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的春天气温并没有想像中的寒冷,初春的温度会让人呼出寒气,但却不会冷到入骨。
刚升入大学才半年,对於许多的事情,依然处於热血沸腾的新鲜感之中。新的环境新的朋友,多人合住的宿舍以及拥挤的饭堂,这些都是过去没有见过也没有体验过的。
大学就是人生的一个转折点,过去对於这句话我并不了解,但当接触到这些新奇的事物之後,我认同这句话了。
全身的世界全身的自己,这种想法真的会让人兴奋。
於是对於新结识朋友的邀约,我几乎没有多想就答应下来了。
成年之後很多事情都可以尝试。
染发,戴有色隐形眼镜,除去过去那个乖乖女的外表,成年之後,不管是打扮还是眼光都会变得成熟起来。
这是我大学之後最先想到的事情。
或许只有我一个人这麽觉得,但是这种转变,还是让我有种自己真的长大了的感觉。
既然长大了,那麽可以去的地方就能更远,出门不再需要家人的陪伴,只要身边有认识的朋友和同学陪伴着,不管多远都可以用自己的脚步走去。
於是对於这个邀约,我是怀着期待又兴奋的心情答应下来的。准备过的过程一直在想像到达目的地之後会发生什麽有趣的事情。心脏扑通扑通地狂跳着,紧张得一个晚上都睡不着,最後差点弄得出发的时候差点迟到。
我知道这只是一个小小的温泉旅行,但代表的意义却是难以用语言来表达的。
因为是第一次和朋友一起出游,因为是成年之後第一次自己独自出远门,许许多多的第一次,最後成就而成的感觉就是如此的难以形容。
至少一切,在到达旅馆之前,都如想像般顺利。
兴奋,愉悦的心情一直持续着,直到我们抵达了愉悦的温泉旅馆。
然後我们入住了这间温泉旅馆,然後,永无止境的噩梦开始了。
一直以来的狂妄不羁一直以来的嚣张作恶。
从高中到大学,混帮派打群架,夜游做飞车党,这些事情对於我来说简直时家常便饭。所以到了某一天,家里人突然对自己说断绝关系的时候,我真的一点也不意外。
对於这种结果,从最初开始学坏的那一刻就已经可以预见了。
断绝了关系不要紧,但没有生活费就麻烦了。
爲了解决这个最基本的金钱问题,我只好拖朋友的关系给我找了一份兼职。
温泉旅馆的服务生,远离市区位於比较偏僻的山野之间,平时没有多少人出入,但一旦到了冬季初春那种时候,来泡温泉的人就会异常地多。每当这种时候服务生就供不应求,於是几乎没有花多少时间,这个兼职就这麽被拿到手了。
一开始的时候工作非常无聊,无聊得让我实在很想丢下工作不管就这麽走人。要不是看在工资还算不错的份上,我估计我老早就跑路了。
一直被屈就在这种没有电脑没有游戏机没有酒肉朋友的地方,不需要一个月我就可以变不正常了。
爲了改变这种状态,我想了一下,最後想出了一个游戏。
找上周围和我一样来兼职的被工作量压榨得想发泄的人,然後拉帮结派,开始了这个游戏——试胆游戏,也就是吓唬来泡温泉的女客人。
女人的裸体一直是男人向往的天堂,当这个提议被提出,一起工作的男服务员很快就被攻陷了。作为工作人员,他们绝对比那些来投宿的男客人要有优势多了,想要偷窥那根本就是易如反掌的事情。
而会想到吓唬,主要还是因为日本的妖怪综艺节目里面经常都出现温泉妖怪吓人的片段,拿来借鉴一下然後到真的被投诉的时候把所有过错全部推给不存在的妖怪,这样他们就不需要负任何责任了。
首先是散播关於妖怪出没的传说,然後开始开一些不至於太吓人的小玩笑,如此这般地不停深入,这样一边吓唬女人一边偷窥她们的裸体这种事情就能轻易办到了。
最开始的目的只是爲了娱乐。
这一点我是肯定的。
但是到了最後爲什麽会变成这样,根本谁也无法预想到。
当血气方刚的男人整天面对着女人的裸体,看得到但不能触摸,这样最终会出现什麽反应,这种事光是想像一下就可以知道了。
於是在某一天,事情就这麽发生了。
或许当时大家都并无恶意,但当情欲上来之後,就谁也控制不住了。
错误就这麽发生了,并且还是向恶意的方向发展下去。
“乾脆就当成是游戏的一部份吧!”
