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之二繁华若梦(9.0)
说谎的重点不是在於内容本身,
而是在於为什麽要说谎
(狼的辛香料-克拉福‧罗伦斯)
其之二繁华若梦(9.1)
珠晶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梦里的自己全身无力,甚至自己的半身也倒下了。。。
君王之途的终点吗?
珠晶为自己这个想法打了个冷颤。
「醒了吗?」一个似曾相识的声音在呼唤着珠晶。
好不容易睁开眼睛的珠晶,映入眼帘的是泷霙担心的脸庞。
应该要去求医的,但是。。。
泷霙不确定那些医者是不是与来袭的人是同党,而且供麒的身分不能被曝露。
被发现麒麟遇袭的话,天晓得会掀起多大的骚动。。。
只能够在『流金』的帮助之下,照顾珠晶主仆和驺虞。
比起做为医者,泷霙知道自己更偏向於玄师、匠师或是技师这类的人。
只知道制造、操弄器物,当然对於医术也略有涉猎,但比起其他的,医术仅仅是皮毛而已。
要医治谁、尤其是这麽重要的人物-君王与台辅,怎样都还是应该要交给有丰富经验的医者。
只是眼下的情形,也不容许自己去求医。。。
最後,还是靠夐古的帮忙,泷霙才不致於慌了手脚。
这里是离城镇不远的一处小庙後面的厢房。
小庙平日里应该也是有人打理的吧,整体而言还算乾净,泷霙来到这里的第一天就有这样的感觉,虽然泷霙这些天并没有见到其他的人。
或许是因为来这边的路很遥远又很偏僻,只是既然这样的话,又是谁这样不远辛劳的来整理的呢?
确实有人会供奉各式各样的神只-诸如,向尧帝祈求丰收,向禹帝祈求免除水患,向黄帝祈求驱妖辟邪。
然而,绝大多数的人,都和泷霙一样,并不会特别的去祭拜神只。
其之二繁华若梦(9.2)
泷霙本人并不信神,唯一的例外是夫妻向天帝祈求子嗣,如果得以如愿以偿,那麽里木上就会结出孕育着孩子的卵果。
耕耘栽种作物的农夫,只要天气良好又勤加照顾,自然就会丰收。
天气的好坏,是无法控制的,无论喜欢与否、无论需要与否,刮风下雨出太阳,都不是祈求所能控制。
乾旱、洪水、寒害。。。这些灾害,则是和君王的在位与否,州侯的施政与事先防范有关,都不是祈求所能控制。
祈求考试合格、祈求赚大钱,这些事情则在於本人付出多少努力,也不是祈求所能控制。
祈求、敬拜神只,除了子嗣以外,都不能透过祈求获得,那麽又何须刻意敬神?
只是泷霙也并不排斥,因为有信仰是好的,人其实都知道自己该做些甚麽,信仰是一种心灵的寄托,一种支持着自己向前的力量,只要不过分的迷信,那麽有一个信仰、有一个心灵寄托又何妨。
这种不特别信神的态度,从在芳国的时候就是如此。
但,泷霙也无法否认,在君王无道的那些年,也不是不曾想过,如果真的有神的话,也该为这个国家、家人做些甚麽才对。。。
天道甚麽的,等天道自行导正,芳国已经没有活人了。。。
在凌云山上都可以隐约的闻到那屍体的腐臭味。。。死了太多的人了。。。
当时这麽想的泷霙,异常强烈的认定神并不存在。。。
其之二繁华若梦(9.3)
然而,在这那之後遭遇的事情,泷霙觉得这或许也可以视为是有神的吧。。。
机缘际会遇到了玄趾山的那两位洞主,才得以从前有妖魔肆虐,後有官兵追捕的芳国逃出来。。。,然後在恭国又得到了帮助。。。而现在又遇到了恭国的君王和台辅。。。
神吗?
所谓的天命,所谓的神只真的存在着,并且影响着这个世界的运行吗!?
