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始於酒吧,这小有名气的酒吧以素质高段而富有盛名,优秀的货源、精致用心的装潢、条件不错的酒保,不例外的今晚也有个条件不差的酒保,论外在有精实肌肉,说内在有幽默风趣,但对女性来说美中不足的是,他是个同志。
他挂着拉开距离的臭脸,连吊胃口都懒得,直接表明自己对女性没兴趣,较主动的女客人全都碰了一鼻子灰。
假日晚上原本是他的玩乐时间,那就算了,但正忙时刻却只派他一人撑全场!台湾风气近几年爱女儿远比爱儿子多,场内女生流窜,让身为少数的男生们根本没力气时间挤到酒吧。
「给我一杯你最拿手的酒。」是带有命令的声音。
「好的。」虽是期盼以久的男人声,但酒保没有抬头。
依他多年经验,会独自在酒吧随兴点酒的人,十之八九心情都不好,而那十之八九里的十之八九是为了感情,也就是-有爱人了,要留情也该秤秤自己有几两重,免得自己弄得身心受创。
只是那声音越想越悦耳,酒保以能控制自己为保证,抬头看清声音主人。
的确是个帅哥,也许还有些混血,高挺鼻梁、鲜明五官,金棕色偏浅头发和眼睛。
他很年轻,粗估没有三十,就酒吧充斥的轻熟女算来,根本还是孩子,也许就是因为这样而没遭到骚扰。
「请用,长岛冰茶。」酒保特意把烈酒比例加重,想逗逗他、看他喝醉会是什麽可爱模样,也希望他能待在吧台久些。
男子没有像一般年轻人啜饮,而是闻闻酒後一饮而尽,「想灌醉我吗,琴酒比例调那麽高。」低调诱惑的音色,酒保小小的心猛乱跳着。
酒保急忙换上专业笑容掩饰,以免损毁形象,「不烈些不对您胃口吧?」这才发觉他面色红润、吐息酒气逼人,早就醉醺醺,猛然想起上一班同事说有个男客人很会喝,不过恋爱性向是女生的他并没提及是那麽一个逸品。
「说对了!」他喷出一口酒气,孩子气的咧笑,视听两感同时被刺激当下,酒保一阵发软,几乎要站不住脚,撑住自己,背脊止不住冒汗。
不管言语的话,无法否认他充满超龄的性感,酒精造成的汗水卡在锁骨上散出金色光泽,紧盯他薄衫下随呼吸剧烈起伏的胸膛,连人生历练丰富的酒保心中都燃烧到无法呼吸。
原本假日值班造成的哀怨被独占的快感取代,酒保连忙思考起如何搭讪才不会造成反感,那怕只是闲聊,能再听听他性感的声音也好。
「先生,能……。」酒保娇羞送上眼波,不管是不是『志同』道合,先收入好友再说。
虽然老板规定不要留电话给客人,但他管不了那麽多了!他今天就要好好开心一下,当作是慰劳自己。
「酒保先生要不要来打赌?」他打断酒保的话,打了个酒嗝,迷蒙双眼满布疯狂,上排洁白牙齿闪射光芒。
「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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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位正值闪耀年华的女子走入酒吧,她不如大多数女生穿着妖艳,只是藉由紧身运动背心展现充满肌肉曲线的手臂和腰部线条,运动短裤贴紧紧实臀部,比起一般女生追求的纤细骨感更多几分朝气。
往吧台一坐,她点了杯绿茶润喉。
她叫做王毓昱,是个工时弹性的健身教练,晚上偶尔到酒吧放松,也算是活泼外向的,只是她对於男人采观望态度,大都看看聊聊就算了。
「小玉,你今天真走运,有大帅哥在送吻耶。」酒保面闪开心,毓昱是他少数交好的女生,他吃不到能让她享受,他也高兴。
「那是乱七八糟的烂人吧。」她有点动心,但真的受够那种滥情对象,想起前男友,她脸黑半边。
