有道义的年代,真正的主人被迫活在黑暗边界的妖师首领凡斯早已死去。
旁观的时候,也许就是因为太深刻,才让脑海中的光与影冲击乱窜,所以也会觉得很窒息。
然总是尽量不去触碰那些,他是他,有着现世的真实。
但就像曾化为透明目睹凡斯在犯下过错後每个夜里辗转泪流的恨,冰牙族三王子亚那来晚一步亲眼见证妖师的生命像沙漏一点一点到消逝自此只能不断笑,笑到痛心裂肺的悔。
充满美好爱情幻想的梦,幸福安稳虽只是个蓝图,但没完成其实不要紧,怕的是,深陷在回忆中被铐上心之枷锁。
记得当初从冥玥口中得知冰炎是三王子遗留下来的继承人後,然很惊讶,也愧疚些。
冰炎是为了逃过凡斯被仇恨蒙了眼下的诅咒才离开自己的归属穿越轮回的,他想能够做的只是想办法祈祷拖延诅咒末日来临的那一天,没想到出现在计画之外的是居然冰炎和妖师一族的褚冥漾相识甚至进展为相惜。
就像然曾经说过的,妖师与精灵本身就存在着斩不断的羁绊。
无论是亚那还是凡斯,亦或他和辛西亚,延续下来的还是冰炎和褚冥样。
他认了。亚那和凡斯走不到的结局,也许在这一千年後的世界,能够有个圆满。他乐观的认为。
自小,然就因为能力的显现被以下一任妖师首领培养,但其实那个被族人仰慕却也恐惧着的更多一倍的历练,他继承的有过不齿。
然从未和人说过,在凡斯的记忆里,他找不到完整的那一块拼图。
怕是出了差错想尽办法的拼命追寻,直到後来看见冰炎的出现刹那他坦然明白了。
亚那的心态到底是如何已从历史的洪流中被抹灭,他为何在将凡斯的能力分为三种能力的同时将与凡斯那最亲密的一切都封锁了然只能暂时的想是亚那想自私一场保护凡斯和他的爱情。
这种勇气不需要旁人的任何的评论。是好是或坏。都没关系。
然轻轻的把手上的茶杯摆放到一边的茶几上,太沉重了他必须学会整理这些。
再次睁开眼的时候褚冥漾正对着冰炎诉说着守世界的一切,难得没有怯意的就是开心地想到什麽就说。
褚冥漾一直都是个很奇特的孩子,尽管从出生到现在遇到了大大小小让人伤心甚至足以绝望的事情,却还是努力向前走。坚强仅是如此。
冰炎安静的倾听着偶尔眼尾也会不明显的呈现温润的弧度。
然忽然觉得实在容不下自己了,站起身准备道别。
褚冥样慌慌张张的想站起来险些被桌角绊得跌倒,冰炎已经又有要发怒的迹象,然好气又好笑的向红脸的人儿叮咛几句,才放心的转身。
没想到关上拉门之前,冰炎会冷不防的对他丢出一句:「我的父亲,直到回归主神身旁的一刻,心心念念的都是只有那麽一个人,他最後悔的,是没有努力挽回失去的一切。」
然笑,他想:是啊。
错过其实分很多种,有可能是对一件小事、一个物品、一个没把握住的机会,甚至是对某个人的某个情感。没有轻重之分,因为零的原点,行走的方向永远只有眼前的那一个。
悲剧正确来说还有另外一个,冰炎身上,另外血统的灵魂。
焰之谷的第一公主。爱着亚那到最後的人。
明亮慧黠的眼,红色温暖的身影,在爱情面前却都是得要逞强懦弱。
想必包括说出那种话的冰炎也清楚,亚那的喜欢,尽管能够陪伴甚至是违心给予一个比朋友还多却不到爱人的名分,但刻在骨肉上那个名字那爱,却才是最不能够遗忘忽视的。
对於公主而言,这三角的爱情,也许不是时时都在流血,而是每当想起了,那便是一阵椎心的痛楚吧。
然有些哀伤,他的过往太顺遂,所以没有可能知道当公主明知道身旁的那个人想着的是另外一个,却又还是微笑着的温柔有多残酷。
一般人做不到的宽恕,她办到了。只是,换来的呢?也许一生最後的安宁已是极限。
然突然有点想到守世界一趟,那里的人才是单纯、才是乾净。
他替换掉了身上的衣物,打开移动阵。
这个时候的守世界好像是举办着什麽节庆,满满人潮的街道上随时可见促销活动。
然走出巷子後就跟着漫无目的的乱晃,在几乎是情侣或家人聚集的一个许愿池旁不自觉停下脚步。
一角的两名少年引起了他的注意。一个有着漆黑俐落的短发,一个则是一头不长不短的惹眼银发。
他的心跳正急遽加速,来来回回确认好几回。
面孔尽管都是截然不同,却再也无法让他无动於衷。
然看着两人相偎的肩膀,银发的少年不知道说着什麽讨好地抓着黑发少年的手,黑发少年却都没有搭理的看着池中漾着一圈一圈的涟漪。
银发少年尽管不太甘心,落寞委屈的表情却只维持了一瞬,在看见银发少年倾身吻了黑发少年之後,然秉住神色,怔住了。
黑发少年也明显是没想到身旁的人居然有那胆子在这公共的场所做出这种举动,不知道是羞还是怒的踹了一脚银发少年。
银发少年非但没有躲还乖乖挨着,始终是一脸无辜的表情让黑发少年忍不住笑了。
然有种当头棒喝的感觉,解答都在这个时候浮现台面。
他还是对那遗憾有着悲怜。他想要看到的只有眼前的这个,而不是,一人死,一人活,却都不再是最初。
然找出了一个铜板,他合掌向许愿池祈愿,更在心里的想:以妖师之名,祈祷两人跨越一切屏障,由生到死,互许相守,至死不渝。
两个世界的寄托,那麽会更加更加的有用吧。
他又笑了笑,跨开脚步离开。
请替凡斯和亚那幸福。
不管怎麽样。
请一定要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