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夜
老实说,医师这样优秀的人,假如没有恋人才能叫做奇怪吧,但是一护直到现在才後知後觉的意识到这个可能性。或许因为一护原本就打算掐灭这个注定不得善终的心意,又或许他原本也没指望医师会对他有任何回应,又或许他自己都还懵懵懂懂不太确定,在这样朦胧的阶段,他甚至没有来得及考虑“之後”。
但是医师有过非常喜欢的恋人,而且还差点就能迎来对於血族来说非常宝贵的孩子。一护知道这对於医师来说是多麽可怕的打击,但是他一点也不想去想像那样的画面。医师同很像露琪亚的女性依偎在一起,脚边有个活泼可爱的孩子,和谐而充满喜悦的场面。
医师毫无疑问,是不喜欢男孩子的。
从一护离开那个酒吧那一天起,一角跟弓亲就一直非常识时务地给他灌输对於血族来说喜欢男孩子也很普通这一点。後来那些收缴的碟片也自然印证了这个观点,一护才会愚蠢地开始觉得,或许自己也有那麽一丁点机会吧。
幸好,不是在决定告白的时候被当面拒绝。只要一护隐藏的好,断念得快,一定也能够恢复到之前的相处状态的。没错,这正是一护所期待的,能够“正常地”与医师相处。
“——黑崎?”
一护猛地回过神来,他意识到自己是盯着医师裸露出来的锁骨在进行上述的思想活动。这种本能反应本身就在说明他内心的这些自欺欺人的念头有多麽扯淡。就像那个梦一样,现在医师也解开了领口的两颗扣子,以往总是牢牢地藏在衣服深处的肌肤就这麽奢侈地暴露在眼前,一护就算想要移开视线也办不到。
“…嗯、马上…”
一护点点头,虽然说是点头,其实只是脑袋上下颤抖了一下而已。他还记得露琪亚是怎麽说的,那种行为相比起吸血更像是在调情,但是现在光是想像自己能对医师做出这种事情,就觉得浑身发烫。
一护害怕被医师看到自己的表情,便小心地挪动膝盖,磨蹭着拉近了距离。虽然并不是紧贴着身体,但一护也错觉般地感觉到医师的体温好像透过了一层稀薄的空气温暖着自己的胸膛。
医师的呼吸暖洋洋地落在左耳上,一护的心脏不由自主地怦怦乱跳了起来。但是他不敢抬起头来看男人的表情,慌慌张张的低下头来将嘴唇贴上医师裸露出来的侧颈。他能感觉到生命的搏动——鲜血在奔涌的血管,就隐藏在表皮之下,只要伸出尖牙来就能轻易咬破。但是比鲜血更加浓郁的是生命的气息,带着温度的医师的味道,充盈了他的鼻腔。
一护情不自禁地嘴唇轻轻地贴上去,感觉到彼此的温度相互纠缠的亲密感。医师的身体似乎一瞬间绷紧了,但是他并没有发出任何异议。一护大着胆子继续印上轻柔的吻,随後轻轻地用舌尖温柔地舔舐着。
“…………”
一护感觉到医师的呼吸似乎变得有点急促,两人相互紧贴的大腿似乎有些躁动,肌肉轻轻颤动的感觉显得格外情色。意识到这一点的一护感觉到下腹突然变得滚烫了起来,他不自在地想要并拢膝盖,但是目前的姿势不太允许,相反让两人的大腿更加亲昵地厮磨起来了。
——一护突然想到了那些色情光碟里看到过的画面,有好多用这样的姿势亲密地互相抚摸
与接吻的场面。那种特别煽情的氛围此刻似乎也突然间酝酿了出来,而很明显不是只有一护一个人感受到了这种奇怪的气氛。
医师滚烫的手掌按上了一护的後脑勺,轻微用力地将他压上来。男人的声音也显得有些低哑。
“用不着这些,快点。”