泷霙转身替醒转过来的珠晶拿水的时候,突然想起这件事情。
「我在哪里?」认出泷霙的珠晶,以虚弱的声音问。
「这里是连樯附近一个小庙的厢房,大概非常靠近凌云山,地处偏远,没甚麽人迹,这里这几天只有我们而已,」泷霙一边让珠晶起身,一边让珠晶慢慢的喝下水,简单的交待。
心绪、精神都暂且安定下来的珠晶突然想到一件很重要的事情,猛地拉住了泷霙的衣服。
供麒。。。在哪里。。。!?还有一起的星彩又在哪里?
只是这一时之间,珠晶不认为自己可以就这样曝露出自己的身分,所以也只能紧紧的扯住泷霙的衣服,却甚麽话也说不出口。
「请您放心,」泷霙用了敬语,恭敬的回答,「台辅的情形有点棘手,现在在屋後的小池塘,女怪和使令正陪着台辅,请您不需要担心。」
「你都知道了?」珠晶松了一口气,但随即又升起了戒心盯着泷霙。
其之二繁华若梦(9.4)
「是的,请您安心休养,如果您还不放心,小的可以扶您去看看,王上」泷霙让珠晶躺好,将手上的水杯放好之後,对珠晶行了礼。
这是应有的规矩,向君王跪伏的这件事情,本就是理所当然。
王与王之间当然不需要客套,但是成为王之前,就只是平凡的百姓。
那些去到篷山、展开昇山之旅的人们,希望能够被麒麟选为王,但是在被选定为王之前,见到服侍蓬山公也就是麒麟的女仙,就算在十二国之中拥有多麽崇高的地位,也必须要行跪伏礼。
或许这就是为甚麽君王地位如此迷人的缘故。
成为了君王,那些自己曾经必须要伏跪於其前的女仙会反过来跪伏在自己的跟前,与天仙的碧霞玄君同起同坐,甚至,就连天性高傲的麒麟也必须要对自己跪拜,更别提所拥有的权势、地位、财富又是多麽的庞大。
国与国之间,君王与台辅彼此之间其实甚少联系,就算有来往,那彼此交往的地位也是平等的。
君临天下,无人可比、无人可侵犯的权位。。。
行礼的泷霙很清楚,即使如此,也不会改变自己的心意。。。
君王。。。
害得自己一家生离死别的君王。。。
此生都不愿成为那最後都逃不过残虐百姓命运的君王。。。
就算必须要成为漂荡於十二国之间的浮民,也不愿意坐上那尊贵无比的君王之位。
其之二繁华若梦(9.5)
珠晶对於泷霙识破了自己身分的这一点感到非常的讶异,「是从甚麽时候发现的?」
将这句话问出口的珠晶猛然想起,在自己失去意识之前,最後好像也看见了玉叶。。。?
只是又是怎样到这里来的呢?
还有从那天夜里又经过了多少的时间?
珠晶有太多的疑问想要问眼前恭顺的伏跪於地的泷霙。
在将想问的、想确认的事情都问完的珠晶,闭目躺在床上休息,心绪却很纷乱。
从那天晚上到现在其实没有自己想的过的那麽久,仅仅隔了一天。。。一天的时间也可以这麽的漫长吗?
而且。。。
珠晶想到刚刚玉叶跟自己说的一切,真是难以想像啊。。。
玄趾山。
珠晶曾经从冬官呈上来的卷宗里看见过那座位於庆国的凌云山的事情。
之所以会引起珠晶的兴趣,正是因为珠晶对为甚麽冬官呈上来的文书会特别提及那座不属於恭国的凌云山的事情,感到好奇的缘故。
冬官府有一部分的官吏,请求能够出使到庆国的玄趾山一访。
据说,那是做为十二国中的玄人、玄官一生之中想要践履的事情。
那已经是前代景王在位的事情了。
据说,玄趾山的洞主在很久以前就已经在十二国里消声匿迹,只是玉叶手上所持的那个冬器,绝对不是普通的冬器,足以做为国之重宝。
这麽贵重的东西从何而来?
