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云 — 幻象 回忆的梦

庸碌嘈杂的街道,来去匆忙的行人,少年一脸的茫然,麻木伫立于其间。

一道细微的声音,带着莫名的熟悉,在脑中轻声叫唤:“岑语。”

少年恍然回神,心中愈加惶惑,闭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再次睁开双眼时,脸色已归于平静。岑语,似乎是自己的名字。少年如是想着,同时举目四望,却找不到那个声音的主人。

看着一个个经过身边的人,岑语心中产生了许多的疑问:自己为什么站在这里?不站在这里,又该去哪儿?去了又该做些什么?

想了许久,最后却惊觉自己居然正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走动,岑语赶忙停了下来。这一停,前后的行人竟然径直从自己身上穿过。岑语先是陷入怔忡,随后便惊骇不已地奔跑起来,只想要快点儿逃离这个地方。期间,他又从更多人身上“穿”了过去。

等到他终于跑到一个没有人的巷子里,才一下子软倒在地上。

刚才那是什么?幽灵?鬼怪?是那些人,还是自己?岑语惶恐不安地看着自己的双手,却看不出任何的端倪。

稍稍安抚下自己的内心的翻腾,他犹疑的手向一旁的墙壁伸去,然后,消失在墙壁之中。他一惊,把手抽了回来,手又变回原样。反复试了几次后,他干脆直接走入墙内。谁知越过这堵墙后,却发现居然有个人正站在那里直直地看着自己,他吓得惊叫出声。随后,才发现有点儿不对劲,对方的眼神似乎越过了自己,在看着其它的东西。岑语对着面前的那个女人挥了挥手,总算了解到了正被人彻底地无视的事实。顺着她的视线回头看去,背后的墙上挂着一幅画。

虽然可以无视这个女人的存在而以直线前进,不过岑语还是小心翼翼地避过了她。从一开始的尴尬,到后来的心安理得,岑语穿过了一间又一间的住房。不真实的是这个世界,还是自己?岑语已经懒得再去思考。

忽然,一道白色的身影从岑语的眼前闪过,像是着魔了般,他不顾一切地追了上去。慌乱而又困惑,少年无法理解自己的行为,脚下数次踉跄,差点儿被自己绊倒。

注视着那道白色的身影,一种莫名的熟悉感涌上心头,岑语忙乱的脚步归于平稳,以更快的速度毅然向前奔跑。或许看清了那个人的脸,自己就能得到答案,岑语的心中闪过这个想法。

跑了许久,直到那道身影停了下来,岑语仍没能追上对方。好在对方总是有意无意地与他保持着距离,所以他才没有失去对方的踪影。

从体型来看,应该是个男孩。岑语一边打量着眼前的男孩,一边充分地利用着好不容易得到的喘息机会。

像是察觉到了他的视线,转过头来看着他,松软的兜帽下是一张颇为帅气的脸。

“岑语。”男孩微笑着,很自然地打了个招呼。

“羿云……”岑语下意识地叫出了一个名字,同时惊觉之前在脑海里响起的声音属于面前的这个男孩。

紧接着,一种莫名的恐惧感袭上了心头,脑海中似乎闪过什么很可怕的记忆。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但足以让岑语转身逃离。

“不要怕,没事的。”男孩捉住了岑语的手。

冰冷的触感从被捉住的手腕处传来,岑语在不自觉地情况下相信了男孩的话语,恢复了平静。

“你是谁?”岑语并没有意识到他之前曾经叫过对方的名字。

“还没想起来吗?我是羿云哦。”男孩显然并不介意这些小事,拉着他的手再次迈开了脚步。

“请放开我的手,我没有要跟你着走的打算。”

“嘻嘻,还是老样子,一点儿都没变呢!”拉着他的手的男孩发出一声轻笑,飞快地低声喃喃道。

岑语没有听到他的低喃,只听到了他后面的话。

“不——放!我才不要放开呢!”男孩任性的声音如此说着。

结果就是,岑语不停地挣扎,并不断地大声喊着:“放手!”