一护听话地张开了嘴,露出了小小的尖牙。血族的血并不会让同族感觉到满足,主要是因为并不含有生命物质。血族本质上是早已经死亡的屍体,所以才需要人类血液中的生命力维持正常的行动与活力。但是鲜血的味道还是会带给一护本能的喜悦感。滚烫的液体沿着咽喉就像是热可哥一般滑落的触感,让一护满足地眯起了眼。
好热。
是因为这是朽木医师的血液,还是因为自己内心里摇荡的恋慕心在作祟,一护已经分不清楚了。只是这血液就好像是加剧了煽情的效果一样,将滚烫的鼓动沿着神经一直传递到了身体的每个角落里。他陶然欲醉地伸长了手,紧紧抓住了沙发的把手。
“——黑崎。”
医师好听的男低音在颤动着他的鼓膜,似乎是忍耐着什麽一般温热的音色。此刻就连这声音也像是在侵犯他裸露在外的皮肤一般,让一护的鸡皮疙瘩都全部起来了。还想要更多。不论是鲜血,还是体温,或者是这呼喊着自己名字的声音,只要是来自於面前的这个人的一切——一护都想要得到。
就算是混进自己的骨血,融为一体也甘之如饴,那些彼此纠缠着躯体的恋人们一定也是这样的渴望着的吧。
没错。
这种渴求,这种冲动,这种快意,一定就是…情欲吧。
“——!!”
一护猛然间清醒了过来,是因为医师用力按住他的肩膀拉开了两人间的距离。鲜血沿着一护的嘴角滑落下来,他呆愣了片刻,感觉到充盈在大脑里的情色幻想淡去了,理智又重新回到了正常轨道。
医师正打算跟他说什麽,才张开嘴,一护便猛然意识到了医师想要说的内容。
因为他一低头便看见自己的小兄弟硬邦邦地在裤裆那撑起来了,以刚才两人那麽贴近的距离来看,医师肯定感觉到了。没有比这个生理反应更加直接表达出刚才一护脑子里的想法的了,正因为一护方才确实是这麽期待着的,现在他顿时连半个辩解的字也说不出来了。
一护窘迫得满脸通红,他甚至没有胆子听医师说出半句话,就跟兔子一样猛地跳起身,转身就冲了出去。
老实说,朽木白哉也大感狼狈。
虽然黑崎一护在他眼里就像是个孩子一样,但此刻的一护明显已经不再是个孩子了。他知道吸血的行为本身也能带给双方异常的满足感与快感,假如进行安抚与解说的话,也能够貌似平和地揭过这件事,不会让一护露出这麽难堪的表情来。
找寻合适的理由与解释,白哉从来都不会缺乏这方面的言辞。但那个瞬间他自身也惶然不已,似乎昭然若揭的这个念头阻止了白哉用那些冠冕堂皇的解释覆盖过这个真相。
这孩子,莫不是…
有些不安,有些胆怯,不自然的拉开距离,绷紧的躯体,还有满含着紧张与喜悦的眼神。还有他那慎重而眷恋地触碰方式,都偷偷地在表达着一护的心情。意识到这一点的白哉,却没有第一时间将一护推开。
这个年轻的男孩子温暖的体温与柔软的嘴唇,一切都甜美得不可思议。鲜血在正常泵入大脑的过程中被轻柔地抽走,眩晕的轻微缺氧感与被吸血所带来的安宁幻象笼罩着白哉的神智。任何的阴谋或者是担忧都像是被一同吸走了一般,他的大脑深处一片朦胧,只剩下黑崎一护那明艳的笑容。
就像是他怀拥着这个少年一同坐在春日芬芳的花田中,感受着浮动的春光里那短暂而美妙的静谧时刻。心灵愉快地沉静了下来,温热的空气就像是海水一般轻柔地包裹着他们——他们就像是所有的情侣一般,在这神明也蒙蔽了双目的夜晚里热切地摸索着彼此的肌肤,交换着亲吻。
白哉是他的医生,对黑崎一护的了解已经深入到了他的血液的地步。在他怀里露出媚人笑容的少年真实得不可思议,伸出白皙的手臂紧紧地勾住他的脖颈,就像是藤蔓一样,也缠住了他的理智。