其之二繁华若梦(9.6)
至少珠晶不记得十二国中哪一个国家拥有这样的重宝。
似乎也并不是属於庆国的重宝。
因为国之重宝只有该国的君王能够使用而已,那麽确实是玄趾山的主人给玉叶的吗?
玉叶说,他受托将那个冬器带回庆国玄趾山去。
珠晶那时想起,自己不也在黄海之地遇见了传闻中的犬郎真君吗,所以,就算玉叶确实遇见了那消失的玄趾山若水洞、水若祠洞主也没有甚麽好怀疑的。
加深珠晶这种想法的,是那个名为『流金』的冬器,真的太奇怪了。
玉叶在解释自己昏迷时发生的事情的时候,珠晶看见了模糊的人影。
那究竟是甚麽!?
珠晶知道自己看见的并非幻觉,确实有甚麽人站在那里。
玉叶说,『流金』是由四种非常凶残的妖魔打造而成的-饕餮、穷奇、檮杌、破镜。
珠晶对此并不怀疑。
确实是有妖魔可以幻化成人类的模样。
再者,这样就可以说明之前住在旅舍的时候,供麒所感受到的奇怪感觉了吧。
因为饕餮、穷奇、檮杌、破镜,这四种妖魔就算不曾亲眼见过,也知道那是非常凶暴的妖魔。
供麒的本质是半人半兽,兽的那一部分在提醒他有力量强大的某样东西在附近。
只有君王、台辅和持有者能够看见『流金』的人影。。。
玉叶则是受到玄趾山的洞主的嘱托,要将『流金』送回玄趾山去。
其之二繁华若梦(9.7)
「洞主大人们希望我能好好看看这沿路的风光,再决定我将来要走的道路,」玉叶刚刚是这麽说的。
是因为这样才会以浮民的身分流浪的吗?
将来要走的道路?
那麽,也就是说让玉叶选择是否成为属於玄趾山的玄人的意思吗?
珠晶对『流金』有太多的好奇了。
而玉叶,如果玄趾山的洞主们也这样看重他的话,能够为恭国招揽人才也是意外的收获。
「现在或许并不是那麽适合让台辅回霜枫宫去,夐古说污秽沾染的有些严重,再加上污秽中的咒术,需要一些时间才能解开。现在这样回去的话,会引发不必要的大骚动,这样的话会打草惊蛇的,」这也是刚刚玉叶对自己说的话。
这也不无道理。
就算被血污淋满全身,也不会有甚麽损伤的自己都这麽难受了,更何况是不能够沾染污秽的供麒呢。
身体还是很沉重。。。
再次闭上眼、陷入梦乡前的珠晶决定要听从泷霙的话。
如果要加害自己就不会对自己伸出援手了吧。
珠晶很清楚事实上没有玉叶的帮忙的话,自己和供麒和星彩是无论如何都躲不过这一劫的。
暂且就依赖玉叶的协助吧。。。
这之後,再好好的答谢玉叶了。。。
这是珠晶疲惫的再次睡去前的最後一个念头。
其之二繁华若梦(9.8)
此时的泷霙也没有闲着,在回答完珠晶的问题以後,泷霙让珠晶躺着好好的休养,然後转身又去忙着整理趁着珠晶和供麒还在昏睡的时候在附近山野找的药草。
凭泷霙的力量当然不可能轻易的找到需要的药材,但是有了『流金』的协助,这一切就简单多了。
「您不害怕吗?」冷不防的夐古的声音传来,「如果对我们起了贪念,想把『流金』占为己有的话,那麽您又该怎麽办呢?」
「我不认为你们会坐以待毙,不管怎样你们都会想出办法来的吧。」泷霙苦笑,「洞主大人们将你们交给我的同时,应该也想到了这一点吧。」
听见泷霙如此回答的夐古微微的眯细了苍老的眼眸,没有再多做回应就消失了踪影。
察觉到夐古失去踪影的泷霙也知道,『流金』所拥有的强大力量恐怕不是自己所能控制的,至少。。。不想成为君王的自己并不需要这样的力量。
泷霙想起洞主大人曾经说过,「『流金』会帮助你,他发挥作用的时候确实可以碰触到真实的物体。不过『流金』会蛊惑、迷惑人心。毕竟他原本就是力量强大的冬器,他是不属於国家,拥有自己的自由意志、可以选择自己想要的主人的重宝。」
没有再多说些甚麽的夐古,是不是可以视为『流金』在评价自己的言行呢?