「我监定过,保证是好男人。」这话一扫毓昱心中阴影,逗笑了她。
满心欢喜挤向人群,毓昱想看看酒保口中的稀有好男人,真要是这样大饱眼福不说,也许还有机会『一亲芳泽』。
骚动中心无疑是酒保口中的人,怀里躺着一名穿着细肩带背心的女孩,毓昱才看清这『送吻』会引起注意的原因,并不是交差了事的碰碰脸颊而已,而是诚意十足、血脉喷张的激情舌吻。
糟透了。
毓昱看到他的脸不但开心不起来,还一阵头疼,那位『佳人』居然是国中就开始有交情的朋友,学生时代记忆浮起,可以的话她不想沾惹事情,但又不能当作没看到。
「来,下一个。」放开一脸不舍的细肩带女孩,男子毫不依恋的说,浑身酒气混合王者气势有些无情,但对那女孩爱不释手的温柔又让人无法忽视。
毓昱走近,女人们骂着她不能插队,她直直走过去将他怀里的低胸女孩推开,女孩从温柔乡惊醒跌倒在地後惨叫一声。
他只愣住几秒,双手伸向离他最近的毓昱腰部,心中只想着排解闷气的他,眼中看不见以往常驻的光芒,「沈戚玺!」她大叫男子名字,甩给他一个巴掌。
不知是记忆还是痛让他清醒些,他低低和毓昱打声招呼,尴尬的用手背抹抹嘴、拉平衣服,毓昱看一眼不高兴的女生群,「我们到那聊。」
跟着走到人群较少的吧台,戚玺还继续跟酒保要酒。
「先亲一下再说。」酒保擦拭玻璃杯胡乱拒绝,开玩笑,要是连他们都不注意控制客人的酒醉程度,满店客人又吐又叫生意还用做吗。
「成交!」
半开玩笑的话他居然一口答应,酒保先是吓到,接着满脸兴奋,当然还有红扑扑脸颊,完全忘记职责何在。
醉到神智不清的戚玺用左手勾起酒保下巴,先是在他鼻前微开嘴吐息,让他好进入状况,接着放下放在椅子横条上的脚,右手支撑上身,脸向前一探,毫不犹豫给他和给女孩们不向上下的连续深吻。
好有弹性的嘴唇……。
酒保着迷的迎合,他也交过几个技巧纯熟的情人,但没有一个有能和他相比的天使氛围、热情奔放却又自制礼貌的动作。
也太赤裸裸……。
那麽近距离的激情动作让毓昱眼神不知该往哪放,只好先盯住桌上水杯。
戚玺俨然是这场吻的主导人,松口再贴上的频率跟着背景悠扬爵士乐节拍,最後不管酒保还在依依不舍,强制拉开距离,舌尖强卷银白唾沫,唇有意无意沾上对方嘴角将口水吸吮乾净作为结束。
酒保喜晕晕的帮他倒满酒,边唱歌边回味刚刚的快乐,戚玺镇定的喝了口抱怨浓度不够高。
「惠惠要是知道会伤心的。」
毓昱说的惠惠是她的好友徐捷惠,同时也是戚玺的前任女友,两人分手後还是维持着友谊关系。
戚玺依然大口灌着啤酒,脸色由红翻青、双唇抿白,普通人到这就会停止刺激他,但这不是毓昱的风格。
「我要打电话给她!」打开包包,她作势要拿出手机。
「不要!」他大手抓住毓昱的细手,恼怒大叫证明他听力和思考还是有的,是带理智的发酒疯。
酒保站在旁听着,以职位来说干涉客人私事是不允许的,但戚玺现在可是什麽事都会做的状态,毓昱的刺激感觉也很不妙。
「不然刘言君?」她挑眉,刘言君是戚玺的好友,很尴尬的另一个身分是捷惠的配偶,就毓昱所知这层关系并没有影响两人友谊。
「你想干嘛?」不悦不适一齐涌上,戚玺恶了几声,松手摀住嘴巴。
工作人员动作很快,把塑胶桶朝他面前一摆,但他吞咽压下往上冲的秽物,又胡言乱语:「哦哦,要我堵住你的嘴嘛!大家都爱这一套。」
毓昱拿起水泼在他脸上,「你清醒点!」看他神智不清的趴在桌上,毓昱在手机输入市话。
「喂?」电话那头响起男人的声音,口气淡淡的像是随时准备好拒绝推销。
「刘言君,啊惠惠在嘛?」
「你……找她干嘛,不会要约出门鬼混吧?」经历几次坏纪录,言君对小玉戒心重得很,连要聊个天也总要盘问,深怕她带坏捷惠似的。
