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一早醒来,宿醉让我头痛欲裂。我瞄了一眼闹铃,连咒駡的时间都没有,连忙捂着头从床上跳起来。同一时间,我发现似乎有哪里不对劲,下意识地将手伸入怀中,却什麽也没有摸到。
霎时我脑中几乎一片空白,又不死心地把身上每个口袋都翻找过一次,连被扔在床头、地上的大衣和夹克也不放过,却仍然没有找到那样东西——鬼玺不见了!
「胖子!」我冲出房门,扯开喉咙大喊,却完全没有回应。我不死心地跑到隔壁客房,一脚把门踹开,却发现里面整整齐齐的,一点也不像是有人睡过的样子。
这是怎麽回事?我的脑子一下子被炸蒙了。胖子和鬼玺都不见了…难不成他趁我昨晚喝醉时拿走鬼玺了?这说不通啊!
就在这个时候,房里的手机响了起来,我立马冲回房去将它从衣堆里挖了出来,上面显示的名称不是别人,居然就是胖子。
「你他妈的上哪儿去了!?」
电话那头的胖子似乎被我的语气吓到,顿了一会儿才回话:「欸,我说天真,就算胖爷我昨晚放你鸽子了,你也没必要火成这样吧?又不是我愿意的,你叫这高速路上别堵车子啊!」
「你……你说什麽?」我愣了一下,顿时有些跟不上拍。
「高速路上好像有路段翻车了,车子堵得很严重,我看还得再三、五小时才能到你那儿了。」
胖子接下来还说了些什麽我已经听不到了,只感觉全身的血液彷佛在瞬间被抽离,浑身冷得像是跌入了冰窖一样。
「喂?天真?你有没有在听?」
我突然觉得自己的声音全梗在咽喉里发不出声,只能在心里不断问到底昨天是谁装成胖子,把鬼玺拿走了!?
「喂,天真,你怎麽了?」
似乎也发觉不对劲了,胖子的语气一下认真了起来。可我现在脑子里全乱成一片,根本不晓得该怎麽办,深呼吸了一下之後,我将昨天和那假胖子在楼外楼吃饭,然後醉倒後鬼玺不翼而飞的事跟他简单说明一下。
胖子听完沉默了下来,似乎也在思索是谁会干下这种事,不一会儿便对我道:「天真你先缓缓劲,这事急不来,等我到了再说。」
说完也不等我回话,就这麽把电话给切断了。我愣愣地盯着手机好一会儿,才用力揉了揉脸好让自己清醒一点。说真的,知道我手里有鬼玺的人就只有胖子,还有谁会知道这件事?而且对方拿了鬼玺做什麽?难不成那个人知道用鬼玺能打开青铜门?一连串的疑问搞得我几乎坐不住。
我一直等到天都黑了,还是没看见胖子出现,再打给他时却没有人接,急得我只能在原地打转。等冷静下来之後,我决定给小花打了一通电话,要他帮我准备上长白山的东西,感觉得出来他对我这突如其来的要求有不少疑惑,却没多问一句,只说他会替我办好。之後我上网订了今天最後一班飞往北京的机票,便一路朝机场狂奔而去,期间也没忘了发短信给胖子,告诉他在长白山下的入口站会合,逾时不候。
到了北京之後,开往延吉的班机已经出发,得再等上一天才有班次。我站在出口站看着人来人往的车水马龙,想了一整个晚上,我总觉得拿走鬼玺的人肯定也知道它的作用,正因为这样,我更显得焦躁不安。
胖子还没给我回电话,就算他昨天看到我的短信立即调头往北京过来,没有花上一天的时间恐怕也到不了。原本是打算等他到了之後一起进长白山的,可现在却没时间等了!
