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死神白一】Nightmare Kiss — 第八夜

第八夜

“就算是因为『那个能力』,再怎麽样也不会致命,但不代表那孩子不会疼痛吧。”

“……”

“他现在就连怎样战斗都不明白,突然间就面对职业的血族杀手,这是不是太过强人所难了点呢。”

“永远不会有人会在准备完毕的时候,遇到正好比自己弱小的敌人。”

“…啊哈哈,还真像是白哉君会说的话呢。虽然好像不相信那孩子会选择吸血,却还特地准备了人类,说到底还是希望那孩子尽可能的,尽快的成长吧。”

“既然明白,就不要干涉我的判断。”

“但是白哉君,他还是个孩子啊。不久之前还是个十五岁的人类,即便你再怎麽着急,他也不可能一夜之间成长为你所希望的模样吧。”

“从他获得这份力量的瞬间起,他就不再是孩子了。在接下来的道路上,不论他跌倒还是受伤,都不会有人再去抹去他的眼泪。假如浮竹组长愿意认同我的观点,就按照这个想法去培养他。”

浮竹将视线投向窗外,他在内心里叹息。

“白哉君,假如是你的话,确实比我们任何人都要更加明白那个孩子如今的立场。但是…这样下去,他会变成怎样呢?”

究竟是成为我们的同伴,还是敌人呢?

还是现在这样能露出无忧无虑的笑容,或者就像你一样变得不苟言笑呢?

见到了这个世界的丑陋,他的心灵还会像以前那样纯净吗?

就在这个还不知道自己能做出什麽来的少年的手中,藏着如此巨大的未知,这简直就像是一场不可思议的豪赌。

朽木白哉也凝视着窗外漆黑的夜色,好一阵子之後他回答道。

“我也不知道。”

虽然一护自己感觉不到哪里疼痛,但是必要的检查还是要做的。等待结果的时候,他便询问了恋次的病房,想去看看情况。

第一次去的时候,意外地发现恋次的病房里已经有别人呆在那里了。

隔着门也能听见带着哭腔的怒駡“笨蛋!早就跟你说过…简直不要命!”这类的话,因此一护下意识地觉得不是敲门的好时机。但这个声音不知为何有些熟悉,所以一护回到自己的病房的时候还在一直思索究竟为什麽耳熟。

隔了半钟头之後,一护再度去看望恋次的时候,只有恋次一个人笑嘻嘻地向他挥着被绷带缠得像个球一样的手。

“抱歉。”

对於才认识没几天的同桌来说,这简直就是无妄之灾。一护不仅没有告诉过他自己的真实情况,甚至也因为自己的鲁莽而忽视了可能被边缘杀戮组追杀的事情。而且就算在现在,恋次假如真的询问他究竟是怎麽回事,一护也不能判断自己究竟能不能被允许吐露真相。

面对脸色苍白,浑身是伤的阿散井恋次,一护更加强烈地感觉到了内疚与心脏的疼痛。

“我可不接受啊。同为受害者的你跑来跟我道歉,完全没有意义。”

这麽说着,恋次拍拍自己的胸,像以往一样露出笑容来继续说道,“而且,这种伤痕可是

我的荣耀,没有像个懦夫一样抛下朋友逃命,然後後悔内疚一辈子。就算重来一次我也会坚决跟你一起战斗的。”

恋次说的并不是谎话。

而且就算情况正好相反,换做一护,大概也没有办法在那种情况下眼睁睁的看着恋次被麻烦的敌人缠上还不出手帮助。就连完全陌生的血族,一护都无法不管不顾的独自逃跑,更何况是恋次呢。一定也正是因为两个人都是同样的笨蛋,所以才会成为朋友的吧。

血族的,第一个朋友。虽然只是非常渺小的一步,但是这一定也是真正迈向血族生活的非常重要的起点吧。

这种感觉让一护感觉到非常温暖,以至於好一阵子都没能说出什麽话来。

“啊——不过跟我这种後天血族成为朋友,或许也不能算上什麽好事吧。”

恋次大概误解了一护的沉默,他也有些尴尬地继续说道。

“我也是後天血族。”

“……真的假的?”

一护冲着他默默地点点头,随後恋次似乎有种恍然大悟而又疑惑的样子,维持着复杂的表情他凝视着一护。一护想他接下来一定会问说谎的原因,但是恋次的下一句话却令他非常惊讶。

“…一护,有什麽事情,我觉得很不对劲。”

恋次喃喃地这麽说,用手扶着额头,“我——比较不擅长这种逻辑推理,但是现在绕着你的尽是些不合理的事情,边缘杀戮组一般只会追踪血族中有名望的人士,追着一个後天血族是为什麽呢,而且你——”

他的声音突然地消失了。

“他们禁止我告诉你。”

恋次用口型说道,“关於你吸血後突然暴走的事情,禁止我告诉任何人。”

一护感觉到心脏好像猛地被什麽抓紧了,他咬紧了牙。『他们』会是谁?特警组吗?