直到被一护的反应所惊醒的时刻,白哉才意识到自己的幻想已经到达了多麽不可思议的亲密的境地。这欲求不满的念头大概顺着鲜血也影响了一护,所以会变成这样说到底都是自己的错。因此即便白哉立刻就明白应该怎样从容地解决眼前的难堪,他也说不出口。
既说不出口是自己这些糟糕的念头导致这回的吸血变了味,也说不出口那些好像推卸责任的谎言。这一犹豫之间,一护已经涨红了脸,转头就冲出去了。
——然後他没跑出几步远,就昏过去了。
虽然治癒系体质让黑崎一护能够融合任何能力的血液,但是一次摄入过多仍然会引发强烈的融合反应。原本白哉是应该提醒他这一点的,结果因为白哉也沉浸在性快感的幻想里忘记了及时叫停。虽然之前白哉也在逐渐加大血液的掺入量,但是这回的“猛药”大概量也太过度了。
白哉叹了口气,俯身轻轻将一护抱起来的时候,少年仍旧浑身发热,脸颊也不自然地绯红着。比看起来要沉重的体重安稳地落在臂弯里,白哉却没有胆量低头再多看一护一眼。
毫无疑问,刚才他被一护所引诱了。假如他没有及时推开一护,说不定…
白哉拉上房门的时候,就像是将内心里的鼓动伴随着一护一同锁在房里一般,“哢嗒”一
声便沉浸在黑暗里了。
露琪亚睁开眼的时候,意识到她在自己的房间里。
她茫然地盯着天花板好一阵子,才发觉自己的手机指示灯在黑暗中一亮一灭。那大概是所有关心她的人想要以各种方式与她取得联系或者了解近况,但是露琪亚现在却不想回复任何一个。确认了时间知道已经失去意识大概两天了,露琪亚便努力抬起沉重的身体走下床来。
使用能力时感觉到滞涩,是上个月就开始的事情。
她知道能力跟身体状况也有些关系,因为最近工作作息老是不规律,因此露琪亚并没有怎麽在意。但是随着情况逐渐恶化,她开始感觉到很明显的力不从心。因此那天晚上虽然她值班,也并没有要求出动。
浮竹组长跟她建议过,既然家里就有个非常厉害的医生,为什麽不求助於兄长。
到朽木家已经过了差不多二十年,但是露琪亚仍旧一点也不明白她的兄长。明明後裔与主人之间有天然的联系,但是假如不借助法术,露琪亚完全无法知道兄长究竟在什麽地方,做着什麽事情,想着些什麽。说到底,就连没有血印的两个人所能够达到的普通级别的了解,露琪亚也无法达到。
当然这或许并不是露琪亚一个人的问题,兄长大人不仅是外表上淡漠,他实际的内心也非常淡漠。要不是亲眼见到,她也没有想过会有人才认识兄长大人几十天就能跟他熟悉到这个地步。上次跟他提起兄长大人的时候,一护言语间那种亲近的味道让露琪亚异常的羡慕。
大概是出於某种兄长早就被人抢走了一般的奇怪的念头,露琪亚并没有跟兄长提过这件事。现在她多少觉得有些後悔,或许早些说出来,情况不会变得这麽糟糕吧。
当时她明显地,感觉到能力彻底暴走了。
操纵空气对於露琪亚来说,是非常困难的法术。因为空气是彻底无形的气体,这是她所不太擅长的术法。接下来——什麽东西刺穿了她的心脏一般,剧烈的疼痛让她快要尖叫出来。
然後她便控制不住空气的流向了…即便如此,她也知道,假如她丧失了控制能力,沙尘绝对应当全部落到地上,而不是凝固在空中。
露琪亚勉强念完了法术,以她目前的身体状况,法术的范围非常有限。兄长大人并不在宅邸内,但是他所会去的地方太有限了,露琪亚稍微思索了一下,便下定决心往医院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