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茶悠第一次来到沂竹在九重天上的居所,让她意外的是这里的布置格局与极乐林苑的颐竹轩如出一辙,繁密的竹林、竹轩的座落位置分毫不差,都和旧有的记忆一样,使她此时有时光回溯的错觉。
清风吹过大片竹林发出沙沙声响,多年前未成仙的她不顾仙仆拦阻屡次闯入他的竹轩,提着剑大喊决斗的场景浮上脑海,每每惨败後又狼狈地逃离这座竹轩。
「原来已经过了这麽久了呀……」她不禁喃喃地道,侧过头发现沂竹不发一语似乎在思索什麽,两人沉默着只有竹叶被风吹动的声响在耳边旋绕。
「你想到青丘国去吗?」
突如其来的问话让茶悠一时反应不过来,半晌才明白他说的是白逸对她开的玩笑话。
「青丘国不是白逸大仙说得算就可以随意造访的地方,况且茶悠好不容易才修成仙怎麽会轻易放弃呢?」她反问他的同时,沂竹的眼中闪过一丝放心的情绪。
「我以为你真的要离开九重天了。」他的表情极为淡漠,但说出来的话却让茶悠莫名地感到心跳加速。「我……不是讨厌你,所以你不用离开。」
他、他莫不是撞邪了吧?
她抬头望着那张存着担忧和无奈的脸,天界传闻沂竹仙君不是从不显情绪於言表吗?
沂竹专注的视线落在她身上,让她不自在地转过头,小声低语说:「要赶我走,我还不一定肯走……」
感觉他们俩之前的气氛有些微妙,让茶悠一时不知该把眼光放在哪,只好四处胡乱张望。
最终的视线停落在竹轩旁的一处,她眼尖地发现在这片竹林当中居然有一小株茶树苗。
沂竹也循着她的视线看去,那用竹子削成的篱笆巧妙地围绕着的小苗,看得出主人的细心照料,小苗长得十分茁壮,若是长久继续照顾定会长成一棵健壮的茶树。
盯着那棵小树苗发怔,茶悠良久才想起这棵树苗的来历,也回想起那段几乎被她遗忘的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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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哪天才肯服输?」
「啧,你作梦!」
吵架是惯例,打架已经是习以为常,这是极乐林苑三不五时就会上演的戏码,只要别太超过君上是不会出面来制止的,其实是懒得再去管他们了。
小桃站在一旁的竹子下逗弄初冒头的笋子,远远就听到茶悠姐姐对沂竹大哥的叫嚣呛声,她这是看好戏来的,顺便要把每次都吃败仗的茶悠送回茗香居。
梅娘姊姊交代她把茶悠姐姐用拖着拖回去也没关系,说是她皮厚肉多不怕疼的!
「沂竹大哥也真有耐心,茶姐姐每次来都把这搞得一团乱,他也没真的对她动狠招。」一股妖气在小桃手指尖现形,她轻戳冒出一点儿小头的春笋,不一会儿春笋便发黑即将枯萎了。
「别调皮。」
低沉的嗓音在头顶传来,吓得小桃赶紧回头。沂竹越过她弯下身查看那棵春笋,他摆手轻轻拂过春笋,一眨眼又恢复方才初冒头的翠绿状。
小桃眼看自己的妖气被这麽轻易驱散了,有些不满地嘟起嘴,闹脾性地转身消失。
「沂竹你这看轻人的家伙!再来!」
茶悠的身上多了几处擦伤,脸上也有几条血痕,她看对手一点也没将她放在眼里还跑去关心他的小笋子,盛怒之下冲上前,一把将那刚恢复生机的春笋从土里拔起。
举起手中的小笋看了几眼,茶悠想也不想就将它抛了老远,盯着站在原处不动的仙君,她露出冷笑说:「别分心了,本姑娘今日就要把你打趴在地上!」
「看来真得有人教你如何是尊重。」沂竹不动声色的答道,但周身已经腾起一股仙气,有道雷光从他掌中乍现并直朝茶悠而去。
茶悠也不甘示弱散出自身的妖气,两气相撞荡起周遭空气发出轰响,沂竹使出与以往不同的强大力量让她顿时无法招架,被弹飞得老远。
胸膛有股气血翻涌,茶悠倔强的站起身来,这次她的手中握着一把碧翠的宝剑再次冲向被仙气所环绕的沂竹。
她厉声一喝灌注妖气在剑上向他刺去,但前方的沂竹不躲不闪直迎那雷霆万钧的一剑……
看着穿过他肩头的剑刃,茶悠脸上写着无法置信,以往他总能轻松闪过的啊!
「你放水?」她大吼,「都用尽全力跟你打了,少瞧不起人了!」
手中的剑化为光点被她收回,被刺穿的肩膀淌出一点点刺目的红,但这红还混杂着黑,她刹时明白,他这是中毒了!
盯着他的嘴角缓缓滑下的黑血,茶悠心一揪地蹙起眉头。「你……」
「仙君!」一直躲在竹轩里不敢出来的仙仆这时也不顾自身安危跑出来,扶住主子微微摇晃的身躯,他转过头去看还愣在原地的茶悠,和以往看她的反应一样全身上下抖个不停,但这次眼底多了几份埋怨。
「笨仆,他这是怎麽了?」沂竹原本白皙的脸现在惨白得像只鬼,双唇更是黑得吓人,只有那双眼依旧炯炯有神。
「仙君他、他受君上所托去剿蛇妖的巢窟,剿是剿成了……但不料受暗算中了毒,刚刚和茶悠大人您一打又伤了元气……」
推开仙仆的搀扶,沂竹直起身来默念了几句凝心诀,减缓毒液跟的血液流到心脏的时间,看也不看茶悠一眼就转身回竹轩。
看着滴在地上发黑的污血,茶悠厚着脸皮跟了进去,仙仆看到她进来随即挡在主子面前,全身抖得像过筛般但一脸誓死扞卫样,让她觉得又好气又好笑。
「你赢了,还来干嘛?」他白着一张脸拧乾湿巾抹掉嘴角的血,淡淡地说道。
「你放水!」
「我没有放水,是你赢了。」
面无表情盯着对他发怒的茶悠,他微微皱起眉头说道:「赢我不让你开心?」
他的话像一注凉水浇熄了她的怒火,她一直以来跟他打架都想是尽办法要赢他,怎麽现在赢了她一丁点愉快的心情都没有?
没有太多时间让茶悠思考,整个颐竹轩突然大动,她和仙仆都跌到桌子旁,扶着墙才勉强站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