因为挣不开对方的手,岑语仍然自由的另一只手在男孩的手臂上歇斯底里地抓挠着,留下一道道的血痕。那个带着兜帽的男孩只是无奈地笑了笑,将对方的手握地更紧了。

岑语很快就理解到自己的挣扎只是无用功而已。那些狰狞的血迹过了片刻之后开始淡化,变成透明的水珠滑落,而那些伤口也消去了踪影。不过,他仍然不停地抓挠着,划出新的伤口,因为他发现到对方并不是没有痛觉。

岑语可以感觉到,他每抓出一道伤口,握着他的手就会无意识地一紧。然而,他也注意到了——对方一直保持着恰到好处的力度,即使握得再紧,也未曾捏疼过他,一次也没有。

“告诉我原因,告诉我你无论如何也要拉上我的理由。”岑语站定了脚步,即使会摔倒他也不管了,他不想再继续走下去了。

显然不舍得让对方摔倒,男孩停下了脚步。没有回头,他背对着岑语兀自开口,回答了对方的问题。

“因为我要带你离开啊,不是说好了吗?还是说——”说到这里,羿云停了下来,放下自己的兜帽,转过身看着对方的眼睛,“你希望留在这里吗?”

岑语使劲地摇了摇头。他不想留下来,可是也不想不明不白地跟着这个男孩离开。

“真是麻烦呢,”羿云歪着头看着岑语,然后突然凑近他的身边,“要乖一点儿哦!”

看着逐渐贴近的脸,岑语有点儿失神,随后,他发现自己被吻了。轻轻的吻,一触即离,但却让岑语的心中裂了一块似的,疼痛异常。

羿云没有出声,只是自行退开了一步,静静地等待着。

岑语看着他,感觉心中的那个缺口越裂越大,痛得他不禁流下了眼泪。而后,他终于意识到,这份痛苦到底是什么。

“为什么,为什么要让我想起来?”岑语记起来了,那些痛苦的回忆,还有自己死时,不停地在脑海里回转的绝望。“我不要,我不要想起来,就让我把一切都忘记掉不可以吗?”

羿云抱住了他,贴着岑语的脸颊,轻声道出残酷的话语:“不可以哦,如果全部忘记的话,你真的会彻底消失哦。”

“那,那就,让……让我,让我消失好了。”岑语啜泣着,颤抖的声音用了好半天才把一句话给说完。

“不是说好了吗?我们要在一起的啊,不可以骗我哦!”羿云轻轻地拍着岑语的背,安抚着怀里的少年,等他渐渐地安静下来,“嘻嘻!累了吗?那么就睡吧。放心吧,有我在呢。”

听到羿云的话,岑语放弃了与困顿的睡意作出的挣扎,闭上了疲惫的双眼。

“岑语。”羿云从幻影中醒来,看着左腕喃喃出声。

羿云的手腕上是一个黑色的手环,由特殊的材质制的三根比头发还要纤细的细丝彼此缠绕,弯曲成了一个圆。相对的头尾两端分开成爪状,把一颗淡蓝色的石头固定在中间。那颗圆润而通透的石头经过特殊的处理,黯淡的表面似乎把所有照在上面的光芒都吸收了,几乎看不到反光。可是,如果在阴暗处仔细观察,却又会发现在石头的中心处似乎有一团细微的光芒——那是岑语的灵魂。

突然,羿云的脚步一顿,身体突兀地调转了方向,身不由己地向着与目的地完全相反的地方走去。在那里等着他的,是一个将被引导向死亡的新目标。叹了口气,羿云低声地抱怨道:“这一次,是真的连自由都失去了呢。岑语,你要负责任哦!”

不过,不知想到了什么,他又再次露出了笑容,“不管怎样,好好的观赏吧,映入我眼中的风景,我全部都会展示给你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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