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流浪者 — 【流浪者】番外01

察觉自己性向是国中的时候,面对异於常人的自己感到非常害怕,守着这个秘密,对谁都说不出口,心情逐渐变得沉重起来。

和那些「常人」相处都让我觉得相当疲惫,所以我经常一个人躲在校园的角落发呆。

日复一日,这样的生活持续了几个月,我在那个角落遇见了初恋。

对方是国三的学长,过去交过二、三个男友,来这个角落原本只是想找个隐密的地方抽菸,没想到会误闯我的地盘。

我很紧张,也很高兴找到了同类,毫不犹豫就坠入爱河。

在某个黄昏的教室里,我把第一次献给了学长。

但是渐渐的,我和学长却越走越远,我感觉到自己正在被疏远,却不知道原因。

在学长毕业那天,他向我坦承想要分手的心情。

他说,他很高兴遇见我,可是他还是没办法接受身为同性恋的自己,和我做过几次以後他就後悔了,他好几次想提分手,不过看着我的笑容就说不出口,只能让罪恶敢在心中逐渐扩大,直到他已经失去和我见面的勇气。

学长还说了很多,但其实我已经不记得了,因为当时的我泪流不止,根本无暇思考,只能默默看着学长离去,却什麽也做不了。

当时的无力感一直残留在我心中,就这样过了一年,我升上国三。学校里的日子依然无趣,这个说可能很对不起那些努力的人,但是维持好成绩对我来说是轻而易举的事。在学校我是独行侠,不过因为这张脸听说还颇受欢迎,期间还有过几个学妹来跟我告白,现在想起来也真够讽刺的。

我其实很想大声告诉她们,我喜欢的是男人。

对,跟我一样的,男人。

圣诞节那天,正当我一个人在教室想着要怎麽处里满桌的巧克力时,同样是校内风云人物的实习老师微笑着来向我搭话。他明明是教国一的,却说注意我很久了。

「你也是同类吧?」他带着招牌笑容在我耳边问道。

我撇头吻上他,他有点惊讶,不过并没有躲开。

从那时起,他不时会向我打招呼,但完全没有丝毫身体接触的企图,只是用着温柔的笑容和声音和我聊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

年假的时候,我向家人撒谎,和老师二个人去旅行。

耐不住长时间忍耐下来的激情,在到达旅馆之前,我们就在车上将彼此交给了对方。

老实说,和老师的那一段,大概是我所有恋情之中最愉快的。

我们的交往一直持续到我毕业之後,然而在我意外撞见老师和女友在婚纱店的情景之後,我就主动断了一切联系。

回想起来,我好像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援交的。害怕寂寞,渴望温暖,却又通满胆怯。一夜情的世界里,我会在瞬间被填满,又会在下一瞬间被心中的空虚感折磨得喘不过气。

望着男人们饥渴的眼神,我却无法在那一双双瞳眸里看到我自己的存在。

即便身体无数次交合,内心仍像沉入大海的重石,怎麽也上不了岸。

「你……在援交对吧?」

高中入学後,忽然被完全没说过话的同班同学叫上顶楼,我还以为是要说什麽。心里的沉重与空虚,早就让我觉得一切都无所谓了。

我冷笑一声,回答道:「是又怎麽样?」

「如、如果你能跟我交往的话,我可以帮你保密。」

真亏他那副紧张到不知所措的模样还能说出这种话,这家伙肯定还是处男吧。

虽然我对他一点兴趣都没有,不过既然他都这样要胁我了,玩玩应该也无所谓吧?

「可以啊,不过我不会停止援交的喔?」

他点点头,好似只要能跟我交往什麽都没关系。还真是令我想笑啊。

和那家伙的交往很单纯,不,说是无趣可能还比较恰当。

他那份纯情,如果是三年前的我会很高兴,不过现在的我,只觉得恶心。

说不定,当时学长和我交往时也这麽想过吧。看着他,就好像看着当年那个愚蠢的自己。

原以为那家伙只想尝试个单纯的恋爱,并不打算再进一步,结果在和我回家的路上,他没能克制住冲动,利用身高优势亲吻了我。

这原本没什麽,但糟糕的是被我家人看到了。

不出所料那家伙害怕的逃走了,高二分班後就再也没见过。

本来就是玩玩的恋情,对我来说就算分手也没什麽杀伤力,但麻烦的是被家人发现这件事。

跟家里出柜後,我每天不断接受各种「关切」的洗礼,最终我实在受不了了,便决定离家出走、擅自休学,四处逃窜,成为真正的流浪者。

每天晚上人在旅馆和陌生人索取温暖,起初醒来时发现身旁只剩下一叠钞票,我还会忍不住放声大哭,如今我已经没有任何感觉了。

尽管对人生绝望,我仍不禁希望会在某处找到能够看见「真正的我」的人。

那个雨天,我觉得我找到了那个人。我知道他看着我,但是那时我没有勇气相信自己的直觉。

後来从喜欢玩SM的变态大叔那里逃出来後,我第一个想到那个人,於是又回到那条街等待着。

就把他当作是我最後的希望吧。我在内心如此告诉自己。

——我已经,不想再当野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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