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奔回房间。
阿豪方才的话,和我之前投稿给出版社的小说台词一模一样。那本书还在校稿阶段,为什麽他会知道?
两年前,究竟…?
多想无益,我还是来找出那本书的草稿比较实际。
不一会儿,我便找到〈秋〉。同一刻,我的手机又响起提醒音,不知道是哪个家伙?
看到署名我脸色铁青,记得老何早上离开前说,他会回来接我打球吧?
惨啊!我完全忘了这回事,兴冲冲的自己先跑回家了…
电话一响,我立刻绷紧神经,试着用最无辜的声音回答另一头的暴怒嗓音。
「不是叫你在豪家等我吗?!」老何出自担心,在知道我整尊完好如初的待在家里吹冷气时,他的恼怒指数瞬间飙到最高点。
「对不起嘛…」看看时钟,时针已经默默的走到一点,整个早上我都没有再联络老何,也难怪他会不爽成那样了。
「下次再这样,我就不理你了!」他烙下狠话,「我现在去你家,看你要干嘛随便你,总之不准乱跑!」
「好啦。」真是,担心就担心,一点也不诚实。老何就是这样,老爱瞎操心,跟我妈妈,一模一样。
我嘀咕一阵,把手机丢回床上,又坐到电脑前。
「你说你会爱我,无论天荒地老,即使我们分隔两地,在彼年秋天结束之前,你都会将幸福送达我的身边。」念着书中男主角的台词,我突然感到一阵鼻酸,总感觉,这句话曾经回荡在我耳里,是真的有人对我这麽说过。
草稿的底下,写着一个日期。一旁还有一张插图,像是小孩子的涂鸦,可是笔画十分清楚。
上面的字太小,看不太清楚。但很明显的画了一颗长了翅膀的爱心,中间被一支箭刺穿。
再下面的署名,更令我感到惊讶。
那是廖伟成的名字。
*
你说你不愿意做出选择,而我只是想继续维持友谊。
从中,无法中立。
你说你愿意依赖我,告诉我你最爱的那个人是谁
在我知道的那一刹那,我才明白。
其实,我也很爱你。
*
老何带着我到一个充斥着蒜头味的店面,他说那是他们平常的集合地点。
蒜头小店的後头就有一个篮球场,那里还有一些给儿童玩的游乐设施,例如我最爱的荡秋千。
虽然他强烈推荐这间"阿土伯炒蒜头",我依旧坚守贞操,不愿让我的嘴巴遭到蒜头大军毫不留情的袭击。
「试试看嘛。」他丢了一粒蒜头进到嘴里。浓浓的黑烟从老板身後的烤盘缓缓上升,阿土伯却对着电视机,很认真的观看世足赛。「嘿啊,阿咩啊,阿土伯做的最好吃了啦!」老板对我竖起大拇指,老何则认真的点头表示同意。
「好吧!」我接过筷子,吞了口口水,向上天祈求保佑我平安後,一颗蒜头直直落入我的喉咙。霎时,一种从未有过的熟悉感刺上我的心头,像春雨般的温暖而刺辣的太阳,阿土伯的蒜头,真的很棒。
虽然火辣的口感很吓人,心脏不够大颗的人可能无缘享受,在吃下它的那一瞬间,我连背上的挥之不去的伤痛都给忘了。
「羽,还要吃吗?」老何大笑,把盘子放到我面前。
「当然。」融融的夏日,热的可以把冰淇淋给熔化。两个笨蛋却宁愿窝在火辣辣的蒜头店里跟阿土伯聊天吃蒜头。
「以前,我们也很常这样吗?」我不经意的开口。
「只有你常。」老何犹豫着补上一句。「还有他。」
「喔。」想也知道。到底我跟邱玮廷的关系是有多亲密啊?怎麽过去的事,几乎都跟他有关?
「惨了,羽,快点,要三点了!」老何匆忙掏出钱包,跟阿土伯算好钱後,顾不得盘子上还有最後一颗炒蒜头,急忙拉着我便往小店後走。
「欸,太慢了。」廖伟成不悦的瞪着老何,难得,老何很乾脆的道歉了。
「嗨阿,羽。」阿豪则向我招手打招呼。
「嗨..」小黑怔怔的拿着篮球,正要投出的手一见到我就停了下来。
「大家好。」我换上我的招牌笑容。但廖伟成似乎完全不吃这套。
「去放好你的东西,那边有厕所,看到了吗?」我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点头。
「很好。现在去漱漱口,你和何佑庆都是。」我很意外的看到他咧开嘴角。「阿土伯的炒蒜头味道不是普通的重。好吃,却难闻。」
「好啦。」我们连忙跑到厕所,努力的消除嘴巴传出的阵阵蒜味。
又重复了好几次後,才被廖伟成允许回到球场打球。
身为运动白痴的我,在一旁玩着不知道是谁带来的羽毛球,住院以前我曾经当是羽毛球队的成员,所以所有的运动中,只有羽毛球跟我最麻吉。
「小羽,上场来嘛!」阿豪招呼着,半推半拉的把我挤上球场,还叫小黑将球丢给我,可惜失准,坏球出局。
「我不会打啦!你们打就好。」我抿嘴,把球捡回来後又准备走到球场外。
小黑忽然捉住我的手臂。
「别走。」他低喃,脸上的表情很是哀伤。
「我只是要去球场外啊?」我歪头,满脸不解。
「黑!」廖伟成怒吼,这是我第一次看见他对邱玮廷凶的样子。
「唔?啊!对不起!」他诚惶诚恐的放开我的手臂,立刻转身跑回廖伟成的身边。
「什麽跟什麽啊..?」我想就连瞎子都能感觉到,我的脸不由自主的红透,连耳朵也红的像被火烫过。
廖伟成在球场的另一头,声势浩大,对邱玮廷毫不留情,只差没有动手而已。
那天下午,我只是愣愣的看着一切,丝毫没有察觉,〈秋〉的男主角,其实就是邱玮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