我狠狠抽了自己两下耳光让自己镇定一点之後,便再给小花拨了通电话,问他东西准备好了没有,我想立刻出发。
「这时候你打算一个人上长白山做什麽?」
手机那头传来小花的声音,语气听起来有些奇怪。我愣了一下,毕竟这些年我拜托他的事情多了,从没见他多问过一句。该不该让小花知道我上长白山做什麽?我居然犹豫了。
他又问了一声,我支吾半天答不出来。就在这个时候,一辆车子停在我身後,回头望去,竟然看见小花一手还拿着手机搭在耳边,一手打开车门朝我走来。
我张大了嘴好半天说不出话,一会儿才问出一句完整的话:「你……你怎麽会在这里?」
「前些日子雪崩,长白山封山好些天了,现在单靠你一个人想进去根本就不可能。」
我在心里暗骂了一声,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又遇打头风。看着小花那一脸严肃的表情,我想要是不跟他说清楚,他大概死也不会放我进长白山。可是闷油瓶和鬼玺的事,真的有必要让第三者知情吗?若让小花知道我进长白山想干些什麽,我猜他应该会直接把我敲晕後打包送回杭州。
正当我脑子里飞快转着该用什麽理由塘塞过去时,小花的视线越过我,像是看到了什麽,眼神瞬间闪了一下。我一愣,正想回头去看,小花已经抓住我的手腕往车上拖去。
「进去。」
我被他不由分说地硬塞上车,还来不及开口抱怨,车子已经向前奔驶,速度之快害我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
「搞什麽,赶着去投胎吗?」
我捂着磕疼的下巴朝驾驶座瞪去,没想到却看见了一张熟悉的面孔。开车的居然是黑眼镜,正似笑非笑地透过後视镜打量着我。看到我惊讶的表情似乎让他很开怀,居然毫不掩饰地咧嘴笑开。
「这到底是怎麽回事?」我转过头去看向小花,後者正全副精神地盯在手机上,纤细的手指飞快地在键盘上按着,看样子是在给谁发短信。
「先去拿东西。」小花理都不理我,迳自这麽对黑眼镜交待,直到发完短信了才抬起头来看向我,「指望你机灵点黄花菜都凉了,不过也多亏你,潜在底下的最後一条鱼也浮上来了,现在我们得一起上长白山去。」
我一时间无法反应过来,但在看见小花脸上的表情、再细想他说的话之後,我突然意识到一件事:我又被骗了,还被骗得很彻底!
如果当时地下室的那人留下的那封信上的内容是真的,那麽所有的一切应该在三年前的那一天就全都结束。可是现在小花的反应却显示出事情还没有了结,而是在我不知道的地方仍秘密进行着,那封信打从一开始就只是用来瞒哄而已。
顿时一股莫名的火气直冲了上来,当下也不晓得哪儿来的勇气,居然伸手揪住小花的衣领质问:「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直到现在才发现自己仍然是唯一一个被蒙在鼓里的那个人,那种感觉实在是难以言喻。只是小花却完全没把我的怒气放在眼里,用再淡然不过的语气道:「小三爷,什麽都不知道是幸福的,你就别多问了吧。」
「别给我转移——」
话题。
最後两个字还来不及说出口,车子突然紧急刹车,强大的後作力让我整个人撞上前座椅背,原本揪住小花衣领的手也松了开来。
「小三爷,到了。」黑眼镜像是完全没看到、也没听到刚才後座的对话,似笑非笑地透过後视镜这麽对我说。
我的手还揪在小花的衣领上,视线却忍不住朝车窗外望去,发现车子是停在一家登山社前面。看到我一脸不解的表情,小花扯开我的手道:「现在靠你一个人上长白山无疑是找死,若你真想上去,就跟着我们吧。」
我听完一愣,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人已经被不知道何时打开後座车门的黑眼镜给拽下车。
一进到店里马上就有夥计上来招呼,黑眼镜熟练地清点装备,小花仍然低头在发短信,恍然间我有种又回到塔尔木、第一次遇见黑眼镜时的感觉。我仍然是一无所知,却有勇无谋地硬是闯入了一件他们正在进行的事情里。
我一时之间脑子乱成一团,几乎成了浆糊。恍然间想起胖子,连忙拨了通手机过去,响了半天还是没人接。我又气又急,却莫可奈何。我伸出双手用力拍向脸颊,吃痛之下脑子果然清醒多了。看小花的样子似乎是对於这一切事情了若指掌,我甚至有种他也知道鬼玺让人摸走的感觉。
正胡思乱想间,黑眼镜已经把装备都搞定,正好三套、一人一套。小花收起手机,抬起头来对我道:「没时间了,换上装备之後我们立即出发。」
虽然对不起还在高速路上堵车的胖子,但小花在出口站时的反应让我很难释怀,直觉告诉我拿走鬼玺的人应该也已经出发了,若想要把东西追回来,自然是越早出发越好。我再发了封短信告诉胖子自己和小花先出发後,便钻上车跟着出发。
开车到长白山少说得花上十多小时,为了让黑眼镜保留体力,小花多让一个人上车充当司机,一行人就这麽直接冲向二道白河。第二天天亮,我们已经到达了二道白河。小花找了个地方让我们把装备换上,便开始往雪山小道走去。
秋天原是长白山的旅游旺季,今年却因为雪崩的关系提前封山,小花也不晓得使了什麽手段,我们一路上完全没有受到阻拦。但也或许是因为这样,上山的人并不多,就只有我、小花和黑眼镜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