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歌利埃Ⅰ:血色遺骨 — 歌利埃:血色遺骨17

在一片寂灭的黑暗中,彷佛他又回到了当初他们冒险而至的央宫地底,那里依旧充满着古代的魔法,那些来自远古的耳语在这半梦半醒间变的更清晰了,他几乎无法专注於眼前所视,那被黑暗诅咒之人依旧安睡在那张大床上,身边却站着……他熟悉的黑袍导师,不、有些不同,尽管外表如同往常,但是法力的质量明显的有所不同……那不太像是法力,也非他刚刚学会,役使黑暗之力所使用的魔力,那是一种纯粹至极的力量、他无法形容,那并不属於他所熟知的任何一切。

而他也没办法理解这究竟是梦境抑或是其他由法力所构筑的幻觉,他感到头痛欲裂……不过他仍是努力地维持精神的平稳、想看清眼前的一切。

男子站在床边,他弯下身,轻轻地抚摸着那诅咒之人的面容,好似怕吵醒了床上那人,他轻声说道:「就快了……」

虚空中彷佛有甚麽在躁动,他没办法感知时间的流逝,什麽意思……?那语气里的期盼几乎无从掩饰,彷佛有什麽他期盼已久的事情将要发生。

画面逐渐黯淡,他又感知到了另一幅景象,他回到了那个子夜之镰的秘密据点,而他的导师身边却站了一个……好像是一个精灵?

不是他所熟悉的那些纤细唯美的维菲斯希尔,而是来自极远的西方之地,那些崇尚着自然和太阳之力的光之精灵瑟菲亚希尔,因为地处遥远,中间隔着天险雷霆山脉,他们鲜少与人类来往,况且北地的人类长期和与之为敌的智精灵维菲希尔斯王国友好,他也只在很久以前随着导师造访雷霆山脉的矮人之国中,远远的隔着人群见过一两位。

那名瑟菲亚希尔拥有健康的肤色和亚麻色的头发,以及和瘦弱纤细的维菲斯希尔同样高挑、但并不似他们单薄的矫健身材,根据导师的叙述,他们比他们的亲族维菲斯希尔更来的古老,更接近上古时代的神族,尽管他们早已失去了祖先远古精灵永寿的力量,他们悠长的生命力仍是让身为人类的他们惊叹。

他们崇拜日光与大地的力量,生活在那对北地人类来说十分遥远的恩罗提山谷中,诗人在咏歌中描绘他们的都城围绕着上古的自然之力,高大的林木参天,他们在群间穿梭,与动物为友、树木为邻。

『你准备的怎麽样了?』他的导师朝那精灵问道,他努力将思绪集中在眼前的景象中,尽管那对现在的他十分困难。

『一切都在计画中,很快的,『艾格朗提亚』就能够打入那些蠢货的核心。』那精灵如此回答,他是卡尔帝斯先生安插在瑟菲亚希尔中的暗线吗?可他从来没有听说过导师将手放的如此之远……也没有必要,因为他们实在和这些日光精灵鲜少有接触,更不用说他们提到的陌生名字,他连听都没有听过。

『很好,而我这边也快要结束了……等到时机成熟时,我们就能够取得前所未有的成就。』他的导师面容模糊,但声音却透露出一丝狂喜,『到时候,不仅仅是这块土地,整个世界都将在我们的掌握之中。』

他的导师究竟在说什麽……他不明白,贵为王国权臣的导师到底在盘算些什麽?整个世界……别开玩笑了,就说他们已知的葛林努达斯,尽管乌烈德王国的国力蒸蒸日上,但光是要彻底攻陷南方的人类帝国就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更遑论将势力伸向北方的精灵与矮人诸国。

况且他的导师和那名被诅咒的男子……要说是与父王共同的友人也不太像、方才对那名男子的温柔模样是身为弟子的他前所未见的,从小他就觉得他的导师不太像是个人类,像是缺乏情感的冰山一般,而今,他可是第一次见到导师流露出如此明显的情绪。

那朦胧的黑暗好像又笼罩了过来,几乎盖住了他的思考,他还想要努力看清接下来的对话,但──他的导师似乎朝他看了一眼,视线对上的瞬间他如同遭受重击而跌入了那黑暗中,失去了意识。

「怎麽了?」精灵看着他眼前的人类男子,他的目光凝视在房间黑暗的一角,停留了些许的时间。

「没什麽……只是一个小小的蝼蚁……罢了。」人类男子将目光调回,他看到精灵的嘴角绽开一个嘲讽的笑容。

「我觉得你越来越像个人类了。」

「喔?那你就越来越像是个精灵了?」男子反唇相讥,一点也没有想要被调侃的意思。

精灵闻言哈哈大笑,「拜托,我可是当了上万年的精灵了……况且这个身体本身,可不正是个不折不扣的精灵吗。」他拍拍老友的肩膀,「我说你啊,还是赶紧的把那人给带走吧……管他完不完整,这不还要等,不觉得太久了吗?」

「一点也不会……比起『你』所经历的那万年的岁月,我现在这点时间对你来说不过弹指而已吧?」男子意有所指,「还是……你已经等不及了?」

「当然……复仇的滋味如此甜美,我多等一刻都嫌多。」精灵舔了舔嘴唇,彷佛在品尝什麽美味,「我已经迫不及待……那再度和他相见的时刻了。」

「勾起你那些『美好』时光了吗?」

「要是不提我差点都忘光了呢,我觉得回忆这种东西……」他的声音嘎然而止,就像是受到了什麽干扰,「先不提了,我该走了。」那精灵露出一个怪异扭曲的笑容,「没想到才这麽一会,他的『干涉』就已经到了。」

「谁叫你要用他的,活该。」

「唉,这叫情趣,你才不懂。」精灵随手一划,虚空中的元素就像是被黑暗的力量腐蚀殆尽,被撕裂的元素裂口开了一个通道,他钻进通道前还不忘了朝他的老友挥手道别。

「对了──小心那些『大蜥蜴』,他们似乎已经察觉到……」语音的末端随着扭曲的空间闭合而消失,但男子一点也不意外老友送给他的警语,彷佛他早就料到事态会如此发展。

「也真是佩服你的耐心了……」男子看着那无法回复的虚空裂口,他随手一挥搅散了那些残存的黑暗元素,「好了,接下来有得忙了。」

人类男子收起笑容,一瞬间,那股围绕在他身边的至高力量就消失无踪,他又恢复了那个众人所知悉、掌握北地人类权倾一世的黑弄臣卡尔帝斯──的表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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