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欸,我不相信爱情,我只相信你!」--这句话,是蛰伏在我心里很久、很久的秘密。
***
「在干嘛?」电话那头,是你性感的声音。背景有点嘈杂,方城之战的砌牌声、远处隐约的鞭炮声、齐聚一堂的笑闹声、电视频道的广告声……无一不是欢天喜地,「过年」的声音。
「逛街罗。」我说。边用肩膀夹住手机,边用眼神向收银员示意,接过找零放进皮夹里。卖场正播放锣鼓喧天的歌曲,证实年假里,我也跟你一样,很忙。晃了好久,才找到没打烊的超市。
「梁秉翰,赢了钱就想跑……给我滚回来再摸一圈。」是二伯父在吆喝。
该夸你运气好,还是说你够机巧?每回赌博都赢钱。
「球球(舅舅),帮尖尖(仙仙)剥糖糖……」是三姊牙牙学语的女儿。
该说你脾气好,还是夸你人缘好?她黏你胜过亲爹。
「九叔叔,羞羞脸,男生爱女生……」这些又是你的谁?
你们家族很庞大,少见的五代同堂。那回你太爷爷做寿,光是打招呼就让我喊到失声。
拎起购物袋,听着你像赶苍蝇一样挥开他们,我旋即笑出了眼泪。
「不是想要买双靴子吗?挑贵的买,我今晚赢来的都归你。」
「要五位数才够喔,你确定要继续怂恿我?」
「大不了年终奖金和娶老婆的聘金也归你……超过七位数,总该够了吧?」
「我就值七位数而已?」
「老天!你以为你很值钱?顶多也就值我的一辈子……」
「一辈子又是多少钱?」
你的声音逐渐清晰,想必已离开客厅,躲到房间或角落里。
「想死你了……」
「想死你好了!」
「我死了你得守寡,不准再嫁!」
「守什麽寡?我从没答应要嫁。」
「喂,女人,气死我也算谋杀亲夫!」
「呸呸呸,大过年的也不忌口……」
走在冷风里,听着你像倒豆子一样说着情话,我再度笑出了眼泪。
「快点回家,早点睡,我尽量年初四就回……」
「嗯。」
「明天百货公司一开门就去买,回去我要检查新靴子……」
「嗯。」
「然後抱着你做爱,但你得穿着那双靴子……」
「嗯。」
拢紧羽绒衣,听着你压低声音说着猥亵的话,我依然笑出了眼泪。
回到家,我蜷缩在沙发上,你的睡袍脱在一边,我没洗。
工作七年,与你结识六年;相恋四年,与你同居三年……有没有说过:你是在我身边待得最久的人。
你奶奶说我长相好,福气。
你父亲说我气质好,娴静。
你姑姑说我家教好,淡定。
你死党说我身材好,要命……
谁知这些谬赞句句锋利,刺痛我心!
我福气?母亲月子都还没做完就丢下我跑了。
我娴静?就怕自己口没遮拦承认我没有亲戚。
我淡定?因养父三天两头就有黑道上门寻仇。
我要命?真的害怕天生扫把剪刀要了你的命……
我也很想嫁,想跟你回家,不想在围炉夜一个人啃饼乾、吃泡面!
把脸埋进你的睡袍里,闻着你的味道。
如果,我能再坚强些、独立些--离开你……
或者,我能再狠心些、自私些--霸占你……那该有多好!
凌晨五点,已经有鞭炮声传来,你说过这叫「初一大拜拜」。
北台湾较冷、沙发不好睡,害我开始流鼻水,还有泡泡眼。
拿出昨晚买的「随缘」,开火煮面,你说过这叫「初一要吃菜(斋)」。
素面不好吃、汤头不对味,拌入辣椒酱吃得我鼻涕一把、泪一把。
***
又一个凌晨五点,门口震耳欲聋的鞭炮声把我吵醒,我却在窃喜--能醒在你身边。
对不起,你一定很累!连夜开车北上,迅速打包,转头就把我「运」到南台湾。
想起二十四个小时前的这个时间点,假得不像真的……
「怎麽回来了!」
「不是在哭吗?」
「你又知道了!」
「还想骗我吗?」
「以後不会了!」
「相信我好吗?我说爱你是真的!」
扑进你怀里,听着你又气又疼的声音,我发誓:就算笑,也不再流泪!
偷偷把自己绣花的枕头挪到你的脸庞边,偷偷把自己微凉的脚丫蹭上你的小腿肚,偷偷把自己颤抖的双手贴上你的胸和腰,偷偷把自己深藏的秘密说给你知道:
「欸,我不相信爱情,我只相信你!」
被子一抖、长腿一伸、大手一揽、鼻尖一皱……我赶紧闭上眼,却听见你嘟嘟哝哝,说:
「喂,女人,老子让你搞得很累。你给我老实点,快睡!」
【全文‧完】
☆深海鱼吐泡泡☆
谢谢您的点阅!
说来真不好意思,从没写过所谓的「甜文」;因为,我是个「喜欢苦瓜胜过甜瓜」的「奇葩」。
想着过年到了(其实是已经过了),不适合「哭哭」……才放了这篇文章上来。
最後,既然这麽长的文章都看了,就顺便「听」我拜个晚年,说声:「新年快乐!」
善意的叮咛:请别当我是贺岁文……虽然,我真的是贺岁文(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