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内弥漫浓重酒气,其中一间套房里,米色双人加大床上躺着共盖一条被的一男一女,两人睡姿奇异的相似,正躺着两手上举,被单拉到锁骨部分,大张嘴、流口水。
女子笑得像是吃到世界上最甜的蜂蜜,乾唾液印从嘴角延伸到下巴,呼息细细划着空气,俏皮模样让人嘴角不禁上扬。
凌乱酒红棕发末端散在男子肩上,男子一脸被杰森追杀表情,随时要惨叫痛哭似的,五官扭曲得比喝到苦茶还苦;鼻下两条鼻涕鼻水乾掉的白色印子,乾裂嘴唇微开着,难得有一张帅气的脸皮却如此邋遢。胸膛随浅浅呼吸规律起伏,被单只盖到一角,双腿几乎全在被外,如不是棉被有些厚度,那和买肉写真集根本没有两样。
睡离窗户比较近的毓昱被阳光照醒,起身伸个大懒腰,转转睡僵的颈部、揉揉眼,面容还像是在睡梦中,眼皮浮肿着张不开全部。
「几点了?」
嗯……,昨天没有发生什麽吧?
默默掀开自己的被单确认。上身该算是全裸,只颈上挂着泳衣绑绳,後头绳子则早松脱,未受固定的布料垂挂胸前,遮盖范围不比一条项链多多少;下身泳裤脚只穿过一洞,挂在左膝盖上,除了争吵源头的草莓之外,身上没有其他特殊迹象,肌肉感觉很轻松,床单也很整齐。
她穿好泳裤泳衣分析着,手边伸向男伴身上遮盖物,抓住後摇头晃脑乔角度观察布料的形状,想像眼前会有什麽景象出现。
又呆愣着思考一会,她下定决心用力一把抽,戚玺睡得很熟,被子抽掉也没吵醒,哼都没哼一声,只有眉头缩了一下。
什麽都没穿。
毓昱眼睛快速扫过很在意的那个部位。
很……普通的状态。
「唉。」
叹口气把被单拉到他肚脐之上,她还是不敢相信全裸的两人睡同一张床,还会什麽都没发生,是谁说喝酒好办事!?
毓昱搜寻四周,高床垫让视线更为广阔,贴身黑衣落在床边卷成一条,毛衣挂在灯罩上,随着空调强风摇摇摆摆,海滩裤不知为何在自己手上。
「七喜,起床,要吃早餐,起床。」
突然很想知道,他现在醒来会是什麽反应,带着好奇和戏弄的态度,毓昱伸出两手食指,边喃喃边戳戳他还发红的脸颊,他只呜的往脸上一巴掌打下去,手就放回原位,重回周公怀抱。
她将头埋於他光裸胸前,嗅着感受着,昨天的酒让他身染坚果蜂蜜气味,也许是怀里多了几分温暖让他安心,原先婴儿般皱起的脸孔松开,甚至还呵呵的笑出声。
「呀,笑起来好可爱!」
她情不自禁的紧抱住他,戚玺身体剧烈的抖动一下惊醒,睡眼惺忪扬起上身,低头看着还抱着他腰部的毓昱,还没来得及细想,头部先一阵刺痛。
呃,头晕。
他先自嘲自己真是个酒鬼,短短三个月就宿醉两次。
「醒了没,醒醒、醒醒。」
毓昱两手不算小力的拍击他脸颊,打走他迷蒙眼神。
「好痛,别拍了,眼镜呢?」
他边左闪右躲边想抓住她手腕,却因为视差而挥空,毓昱笑得开怀,又回复无尾熊动作,不在乎现在姿势非常限制级。
下身好像,空空的。
就算是大近视,戚玺还是透过触觉,感受到毓昱温热的双臂正缠在他腰上,隔着被夹在中间的薄被,再往下感受是滑嫩肌肤、滑嫩肌肤和滑嫩肌肤。冰冷猛力扎上背脊,低温空调也降不下的燥热在他体内攀升,燃烧理智。
「快放手!」
翻身下床,毓昱还就这麽顺势挂在他腰上,脚尖拖滑过地板,戚玺边凶着大叫边扳她手指手臂,发软的肌肉却不足以抗衡,况且她还不罢休的连脚都缠上,毫无机会脱身的感觉让他慌张。
『对不起,小惠,对不起。』
又回到回忆的脑中响起这样的声音,不管懊悔多久,试着辩解、说服自己,他始终无法原谅自己也会想霸王硬上弓,这样的恐惧根生谛固,天天夜夜,一寸寸吃掉他的自信和热情。
戚玺身体无法抗拒的又发颤,遗失最後一点力气,软脚支撑不住重量,面向天的倒上床,毓昱胜利的压制着他肩膀,直到听见他哭腔求饶,看见脸痛苦的扭曲,才发现他在压抑着什麽。
「不要看我。」
他是正常男人,自然不会对这种程度的逗弄没反应,只是心里抗拒太强,两相矛盾之下,反倒不清楚自己现在到底该如何是好,连忙用两手臂挡住眼睛,别开脸呜咽道。
毓昱拉开他的手,搓搓他前发,额头贴上他的悄声:「请跟着当下感觉去做,然後不要後悔。」
戚玺收起僵硬,虽然还在犹豫,却已经能挂上笑容,脑袋里捷惠的影子消散,只是带着歉意不知如何对毓昱解释。
「我怕你会失望。」
她一呆,还在想着他的本意是什麽。是指心里上的,还是……?!
