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此狄力希尔感到比较惊奇,不过法雷尔已经习以为常了,他不只一次看过他的老师使用这种扭曲空间的法术,只是自己还没有办法做到如此完美罢了。
他们走进卡尔帝斯法力创造的门扉,随即进入了一个幽暗的空间,乍看之下像是一个法师的研究室,但是其中的气氛却让狄力希尔感到十分不安,空气中似乎有凝结的浓重黑暗元素,他感到有些不适,「先生,这是那里?」王子瞧见角落堆放着类似风乾怪物的屍体时终於忍不住发问。
「这里是子夜之镰的一个秘密据点,就位在乌利亚城的下城区,我是他们在这里的管理者。」
「什麽?!」王子不敢置信的质问,「子夜之镰不正是涅索恩的邪恶术士组成的集团!?难道您包庇这些术士……就在国王的眼帘下!?」
王国发布的禁巫法令首要针对的目标便是“子夜之镰”的术士们,这个由巫术师组成的神秘组织曾经深深地涉入北地各国的政权中,在乌烈德王国尚未建立前就已经在这块土地上有了一定的势力,不过就在父王与坎德沙墨的领导者决议禁止巫术之後,这个组织早已在王国间销声匿迹,而他们则是退守到了靠近维菲希尔斯的一块土地,魔法至上的智精灵们对他们并不如人类或是其他族类般厌恶,那块不祥之地被称作“涅索恩”──精灵语的扭曲之意。
「不,殿下,其实那份禁巫令只是明面上做给别人看的罢了,事实上,建立这个据点的正是陛下──您的父王。」卡尔帝斯看着年轻的王子因认为自己受到欺骗而感到愤怒的脸庞,他却并不马上解释而是淡淡的道:「请先跟我来吧,殿下,我和陛下曾有约定你们成年之际告诉你们……」
他略微停顿,徐徐道出:「……这个国家的真相。」
男子领着他们穿过层层的纱幕,来到另一个比较开阔的厅室,期间狄力希尔脸色略有不豫,而法雷尔却像是感到非常惊奇的望着四周,他能够感应到这四周的元素和他熟悉的完全不同,有点像是他当初在央宫密室感觉到的能量,但是又不太一样、他并不会讨厌或是畏惧,而且反而是带着一种力量泉涌而上的感觉,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污浊的空气,里面的元素简直让人……爱不释手,恨不得把他们全部纳入自己体内的法力之池中。
「法雷尔,你已经感觉到了吧?」
「是的,老师,这简直就像是……豪饮了一口高档的浓醇罂粟烈酒。」法雷尔说道:「我感到活力充沛……」他正想继续深入探索这里的元素,卡尔帝斯却按住了他的肩膀。
「不要迷失在这片浓稠的黑暗元素之中,不然……可能会丧失自我,你若想要掌控这股力量的话,我会慢慢教你。」
「是……」法雷尔轻颤了一下,似乎有些感到不好意思,居然差点就掉入了黑暗元素的诱惑陷阱,可见作为一个法师,他的意志还不够坚定阿、不过这也几乎是所有法师们的通病──他们永远着渴求他们未知的领域。
卡尔帝斯掀开作为隔间的暗色帷幕,厅室中有几名穿着黑袍的人,他们皆带着厚重兜帽,看不清面容。
那些黑衣人似乎也相当意外他们的到来,有几名黑衣人顿时止住了他们原先的话题,而开始和一旁的人窃窃私语。
「大人,是什麽风把您吹来这呢?」其中一名黑衣人走向前,狄力希尔注意到他胸前有一个如同弯钩般的银黑色徽章,「阿……两位贵客莅临此地,小的不生惶恐阿。」
「纳德,我的东西你准备好了吗?」