做为活的冬器,『流金』甚至拥有自己的意识。。。
最後会怎麽样呢?
自己,是否能够坚持着不成为君王?
泷霙不知道。
其之二繁华若梦(9.9)
不过,泷霙承认自己是有一点被麒麟这种生物吸引了吧。
还在芳国的时候,在鹰隼宫出入,陪伴祥琼公主的时候,曾经数度远远的见过峰麟-峰台辅。
金色的头发,飘飘然的出尘柔弱模样,是泷霙对这种十二国中仅有十二个,地位仅仅次於君王之下的独特灵兽的最初印象。
後来峰台辅得了失道之病以後,泷霙就再也没有能够在鹰隼宫见到那高贵柔弱又高傲无比的台辅。
据说,得了失道之病的麒麟,除了病症本身带来的痛楚之外,就连外貌也会有些许的变化。。。
这样的苦痛与改变,正是麒麟对百姓的怜悯,正是君王背弃了仁道的象徵。。。
得了失道病的台辅都再也没有痊癒的可能。。。,除非君王导正了自己的道路,又或者君王上蓬山自请退位。。。
前者,是不可能的。。。如果可以自行导正道路的话,那麽一开始就不会迷失。。。
後者,峰台辅正是如此才得以活下来,因为冽王是峰台辅的第二任主人。
峰台辅的两任主人都没有能够将君王之路走下去,据说,惠侯月溪率兵进入鹰隼宫的时候,除了君王、王后以外,也斩杀了峰台辅。。。
选出了两任君王,都带给芳国百姓无以言说的痛苦。。。
或许这样对峰台辅也是最好的归宿吧。
其之二繁华若梦(9.10)
如果没有被斩杀的话,得了失道病的台辅并不会存活太久的时间,而失去台辅的君王会在一年之内也随之死亡。。。
芳国已经等不到这样的时刻,如果等天道自行导正的话,那麽芳国再无人迹。。。
所以,惠侯才会做出这样的大逆之举。
如果。。。,只是如果,惠侯能够早点举事的话,那麽是不是父亲也好,母亲也好都不用一个死於非命,一个客死异乡,而自己也不会像现在这样漂荡了。。。
不管如何,麒麟啊,真的是一种非常美丽的生物。
那晚藉由『流金』的帮助,将供台辅带到这个小庙来的时候,泷霙看见了从人转兽的情景。
半兽与麒麟在人兽形转换之间,身影看起来像溶化似的,片刻之後又开始膨胀,溶化的身影膨胀起来形成一个新的形体。。。看起来是这样。。。
但是麒麟散发出的光芒,不刺眼,又非常温暖、令人感到一片祥和,这可是半兽完全比拟不上的。
而且,要看到麒麟的人兽转变,也不是随便甚麽人都可以看见的。
那晚,一开始泷霙以为大概是因为所受到的咒符让供台辅承受不起了,於是在好不容易来到这座小庙时,供台辅不自觉的转化了型态。
不过『流金』却说,这才是麒麟最原始的模样,根据『流金』的说法,麒麟从卵果中降生的时候,就是这样的兽的模样。
受到解除咒印的阵式影响,才会变成初始的样子。
其之二繁华若梦(9.11)
夐古说,不能够被血污沾染的麒麟,被泼洒了如此多的血,理所当然承受不起,这是麒麟的本性使然。
但是那血污中隐含着的、封印麒麟力量的咒术才是最可怕的。
普通人一旦成为仙人、入了仙籍,又或者成为了君王,入了神籍,在额头上就会出现第三只眼睛,虽然从外观上看不出来,但是额头上确实有某种东西存在着,一旦这个地方被封住,就会失去属於仙、属於神的咒力。
麒麟在额头上如同仙、如同神一样,有着类似的东西,那是麒麟的角。
角的力量被封印、甚至是角被切断的话,都会对麒麟本身造成相当大的冲击。
「幸亏不是失去了角,」泷霙想起当时夐古有意无意的暗示着甚麽。
「失去了角会发生甚麽事情?」泷霙记得自己当时是这麽反问的。
夐古却没有回答泷霙的疑问,不过表情却意外的严肃,像是想到了甚麽。
是哪一个国家的麒麟失去了角吗。。。?
