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墙後面和法雷尔原来的想像完全不同。
法雷尔一直以为他找到的是前朝遗留下废弃已久的秘密暗道,但是出现在他眼前的完全不是这麽回事。
打磨光滑的大理石砖砌成的走道虽然有些狭窄,但是四周都缀满漂亮的鲜花绿草──在没有自然光线的地方无疑是用魔法保持着植物的绿意──以及精美的符文雕刻,而通道本身彷佛有生命般,在他们一进入时便点亮了墙上的金色油灯。
「我觉得,我们好像发现了一个不得了的地方。」法雷尔呢喃道,他几乎感觉不出来这是何种型态的魔法,前所未见却又如此精巧诡秘,若有时间他希望可以好好的研究背後的术式,这绝非是当代之人所为,而反观狄力希尔却丝毫没有因为眼前的情景感到赞叹,他笔直向前快步行走,彷佛前面有什麽他追寻已久的东西。
「等等我!狄──」法雷尔隐约感到有些不安,自从刚才看到浮雕之後,他觉得狄力希尔的反应有点奇怪……似乎整个人都变得不一样了。
照理来说,喜欢勇往直前乱闯的是他才对啊,通常他的好兄弟都是担任着勒马回崖的角色,可是这次他比自己更急着探求这里的秘密。
──就像是被人操控了一样。
法雷尔摇摇头,怎麽可能……他只能说服自己是这条古老回廊所带来的奇怪影响……毕竟这里的魔法看起来非常的古老,不太像是人类或是精灵的手笔……这样的力量不是他所熟悉的。
他彷佛听到来自远古的低语,他专注地想要捕捉那些耳语却徒劳无功,那些隐约的声响似乎从未存在过,年轻的法师只好收回他的法力停止继续探知下去。
通道并没有很长,没多久他们便来到一座布置豪华的厅室。
厅室并不大,大约是王宫两个普通房间打通的大小而已──法雷尔惊讶地望向上方,房间里的光源是从天井处射下的──是正处初春午後的温和暖阳。
怎麽可能,这里明明就是位在地下……他还来不及惊愕,却看见狄力希尔往房间中央走去。
厅室的中央摆着一张有着苍蓝帷幕的大床,隐约可以看到有个人影躺在上面安睡。
狄力希尔一把掀开帷幕,法雷尔顺着声音看过去,他不由得倒抽了一口气──
上面躺着的是一个年轻的人类男子,他看起来不超过三十岁,但是他的脸有一半都被奇异的力量腐蚀了,没有光泽的白发披散在肩上,而瘦弱乾枯的身体虽然包裹在华贵的白色绸衣中,但从衣领处看过去整个侵蚀的状况应该延伸到了胸口……
就在这时,床上的那人突然睁开眼睛,猛然握住了狄力希尔的手,而且就在两人来不及反应的当下直接咬了上去!
「放开他!」法雷尔手上立刻出现了红色的光芒,砸向那人,可是没想到那人却丝毫没有退却──甚至就像是没事一样,丝毫没有因为受到他的法力脉冲而感到疼痛或是任何反应。
「什麽……」法雷尔跳到狄力希尔身旁,想将他拉开那个怪人的身旁,可是狄力希尔却一点反应都没有,双眼无神的他彷佛不知道自己正在被攻击。
「这到底是怎麽回事啊!」就在他呐喊的同时,一道光束击中了床上的人,那人眨了眨眼,又瘫倒在床上了。
「老……老师!」法雷尔惊呼,一袭黑袍的男子突然现身在密室之中,他的表情前所未有的严峻。
卡尔帝斯将狄力希尔从床边拉开,幸好那个人咬的并不深,只是轻微的出血,这时狄力希尔才恍若初醒,他一脸迷茫看着一旁表情惊惧的法雷尔和握着他手的老师,「先生……我……」
「整个乌烈德宫的警备网都在我的监控下,你们两个的行动我根本看的一清二楚──如果是寻常的恶作剧我还能睁只眼闭只眼,但是现在……看看你们干的好事。」眼看狄力希尔并无大碍,他转头开始处理那床上飞溅的鲜血,尽管语调冷淡,但语中的怒气几乎毫不掩饰,可见这次老师对他们的胡闹有多麽生气。「这里是陛下的禁地,你们擅自闯进来……要是给陛下知道了,我都很难保证你们两个的安全。」
「……什麽?那父王陛下为什麽要把这麽危险的『东西』放在宫中?」法雷尔几乎不敢再去看床上的那人……不,那东西看起来几乎已经不像是个人类了。
方才他一口咬住狄力希尔的时候他看见了那东西睁开的眼睛,是一片死白,里面没有任何光芒,几乎就像是一具会动的屍体,其中散发着他并不熟悉的元素力量……法雷尔本能地对那样的能量感到畏惧。
「这个人,曾经是我和陛下的……朋友。」卡尔帝斯靠近了床上的人,轻轻地对那人说了甚麽,那人又突然睁开眼睛,开始发出乾枯的嘶哑叫唤,不过他并没有攻击黑袍的男子,显然是卡尔帝斯做了什麽,那个人只能在床边挣扎,无法自由行动。
「我上次问过你们两个对巫术的看法吧。」卡尔帝斯握住那人的手腕,「仔细看,这就是擅自使用黑暗力量的下场。」
「他已经算不上是个人类了……既非生,亦非死。」黑袍的男子淡淡道,深沉、向来平静的眼中有他们看不懂的情绪。
狄力希尔还没从刚才的失神回复过来,但法雷尔可是看得清清楚楚──他从来没有见过自己的老师露出那样的表情。
──那种憎恨到了极致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