「呀。」
脑袋还沉浸在两个问题里,重心突来转移,直到背部接触上软被,她才惊觉自己被压倒,滚烫掌心轻盖在手肘,带着麻麻电击感,热暖体温沿着血管传导至心口,弄得一阵阵搔痒,一向不受管的她,活动能力居然就被这样的碰触夺走。
「你头发好香。」
戚玺脸埋在发堆里,呼息喷在细致如瓷的颈侧,如在梦中的呓语,不免的有点醉。
「七喜,我……我爱……。」
也如置身梦中的毓昱软软吐出声音,行为早被慾望主宰的戚玺丝毫没听进去,唇紧贴、吃掉她的话语,除去衣物阻碍後,两手正自由的摩挲着她腰部肌理。
像是怕失去似的,毓昱伸出手,指腹按压他背腰肌肉,留下条条点点红印。
下身精准压上,至高无上如海洋的欢愉,从腿根相贴处发散,意识时而随着层起浪花忽上忽下,突然放眼望去又无边无际。
持续的纠缠不休,直到慾望和体力一起消耗殆尽。
耗尽力气的戚玺滚下她身体,思绪还在浮浮沉沉,纵使力气用尽心里还是装满她。珍惜拢拢她汗湿前发,在发汗额上烙下一吻,扶起还烫的腰部,抓了自己搁在一边的衬衫,像帮洋娃娃穿衣般小心翼翼,提起她左手穿过左袖,拎着右手伸进右袖,拉平领子、遮盖住她胸前,才跨步下床。
她则打了个大哈欠,倒回柔软的棉被堆,贪婪的嗅嗅衣服上属於他的味道,边回忆皮肤传来的滚烫温度。
「早餐时间都要结束了。」
戚玺戴上手表,蹲在行李箱拿出两件裤子,在身上比比。
「我想休息。」
「还不舒服吗,秀秀。」
戚玺跃上被铺,嘴上说心疼她,却又压住她开始索吻,手侵入只扣一半的上衣。
「你不要食髓知味啦。」
她推开又贴上来的戚玺,叫着哪疼哪酸的,昨天忘记洗澡好脏,滚来滚去的胡闹,却又没有去浴室的意思。
最後戚玺只得把她抱进浴室、放进浴缸,好好的服侍她入浴,用温水淋过她肩膀、头发,双手沾湿加上洗发精搓揉起泡,正跪着按摩着头皮和秀发,边小心不让清洁剂流到眼里。
「哈啊。」
满室的水雾,让毓昱有点睡意浓重,光洗头期间,就连打了十几个哈欠。
看她头很好笑的一顿一顿,原还在肩颈按摩的戚玺玩念一起,拿着莲蓬头转冷,从她头顶淋下。
「呜咕咕,呸呸。」
毓昱喝了几口水外加泡沫,大吼一声跳起来,抢走莲蓬头朝他脸喷。
水战好一会,两人才真正停止打情骂俏,换上乾净衣服。
已经过了最炎热的时段,太阳泡在海水里,海岸边一对一对的佳偶依偎在岸边,温凉的海水冲刷脚。
「哈哈哈!」
一个身影带着笑声疾奔而过,原在温存的整排情侣们浪漫泡泡接连被打破,抬头用怒气看向元凶,只见一位阳光女孩带弹跳经过,绑带雪纺上衣上下飘动,手上提着绿白条纹凉鞋,短裤下的长腿在摊上留下脚印,如缎发丝闪动晚霞色光亮,後头跟着被甩远远的男友。
「等等。」
那男子穿着宽松的连帽上衣,长度有些不够,一动就得拉拉下摆,免得腰露出来,帅气跑鞋沾满沙,反倒变得碍手碍脚,六分裤下露出的双腿青筋浮出,比起女友乐歪模样显得无力。
「抓不到,啦啦!」
毓昱原地小蹦跳催促逗弄戚玺,等距离近一些又直冲前方,几秒就拉开距离。
经过一对对情侣,看着他们的爱人都乖乖依偎在怀里,戚玺心头痒痒的不免羡慕,耐心急速崩解,变换成着急。
「小玉,别……跑。」
他在呼吸空档大叫,毓昱回头给了他个大鬼脸,又放慢速度,笑声听来更开怀了。
戚玺又急又气,虽然还有体力却无法再提升速度,只能眼睁睁看着毓昱几乎要被地平线吞没。学着她脱下鞋赤脚奔跑,也没有余力去拉衣服,衣下迷人体魄惹来一阵目光和惊呼。
「王毓昱,马上停下!」
被逼急的他不再把这当游戏,语气也加重传达不满。