恋次伸手指了指一护的右手腕,那里是限制环的所在处。一护用疑惑的表情示意恋次继续说下去,恋次这回用非常轻的声音,但很肯定的说道。

“暴走後的你的能力波强,超过了我见过的任何人。”

一护的思维顿时凝固了。

“那时候我就想,原来如此,所以边缘杀戮组会跟着你。你一定也是哪个有名的纯血家族的後裔吧。”

一切都接不上了,这种感觉就像是脚下所站的土地都崩裂了一样,一护感觉到了惶恐。心脏就像是要从口里跳出来似的,他甚至没法开口说话。

“但是你说你是後天血族…即便後天血族,也会追杀,那麽给你初拥的主人,或许有着非同一般的地位。”

一护再度回想起了那个阴暗的地下通道,与那个女性露出的笑容。

“我也——不知道她是谁。”

确切来说,是没有人来告诉他那个血族究竟是谁。

不论如何,即便死去,也保护下他的那个血族,究竟是什麽人,难道真的没有人知道吗。就像恋次所说的,假如已经到达了即便自己只是继承了血脉也会遭受袭击的地步,这之中一定藏着什麽,而这隐藏的东西,就像朽木医师曾经所说的那样。

某种意识,正寄宿在这之中。

除了已经不在的那个血族之外,除了此刻虎视眈眈的敌人之外,或许还有什麽人也很清楚的知道一护想要寻求的答案。

但是一护现在明白,这些人选择面对他隐藏这个答案。

恋次的表情显得非常忧虑。明明被告知了必须要保密,他还是愿意为了一护而说出来。而相反的,此刻一护即便想要把自己所知道的都告诉恋次,他也没有什麽真正确切的资讯可以诉说。

一护的脑子里,再度浮现出了那个追踪着自己的敌人的身影。

“…唔。”

若有所思的摸了摸下巴,方才向他做过自我介绍的男人,名为浮竹十四郎的特别警卫组组长沉默了片刻,向他露出了微笑。

“黑崎君会问出这个问题我一点也不惊讶。”

“……”一护屏住呼吸等待着,但是萦绕在面前这个男性身边的气息却并没有任何紧张的痕迹。

“黑崎君的能力等级测试,之前我已经听井上说过,其实是失败了对吧?”

一护无言地点点头。

“因此迄今为止,都没有真正得到过黑崎君稳定状态的能力值。似乎黑崎君意识不清醒的时候,能力值波动也会非常剧烈。主要是因为考虑到黑崎君後天血族的特殊性,或许会产生吸血障碍,所以目前的限制环只是用作为魔族登记使用,上面的能力等级并不真实。”

浮竹从抽屉里搜索了一番,抽出了一叠薄薄的文件。

“这个是关於你的能力限制环的申请说明,相关的缘由与事项都有说明。”

一护匆匆地扫视了一遍内容。档写得非常含糊,而且对於他的失控状态也只是一笔带过。最後的签名是井上织姬与朽木白哉。

——啊,原来这是医师的名字,一护凝视着那个名字好一阵子之後,将档还给了浮竹。

“大概,白哉君他本人的意思,是想要优先黑崎君的心理状态,先让你逐渐熟悉血族社会,再慢慢学会如何控制自己的能力。”

银发男人说到这里的时候,停顿了片刻。

“但是想必黑崎君也知道,现在作为特别警卫组的职责,是必须尽早,一刻也好,必须尽快将边缘杀戮组赶出第六特区。而这一点,必须要黑崎君的协助不可。”

——我的协助?

“想必黑崎君也明白,边缘杀戮组在尽量避免与我们特警组正面交锋。这也不难理解,即便是再强大的边缘杀戮组成员,距离正统的血族还是有一定距离的。他们的做法往往是等待目标落单,而不是愚蠢的跟大批血族硬碰硬。因此这回的事情…”

“必须我来处理才行。”

“当然我们也不会只让黑崎君独自冒险,相应的……”

“不,浮竹组长,请让我一个人来处理这回的事情。或许,我应该说,非得这样不可。”

一护果断地打断了浮竹的话,“这回的事情,我想要由我自己来解决。”

“…黑崎君,这个恐怕——”

“她向我求援,但是我拒绝了她。而最後,间接地导致她面临了那种场面,并不得不选择自杀作为结束。”

一护伸出左手来按住胸口,“这里面,正流淌着她的血。她救了我的性命,现在我想要为她做些什麽。这是我所能为她做的,唯一的事情了。”

刚被转变的时候。

一护承认自己丧失了起码的判断力,就像是个无头苍蝇一样,想要知道的东西就像山一样高。但结果,等他终於开始思索那天晚上的事情的时候,才意识到自己只顾着拼命为自己考虑,却从没有思索过,那个血族选择了自己来成为後裔的真正目的。

老是等待着别人来告诉自己所想要的答案,这样的话自己一定就无法前行了。一护明白现在的自己,是被恐惧所束缚住了,所以才会像那样去依赖什麽人吧。

对不起,朽木医师,这段日子以来,一定给你添了无数的麻烦。

但是这之後,不论前方是什麽,我都想要自己来摸索,自己来前行了。

因为自己被隐瞒,被蒙蔽,或者是欺骗,一定都是因为自己的这份恐惧让身边的人所看见。怀疑他人的痛苦感,让一护感觉更加害怕。不知道该去信任什麽人,也不知道什麽话能够信任,这比现在的境况,要更加绝望,更加寂寞。从恋次的病房回来的时候,一护整天都没能睡着的反复思索着,相比起厌恶被人伤害,他更加厌恶那个因为害怕被伤害而怀疑他人的自己。

所以就从这里开始。

从成为特警组的一员,控制住自己的恐惧,控制住自己的能力,并且选择自己将来不会後悔的道路。关於那天晚上的任何事情,假如没有别人来告诉自己的话,那就去询问『必然』知道答案的人好了。

边缘杀戮组。

如此一来的话,一定,我也能开始一点点了解『真实』发生在我身上的事情了吧。

浮竹凝视着他的眼眸片刻,露出了一个温和的笑容。

“原来如此,我开始有些能够明白了。”

他合拢双手,轻轻的点点头。

“那麽,就让我也来助你一臂之力吧,黑崎一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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