「胡说八道,话说你是把她关在家里几天,保护太过度了。」
「保护老婆小孩不对嘛?」言君靠在墙上,单手抱胸准备阻挡老婆和她手帕交的约会,「就算跟神气息出去都比跟你出门好,捷惠也真是……。」
之前想说毓昱再没常识也会懂得分寸,但自从她上星期约捷惠去骑公路车,还让不擅长运动的捷惠还扭伤脚後,他就无法再相信毓昱的脑袋。
「就说过上次是意外,对不起嘛,现在不是说旧帐的时候,七喜在酒吧喝醉乱来,再喝就要变屍体,我可抢不过那麽多女人。」
毓昱看着饥渴眼神的女人们,用眼神驱赶她们,但成效有限。
「你原本要和她一起抬一个大男人吗!」手扶上额角,言君真是无法习惯毓昱的少根筋,有点庆幸是自己接的电话,而不是不远虑的捷惠。
「哪里不妥?你还怕戚玺巴住惠惠?」
真不该和她说太多的,她不知道就不知道好了,该担心就给他们这些多懂多倒楣的处理,不懂的参加只会添乱。
「算了,给我地址。」
刘言君听完挂上电话,被电话声吵醒的捷惠走进客厅,她脚穿长毛防滑拖鞋,未癒的脚伤让她走路还有点跛,扶着墙壁缓缓前进,身上米色裙式睡衣摆动着。
「要出门?很晚了。」看见言君拿起车钥匙,多套上浅蓝针织衫,她不禁问。
「王毓昱打来,说神气息要被捡屍了。」
「喝醉吗?」两人默契果然好,这也能听懂,「我也去。」她脚步有点急的转身要去换衣服。
「不不,我去就好,你也帮不上什麽。」他反应有些大的阻止,上前握住她双肩,捷惠点头,算是表示顺从。
他不希望捷惠在这个顾好自己为第一优先的时刻,还去弄些有的没的。
「开车小心点。」
言君抓起几个塑胶袋和几包卫生纸,披上大衣。
「早点睡,晚安。」他顺齐捷惠前发。
「晚安。」捷惠仰头在丈夫脸颊轻吻。
「爸爸出门罗。」他轻触妻子腹部,两人笑容甜得化不开。
开着白色休旅车,他打转方向盘,穿梭在夜晚也还是很热闹的计画区,转进小巷里的酒吧,停好车他跨步下车。
匆忙出门,他随便套一件有些厚重的旧大衣就出门,穿着搭配实在有点怪异,拿下眼镜,他拨电话给毓昱:「我到了。」
「太好了,七喜,回家了。」毓昱用头夹着手机,拉住戚玺肩膀拖行,她力气也不算小,但他还没全醉喃喃的说他不要走,还要喝等等,抓着椅子脚挣扎,很不合作。
「他不想走啊。」
「好好,我进去。」
无力走向门口,黑衣保镳却挡下他,说是会员才能入内,如何都不肯放行,「你出来接我。」
毓昱看一眼四周,一堆嫉妒眼神盯着这里,一放下戚玺他不知会被带去哪、明天会在谁床上醒来。
「我会帮你看住他。」默默听着的酒保开口,毓昱谢过他,包包也没拿就奔出去。
「我已经结婚了。」站在门口的言君如坐针毡,才站几分钟就有三四个女人八上来,说破嘴她们都没有要放手的意思。
「刘言君。」直到毓昱出现她们才依依不舍放手,走进店内。
「都衣衫不整了,」毓昱嘻笑看他拉平衣服,「穿那什麽想让人脱掉的大衣,不想被搭上就别穿那麽贴的衣服,你身材还不错嘛。」
他把大衣腰带拉紧,死死看着毓昱,「神气息呢?」
毓昱嘟嘴,一个转身差点撞上人,「酒保先生?」
满头大汗的酒保扛着戚玺出来,「女人真的太恐怖,抢食物似的扑上来,所以我不喜欢,」他将戚玺推给言君,「好沉稳的文艺男人,小玉我真羡慕你。」
今天受到的刺激太多,酒保差点抑制不住满满热情,要不是他手上的黄金婚戒太明显,他才不管规定,非得要到电话不可。
「谢谢,改天我再来找你聊天。」小玉道着谢,酒保眯眼笑笑後回去工作。
酒量好也有个极限,戚玺这回没什麽力气反抗,偶尔呓语着要喝要喝。
言君扛着满身酒气的戚玺,走向车子,「真重。」
「小惠,」戚玺呜呜的模糊说道,毓昱和言君都皱起眉,「雪莉,不要丢下我,莉莉、莉沙,我通通不认识,回来…小惠。」
碰!