这是泷霙的自行推测。
泷霙没有继续追问下去的主要理由,并不是泷霙不好奇,而是当时有太多的事情必须要做。
将供麒安置於庙後的小池塘,以这源头的活水、最清净的、没有受过其他污秽的水,涤清沾染的血污,并且听从夐古的吩咐,沿着池塘四周画下了繁复的图案。
夐古说,「这是清除咒术的阵法。」
其之二繁华若梦(9.12)
暂且安置好供台辅,还有供王以及那只驺虞尚待泷霙忙碌。
如果没有『流金』的帮忙,泷霙很清楚,以自己的力量与知识是做不到这许多事情的。
这是泷霙第一次体认到,『流金』对於持有者的助益有多麽的大。
几乎甚麽事情『流金』都可以帮忙。
可以驱赶敌人、搬运东西,甚至是指点迷津。
泷霙想到,或许自己以後会很怀念吧,怀念『流金』的力量。。。
泷霙也并没有忘记,这样的力量并非全然的善。
拥有能够迷惑人心力量的『流金』,也背负着相对份量的恶。
不谨慎的话,可是会被这样的力量吞噬,然後走上无法回头的道路的。。。
如同那拥有至高无上权力的君王,如同这世界上许多的东西,例如权势、财富、地位。。。这些人们趋之若鹜,也非常向往的东西,在所能够带来的美好背後,也有着相对的隐忧存在。
如同父亲、母亲相信着君王,然後被君王的黑暗所吞噬了一样。。。
受到泷霙的照顾,身体、精神各方面都逐渐恢复正常的珠晶,正和一样也恢复了不少的供麒商量接下来应该要怎麽做才好。
确实有人对君王、台辅怀抱着恶意,甚至意图动摇国家的根本,让君王因之走上偏斜的道路而不自知。
但是究竟该从何着手呢?
其之二繁华若梦(9.13)
珠晶本人对那天晚上突如其来发生的事情还没有能够完全理解是怎麽回事。
就算使令根据那天晚上对方所残留下的线索追踪到幕後主使者,但是在对其进行处置的时候,又该用甚麽样的理由呢?
要让使令在掌管刑狱的秋官面前做出证词吗?
没有证据。
而更重要的,那个使得珠晶与供麒决定暂且离开霜枫宫,来到下界的理由还没有查明。
苦思无果的珠晶突然想到,「如果那天晚上,玉叶在那里并不是意外呢?」
当然珠晶并不是对玉叶有所怀疑,只是珠晶突然想到,那天在受到攻击、後来逃离的时候,确实看见了那些黑衣人也对玉叶采取了行动!
看那个样子像是已经早就谋画好要对玉叶动手的。
这麽想的珠晶在泷霙来送药的时候,开口问了。
珠晶想要厘清现状当然是原因之一,不过更多的是,因为玉叶是玄趾山的洞主们也非常重视的对象。
两位洞主赋予了玉叶仙籍,给了他如同国之重宝的『流金』,然後还让他拥有四周游历的自由,这种种迹象足以显示玉叶的重要。
那麽应该可以这样解释,玉叶是不是也是那群黑衣人的目标?