这却造成反作用,她不知什麽心态,反抗心大起,加大步伐到极限,脚下黄沙滚滚,没一会就变成远方小点。
「哇啊!」
戚玺当然也尽力加速,但急躁让他注意力无法集中,呼吸步伐也变得絮乱,右脚忽然绊了下,虽然很快用踏出左脚想撑住,松软沙子却没有支撑力,脚向後一滑,正面朝地弄得满脸沙。
衣服後面可笑的只遮住上半身,他索性把衣服帽子戴上,趴着装死闹别扭。
「起来,起来!」
毓昱折返回来,摇晃躺在地上装死的戚玺,跑那麽长距离她只出了点汗,急促却规律的呼吸让话说得不太顺。
「前面有活动,去看看!看看!」
她抹去汗水低望着他,早把追逐游戏的注意力转移,猛扯衣服帽子,让他差点断气。
体力根本不堪负荷。戚玺拉起精神站直身体,打算改天问问当药厂业务的朋友,有没有在卖适合自已的维他命。
连身上沙都没来得及拍掉,他被拖拉到海滩尽头,黄澄澄沙地上,用木头搭建着简陋舞台,聚集着一些群众。
「久等了!大家下午好,我们是丝麦啤酒公司,今天在此举办活动。」
主持人拿着大声公,用带有浓浓南洋腔的英文开场,花衬衫只扣上中间,裸露的黝黑胸腹在阳光下闪耀健康光芒,腿部肌肉也如染成棕色的大理石艺术品般。
「我是莱克,只要抱着您的爱人过关卡,就有机会带回精美礼物。要参加的只要举个手,会有工作人员帮助报名。」
几双粗壮的臂膀举起,主人无疑是一些肌肉壮汉,手臂一个比一个粗,身旁女友清一色是纤弱型的骨感女性。
「本活动不限性别,各位美女如果愿意参加,还能多得本公司新开发的香水一瓶!」
听到这点,会场又多出现几只较为白细的手,看来是有不少女性加入,毓昱则看着戚玺,目光经过他的肩膀、腰部、大腿。光看外观戚玺算是瘦削的,只是有运动习惯的他该比看来还重,她评估着肌肉重量,想着自己肌力是否足够。
戚玺被毓昱看得缩起来,表现拒绝的扯扯她手指:「欸……。」
「我参加!」
毓昱不理会他,充满朝气的举直右手,修长的身形让在场男生整齐的呜一声,戚玺忙将她揽进怀,一一回瞪不轨眼神,忘记劝说她打消念头。
「好了,请各位抱稳准备。」
活动就在他对别的男人抛出不友善的同时开始,现场观众很捧场的大声尖叫附和。
「哇,小玉等等!」
现场欢呼将他拉回情况,没来得及逃跑,毓昱就微蹲下,一手扶後背,一手绕过戚玺後膝,猛施力打横抱起,稳当的跨出步伐走到起跑位置。
「为了现在才来的各位让我再说一次规则,请大家以新娘抱的姿势,闯过海滩球大道,最後激吻三十秒,喝光啤酒!」
莱克手舞足蹈的说明,尾音加重让现场一阵欢呼。
「时间宝贵,就不再废话,请参赛者抱好爱人。预备,开始!」
「啊!」
枪声一响,戚玺很没形象的尖叫一声,紧紧抱住毓昱的脖子。
第一区域两旁早一整排工作人员,个个手拿海滩球,一有参赛者经过便一阵乱砸,壮汉们直接肉身抵挡,撼动不了半分,只有少数几个起步不稳的落马,毓昱则不顾戚玺一路喊着要掉下来,敏捷躲过海滩球攻击,抵达下一个关卡。
「请开始。」
守关工作人员面无表情的说着,手上拿着码表。毓昱抬高他颈部,急躁的低头,可怜的戚玺心理建设都还没做足,便无处可躲的被吻到摊软在怀抱,毓昱根本没放感情在这吻上,心中不断在催促计时结束,甚至没看到他恍若梦中的闭上眼,抱紧脖子的双手也松开。
「噢。」
她一个放手,让戚玺跌落沙滩上,抢了那杯啤酒没几秒就乾杯完毕。
「耶耶!我完成了!」
逆光的脸洋溢兴奋,嘴角还带着啤酒泡沫。
戚玺躺在地上看着,心脏无法控制的强力跳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