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台上,顶着清晨来不及安抚的毛躁,我拿着麦克风,朗声诵读一首新诗。热腾腾、新出炉的校刊,登载了我的作品。
教室里,我暗恋的、和暗恋我的男生比邻而坐;拂开刘海、心跳如雷,极想偷偷瞄一眼,谁人在看我?是否在看我……
〈含羞草〉
在那不起眼的角落
有一株含羞带怯的草
当微风流云相伴左右
她只是悄悄地低了低头
当灿烂阳光恣意游走
放纵中带丝不经意地掠过
却能使她在意好久
难道她注定是悲剧中的主角
一株含羞带怯的草
***
甫退伍执教鞭的国文老师身兼班导,在校刊筹备期间,要求几位同学抄录作文簿上分数最高的文章具名投稿。其中,也包括我。
联考在即,抄录只是应付;升学挂帅的年代,剥夺学生温书的时间是罪恶。
我不屑取巧,稿纸压在抽屉里,只字未写,执意拒交。
星期五班会,老师当着全班同学的面点名我,摇头苦叹:「脾气又硬又臭,将来怎麽办?」
叛逆作祟,偏过头凝望窗外的花圃,假装冷酷、不在乎;实则方寸已乱,在逃避。临放学前,信笔完成不到百字的涂鸦。
显然,页面大篇幅的留白,远远未及班导欲语还休的精彩。他从文件夹中再行抽出两张稿纸,要我周末「行行好」,抄一遍某篇得了95分的抒情文。
「不要!说好一人一篇为限。」
盲目的控诉、斗口的倔强、私心的怨怼--我的诗,第一首诗,夭折了,不见天日!
「截稿日快到了,除去启智班以外的60个班,唯独我们班上全军覆没、悉数落选……」
原来,攸关「荣誉」啊?
好,我抄!一笔一划,写得特别卖力;一字一句,誊得格外认真。
那年,我是校内唯一入选两篇作品的「小作家」,领到两纸奖状和两份礼物。
但是,让我当众念出自己的「秘密」,不啻是种惩罚,困窘地仿若一丝不挂。
***
为了找一首不知名的歌曲,临睡前,我连上YouTube;可叹,仅记得片段的旋律,压根儿想不起歌词。左点右点,遍寻不着……
鬼使神差,移动鼠标,由它领着我重温了一段《报告班长》。严肃又腼腆的班长,曾是我的偶像。
「班长有什麽了不起?我小学也当过班长!」一句诙谐台词,伴我酣然入睡。
夜里,时光倒退,我几乎怀疑自己是否发出梦呓;睁眼,晓色迷蒙,辗转反侧,仍和甜蜜梦乡绝缘。
下床,揭开琴盖,〈Somewhereintime〉与晨光一同流泻;身旁,优雅的粉色信笺幽香浮动,刺激缓慢苏醒的味觉。
那个暗恋我的小男生,孩子就要上幼稚园了。
而我暗恋的那个,也即将展开他另一段人生。
清澈如镜的烤漆倒映着兀自沉湎回忆的女人--外表依旧看似高傲,内里犹透笨拙的青涩……
我,不过是一株含羞带怯的草,悲剧中的主角!
Myfirstlove,good-bye…
☆深海鱼吐泡泡☆
〈Somewhereintime〉版本:http://www.youtube.com/watch?v=EKNvGaViqaE
喜欢这个pianosolo的版本,怎麽说呢……
听起来非常的「心乱如麻」,很缠绵、很对味!
人不「青涩」枉少年,我们都是这样长大的!对吧?
……希望这样「嫩」的故事,你会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