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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我一直挣脱,苏侯终究又点上了我的穴道。只是这回他没点上我的哑穴。
似乎早就备好了後路,苏侯把我安置马车内,驾地一声,马儿迅速地往山下狂奔。
冷风吹开了车上了帘子,我向外一望,虽然看不着头顶的月亮,但从外头的天色看来,乌云应该早就散去了。然而,此刻的光亮却是有些昏暗的。
我愣了愣,朝着外头的苏侯喊道:「苏侯,现在的月亮长什麽样?」
「……什麽样?」由於先前我一直喊着放开我诸此之类的话语,这句问话反而让苏侯迟疑了半晌。
「对!我是说……什麽颜色?」这下可把我逼急了。
「不正是黄色的麽?」苏侯的语气,似乎是对於我的反应感到奇怪。
黄色!是黄色!太好了,不是今天!
「等等……这月亮从角落开始缺角。醉蔷是能看出什麽端倪吗?」苏侯而後又补充说道。
……
我倏地一惊。看出什麽端倪?不,这不正是月全食刚开始的情况吗?先是隐没了月光,之後就会变一片暗红色。
「放──」差点又要喊出『放开我』了,但是我知道这样对苏侯绝对是徒劳无功的,我赶紧改口,「对!我看得懂天象!」
闻言,驾着马车的苏侯缓缓地放慢速度,「醉蔷不会是,又再想什麽计谋?」
「不不。在我们部落都稍微看得懂天象。这回你肯定要听我的,这样亦绝他们才能全身而退!」这谎话说的坚定,坚定到连我自己也认为我是真的看得懂天象了。
「什麽做法?」而他也稍微相信起来。
「带我回去亦绝他们──」
「没法。」没等我把话说完,苏侯直接拒绝我。
果然他还是没这麽容易说服的,我该怎麽办才好?难不成在最後我也只能够在这马车上带着遗憾离去吗?
我好不甘心……我真的好不甘心!几乎是万念俱灰了。
脸上忽然一阵温热,我的眼泪又流了下来。不过短短一天,泪腺就变得这麽发达了……。
泪滴从脸上滑落,滴上手背。
忽然,我眼睁睁看着我的身体一闪一灭,泪滴竟然透过手心!
等等!我要消失了吗?不可能这麽快的吧?明明月亮还没变成红色的啊!
过於惊讶,我猛地缩手。这才发现,我的身体又可以动了?
这……难不成是快要消失,以至於所有伤害对我都没有用了吗?
算了,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啊!必须趁着我还在这麽世界的时候去阻止他们!
我盯着前头专注驾着马车的苏侯,冷风飒飒地吹过,以致於他没听见在後头我的异样。
我沉吟了一会儿,从袖中抽出那支亦绝为我做出的红玉匕首。轻着脚步来到苏侯背後。倏地出手架着他的脖子。
「回去。」我沉着声说道。现在只能出此下策了!
我是怎麽挣脱开的,苏侯陡然一愣。
见他只是放慢速度而已,却没有回转的意思。我架在他脖上的匕首勒了上去。瞬间,一道血痕透了出来。
「你不回头,我是真的会杀了你。」我顿了顿,又道:「苏侯,只有我能阻止他们死伤而已,你怎麽就不让我回去呢?」
苏侯停顿了半晌,拉住了马儿,「醉蔷姑娘……你杀不了我的。」他像是不怕死似地,伸手握住我的匕首,硬是往他脖子上划了上去。血滴就这样流了下来。
我吓得把匕首使劲拿开。而面对的却是他转过头来的无奈神情。
「我知道你下不了手……」苏侯叹道,接着说:「为何要如此执着?副教主的意思,就是希望你能平安活下去。」
我定了定神,认真道:「我平安又有何用?我无法眼睁睁送我在意的人去受伤……甚至死去!」
瞧我如此,苏侯深呼吸一口气,终於还是妥协了。
「我带你回去吧。这样让你带着遗憾离开,与恶人又有什麽两样。」说完,他把马的缰绳一拉,马儿便朝回头路奔跑。
总是是让他回头了,我小小地松了口气,转身返回车厢内。
此刻却又传来苏侯的疑问:「醉蔷应该不会武功才对,怎麽你会解穴呢?」
我眨了眨眼,往窗外探出头。看着天上的月亮越来越暗了。心中之感难以言喻。
缩回身,我才缓缓地说了个文不对题的回答:「如果说我快消失了,你信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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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赶回了红岳山庄,从後门苏侯一路护着我经过长长走廊。整个红岳山庄里头已经没有多少人了。也许是都赶去亦仇那儿去了吧?我们很轻松的穿过了大厅。
接着,我们奔向大门。却发现这里没有半个人。
大家呢?我急着对苏侯投向着急的目光。
苏侯看了看现场,蹲下来用手指沾了下像是染上血迹的泥土,搓了一搓,「这个方向。」他指向东边方向。
我俩赶紧又拔腿,奔了过去。
穿过几棵高杉,眼前出现一座悬崖。两旁围着的人群教我看得十分不是滋味。怎麽?这些武功高强的人,也不过只是爱看戏的乡民吗?
没人注意到我的来到,我涌上人群,将他们用力推开。
待我终於能看见他们四人时,我的心跳重重一跳。
映入眼帘的,是四个满身鲜血,皮开肉绽的男人。明明已经伤痕累累的,却还是执着的眼前的厮杀吗!
亦绝不是不会武功……?虽然他的表情很是吃力,但还是接下了靳墨的每一击。
转移了下目光,发现司徒策失力的往地上一跌,亦仇高举长剑准备往他心脏刺去。
「住手──!」
原本只有刀剑铿锵的声响,顿时被我的吼道给盖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