言君不悦的把他塞进车里,不知是不小心还是故意,戚玺一头撞上低矮的车门上框。
「喔呃。」戚玺也不是完全没反应,先是喊疼,接着发出呕吐的声音,最後躺平在後座,还是在喃喃自语,但已经听不太清楚。
「先载你回家好了。」
收起一闪而过的不悦,言君拉上安全带,对副驾驶座的毓昱说道。
毓昱也拉上安全带,啪一声扣上,「七喜家比较顺路吧。」
停红灯时言君看看手表,「要是知道今天这样的丑态被你看到,他会脸上无光。」
「就是要让他知道,下次才不会再乱喝。」
言君没马上接话,他转动方向盘切换到中间车道,闪避几台车速较快的车和机车。
「他难得那麽难过,就让他发泄一下,」虽然对他调戏自己女人有些许意见,他还是对好兄弟很有义气,「那我先开去他家。」
停好车,搬他上没有电梯的旧公寓,天气寒冷还是让言君出了一身汗,从酒鬼身上搜出钥匙开门,言君将肩上的他丢在玄关。
拿出手机,言君还是很挂心一个人在家的捷惠,却也不能不管好友,也怕吵醒她或乱想,按下号码却迟迟没有拨出。
「好多楼梯。」毓昱随後跟上,她平常有运动的习惯,几层楼梯不算什麽,但也还是抱怨了一下。
戚玺独自在外租屋,房子格局一房一厅,还有乾湿分离的卫浴,坪数虽然不是很高,但一个人又在市中心,这样的坪数也算很有余裕。
「把他丢着就可以嘛?」毓昱闻着酒气冲天的戚玺,脚步一转到卧室嗅嗅,「真的好臭,床也会弄脏的。」
「那就让他躺在走廊。」言君还在皱眉看手机,想着家里的老婆小孩。
「恶。」戚玺翻身变侧躺,吐了一地,看来没吃什麽固体食物,吐出来都是稀稀液体。
言君放下手机,脸色发青,而毓昱摀嘴摀脸,一脸不知所措。
啤酒色的液体带着泡沫,朝四周乱流,放在玄关的脚踏垫和几双鞋也都变成牺牲品。
「这样还放他不管,太过分了。」毓昱说道,当然没人想清理呕吐物,想到这,她就很佩服酒吧服务生。
「沈戚玺,你欠我一个大人情。」他对不省人事的戚玺说完,转头对毓昱,「我带他去洗澡,帮我拿衣……,算了,等下我拿。」
上衣裤子就算了,要一个女生拿男生的内裤就有点勉强,习惯婚姻生活的言君差点疏忽,连忙改口。
言君拖着他,酒鬼嘴角流出的汁液在木头地板留下长长痕迹,费力把他弄进浴室,卷起袖子用莲蓬头冲洗他的脸,戚玺咕噜噜的发出怪声。
他省略需要肌肤之亲的抹泡泡,脸上三条线的帮他擦乾身体,以後两人想起这段往事都会想吐。
准备再把拖光溜溜的他出浴室,言君才想起毓昱还在屋里,拧乾湿答答的衣服,自己原本就贴身的衣服完全变成透明,「真是尴尬。」他暗暗在戚玺帐上再记上一笔,拿起浴室的毛巾遮在胸前。
外头地板都已经擦乾净,遭污染的踏垫鞋子也收掉,酸气淡了些,混合房里戚玺惯有的玫瑰香气,有股说不出的悲凄。
「王毓昱?」言君喊着,看到毓昱摊在沙发上睡着,他进了戚玺房间,拿起一套蓝天白云睡衣,顺便抽出毯子,盖在毓昱身上。
又费一番工夫才让戚玺穿好衣服,又扛又拖的将他丢到床上,回到客厅,毓昱还在睡,还睡得很熟,微微打着鼾,丝毫不在意自己正和两个男人待在同一间屋子里。
言君不想打扰她的美梦,急着回家的他又不能等她睡醒,想着戚玺喝成那样至少会睡到明天,也不会出什麽大问题,犹豫几分钟後,他写张字条丢在桌上,锁门回家找亲爱的老婆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