“咦?可是这样的话不是更糟糕吗?”
“怎麽会呢?你想想吧,这个只是游戏,而且这些都只不过是妖怪做出来的事情,真的被指出来了,我们也可以说是被妖怪俯身了啊!反正我们平时都这麽安分守己,绝对没有人会想到是我们的。”
“可是……”
“没有可是了,已经无法回头了不是吗?所以我们就乾脆当成是游戏的一部份了。因为在场的所有人全部都有责任,我们已经无法回头了……”
本来意见出现分歧,但最後还是被这麽决定下来了。
因为错误已经造成,我们确实已经无法回头了。
只要事情都推给不存在的妖怪,那麽一切的後果他们就不需要承担了。
於是游戏被继续了下去,而那个错误的根源,最初也是唯一的无辜受害者,最後就这麽被我们埋葬在了这个温泉之乡,永远永远地,被黑暗掩埋。
记忆回溯,当昏黄的结局在脑海中掠过时,虞因才终於知道,那段不属於自己也不属於在场任何人的记忆,是一段被埋没了的死亡留言。
当再次回神,他们三人依然身处与那个房间之中。
没有追逐的人群,没有少女的尖叫声,除了依然挥之不去的低沉气温之外,房间依然是那个房间,乾净,整洁,没有一丝污垢。
喝了的茶依然在桌子上摆放着,而小聿的手,依然被自己紧紧地握在手中。
只要了解到这里,虞因就确定自己身处的是真实的世界,因为那只手的温度,是真实存在的。
“刚才……是怎麽回事?”
有过好几次死亡经历的虞因几乎立刻就意识到他们刚才看的是什麽了。但是这种事情他还是第一次遭遇到,不免有点惊慌。
“死者的记忆……类似那样的东西吧。”
微微低垂下眼帘,风蓝伸指在地板上画了一个圈,当房间榻榻米上荡起一圈奇妙的水波波纹时,虞因发现,原本弥漫在房间里面让人窒息的压迫感不见了。虽然气温依然没有回覆,但整个人的感觉明显比之前好多了。
“风蓝,你干什麽了?”
不需要多做思考,虞因直觉就知道是这个自称死神的人搞的鬼。
“我张了一个结界,现在你感觉好多了吧。”
手指离开榻榻米,风蓝抬头笑了笑。然後目光调转,最後定格在房间的一角上。
“我说了我张了结界,这是一个隔绝结界,不管是外面的人还是里面的人都无法轻易离开。而这个结界除了对人类起作用之外,也对灵体起作用。所以,你既然进来了,就注定跑步了了……我这次的引导对象。”
顺着风蓝视线看过去,虽然有一双阴阳眼但却不是一定什麽时候都可以看到东西的虞因起初并没有在那里看到什麽。但是当空气中开始蔓延起一股肉类腐烂的恶臭时,那略微阴暗的一角中,一名长发女子也跟着出现了。
紫色的眼睛怨毒地看着他们所在的方向,淩乱的头发覆盖在脸上让其看不清面相。那比海带还要浓密的头发紧密地包裹着她的身体,尽管如此,但虞因还是从那裸露出来的部份中看出,那名女鬼身上并没有穿着任何可以遮盖身体的衣服。
结合刚才看到的记忆画面,虞因可以大胆地猜测,那女鬼死的时候是赤身裸体的。
被人玩弄凌辱完之後就被杀害,这种案件在现今社会还真不少见。
虞因想起了山猫事件,那名女死者的遭遇和眼前这名女鬼其实也是差不多的。
那时候的案件已经解决了,而现在的这个案件,有能够解决的可能性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