听见珠晶这麽说的供麒愣了一下,思考过後同意了主人的看法。
姑且不论玉叶这个人,光就玄趾山和那个可与国之重宝比拟的『流金』,就算玉叶确实是目标之一,那也没有甚麽好奇怪的。
其之二繁华若梦(9.14)
面对珠晶主仆的疑惑,泷霙没有逃避这个问题。
泷霙并不是为了自己打算,而是想到了对自己相当器重的主守一家的安危。
主守一家做为恭国百姓,理应受到国家的保护,泷霙也相信眼前的供王一定会保护他们的。
泷霙娓娓说出在白圭那里发生的一切,白圭对自己的执着与主守一家的事情。
珠晶听着泷霙的话仔细推敲,同时也想着朝中各官吏之间的势力划分,究竟是谁做出了这样的事情来?
珠晶也很清楚,忌妒别人的地位,即使毁国灭家也要把人给拉下来的人多如过江之鲫。
即使恭国的国祚已经九十余年,这却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筹谋这些事情的人,想必最初的想法就是要将自己这个君王从那个王座上拉下来才会这麽做的吧。
「既然如此,玉叶你也来霜枫宫吧,」珠晶向泷霙提议。
珠晶和供麒都恢复的差不多,也该回到霜枫宫去。
毕竟在这里休养的这几天,和王宫断了联系,想必现在正为了君王和台辅的无故消失乱成了一团。
即使做为大仆的顽丘会替自己和供麒尽量的掩饰,但是差不多也该到达了极限了。
人心不能浮动。
珠晶本人已无大要,供麒虽然还没有完全恢复,回去之後仍需让专门照顾麒麟的黄医来照看,不过已经可以维持着一段时间看上去完全无碍的样子。
对方的目的其中之一或许也是想要产生麒麟得了失道之病的错觉,从根本混乱人心,才会用这样让麒麟沾染上血污的方式吧。
其之二繁华若梦(9.15)
现在最好的方式,就是回到霜枫宫中,让百官见到不管是君王又或者是台辅都安然无恙。
假装甚麽事情都没有发生,暂且先按兵不动,以不变应万变,看看接下来对方又会怎样出手!
珠晶担心的是如果玉叶也是目标的话,那麽说不定玉叶会有甚麽样的不测。
姑且不论玉叶的浮民身分,又或者玉叶与玄趾山的关系,单凭玉叶在临危之际解救了珠晶主仆这一点来说,对玉叶再多的礼遇和保护都嫌不足。
因为珠晶主仆的存亡,可是担负起恭国无数百姓的身家财产的安全!
失去君王与麒麟的国家,会遭受到怎样的天灾异变,身处於其中的百姓又会有多麽的痛苦,珠晶非常的清楚。
正是因为这样,珠晶当年才会独自离家前往蓬山,开启昇山之途!
昇山是国家中每一个人民责无旁贷的责任,不是为了别人,正是为了恭国的百姓,正是为了自己!
好不容易得来的安定,如果不是玉叶的伸出援手,恭国又会是再次的陷入无王的混乱之中-乾旱、水灾的天气异变、时常被妖魔袭击,这种只能无可奈何的承受,都多亏有了玉叶的帮忙才得以避免。
「『流金』会照顾我的,我不过就是个卑微的浮民,霜枫宫并不是我这种身分的人可以去的地方。」泷霙不卑不亢的回绝了。
凌云山。。。,想到那高耸入云的宫殿,泷霙心中复杂的情绪无法对谁言说。
「这是我的坚持,更何况将来在秋官处置白圭的时候,需要有一个人来作证,希望玉叶你可以帮这个忙。」珠晶不容拒绝。
「玉叶你也希望主守一家的事情可以获得妥善的解决吧?」珠晶又说,提出泷霙在意的事情,试图拢络泷霙的心,「有人可以作证的话,那麽这件事情会获得更好的解决。」
泷霙知道,这样的提议确实自己无法拒绝。
主守一家对仅仅是浮民的自己的照顾,不单只是因为自己很会照顾骑兽,那发自真心的关心是没有造假的。
凌云山啊。。。
泷霙没有想到还会再踏入那位於凌云山上的宫殿,即便是异地之所。。。
然而,那种复杂的情绪却也是不会改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