「当然,早就已经从涅索恩运来此地了,为此花了一番功夫……」兜帽下,被称作纳德的男子露出了一丝诡异的笑容,「您的吩咐我们是绝对会第一时间完成的。」
「很好,那麽,你们都先下去吧。」那些黑衣人听从卡尔帝斯的指示,离开了这厅室,他又向纳德道:「你去把东西拿过来。」
「是的,大人。」纳德朝卡尔帝斯微微一鞠躬,也跟着那些人离开了。
「卡尔帝斯先生,我希望您能够给我合理的解释。」年轻的王子毫不掩饰自己的怒气,「私藏这些……污秽的东西,居然还在我们的王城中?」
「我的殿下,注意你的措辞,我已经和你说过,这是你父王的命令。」卡尔帝斯请他们坐在靠毯上,手一挥又带出了一组茶具,「纳德需要一些时间,正好让我们来谈谈你的国家──殿下。」
狄力希尔仍站在原地,他感到一种近乎被背叛的愤怒,一直以来他在教团那接受的教条都告诉着他巫术是邪恶的,可是现在……他尊敬的、如同导师般存在的人,甚至还有父王都涉及这样邪恶的领域,他真希望这是一个玩笑,但证据凿凿,他不得不承认这两个影响他最深的人正在破坏他以往的价值理念。
见状,法雷尔连忙扯了扯他的袖子,劝道:「先听听老师怎麽说吧?况且要是没有父王的允许,我想他也不会容许这些人安生在王城里的。」此话一出,王子也稍稍收起他的情绪,稍微冷静下来……的确,他必须听听卡尔帝斯先生到底该如何解释这情况再来下定夺,他还不明白他们到底为何这麽做,於是他只好跟着法雷尔一道坐在卡尔帝斯的面前。
「我们从陛下的最初开始说起吧。」卡尔帝斯朝他们一挥,面前出现了由深蓝微光构成的图像,是这片大陆的地图,图像会随着卡尔帝斯的意念变换,最後在大河以北的区域停了下来,那是狄力希尔十分熟悉的、属於他的父亲而未来也将属於他的国土,涵盖了衔接雷鸣群山山口的无垠绿原、北方的艾尔高原和白丘、西萨卡兰以及戍卫堡、与月晕森林相接的白露林道……最後是乌利亚城所在的眠月丘,以及萦绕在周边的灰雾森林。
远古以来人类在这片土地上生存,不断的彼此争战、也曾有过短暂的统一,不过一旦失去了共同的敌人,他们又不断地陷入彼此征讨的轮回。
在大河以南,现在的列德斯敦帝国,很久以前也曾与他们一同共荣,那是在古代被称作歌利希尔斯的伟大帝国,其疆域囊括了大河南北两地,而现在,只能在吟游诗人的诗歌中窥见他们曾经拥有的荣光,就算是曾经作为歌利希尔斯北之都城的兰朵列兹,也早已在纷扰的战火中失去了当初的模样。
十六年前,他们才结束了与南方帝国的战争,那在学者间称作南北战争的战斗持续了整整七年,最後仍旧是没有结果,在签署了停战协议後,两方的国界不但没有变动,真正有改变的大概只有父王的崛起,他藉着这场斗争趁隙取得了王位,夺回了祖国。
虽然同样是人类,却因为理念、信仰、彼此的利益权衡不同而相互为敌……仅仅为了彼此信念不同,而死伤如此之多,真的值得吗?
如同北方的维菲希尔斯的精灵们,他们与同胞之族瑟菲亚希尔间的斗争比起人类的征战要来的更加久远,在人类还尚未有文字记载的传说时代,他们就已经与自己的亲族分道扬镳。
这份斗争存在於这片大地上的所有生者,他们都无法逃过彼此征讨的命运,就算因为魔族的入侵而在历史上有过短暂的联合,最後仍是会走入分崩离析的道路。
而他自己,未来的北地之主,真的有把握能够将现今北地的平衡安定维持下去吗……年轻的王储不敢深思下去,他只好将精神专注於卡尔帝斯先生的叙述。
说历史时间ww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