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LUE
穿过小花园的短短石径,抱紧装满东西的超市纸袋,手塚费劲地腾出手掏钥匙开门。
这里是德国,一个不起眼的小镇,一处不起眼的旧房子,目前的租客是一个低调的亚洲男子。偶尔会有调皮好奇的孩子来这儿探险,当然很快就败兴而归,因为房子里里外外唯一有点意思的,估计只有租客带来的那只蓝眼黑猫。
“我回来了。”
手塚把纸袋放到桌上,如常地和小喵说,但他立刻觉得哪儿不对劲。
带着些许难以置信,手塚慢慢转身。
果然,家里多了一个人。
黑衣黑裤,银色的项链,身材高挑,身形健美,金发华丽,透亮的蓝眼,漆黑的瞳孔,右眼下缀着一颗泪痣。
“迹部。”
手塚平静地打了招呼。
对方愣了愣,故作懊恼地抓抓头,笑道:
“本以为能吓你一跳哪,啊嗯~”
“如果再早十年,我想我会吓一跳的。”手塚转回身,把袋子里的东西拿出来,“可隔了二十年,倒也无所谓了。”
牛奶,牛奶,牛奶,牛奶,猫粮,猫粮,茶包,牙膏,卫生纸……
手塚按部就班地整理着,背后寂然无声,他甚至有迹部已经不在的错觉。
或者其实,他根本没来过。
自己看到的那绽放在脸上的欣喜,也是错觉。
“它死了。”
咚
手里的卫生纸卷掉在地上,手塚猛地转身,不等迹部再开口,他三步并两步地冲到猫窝边,空的,他又冲进房,随即意识到什么,放弃地拖着沉重的步子回到客厅。
仍立于原位的迹部在发呆,对桌上那些超市商品。
“它在哪儿?”
手塚知道小喵是到了年纪,却难以抑制质问的语气。
“它离开,就是不希望你找。”
迹部拿起一瓶牛奶,修长的手指在玻璃瓶身上摩挲着。
“反正,我也找不到,是么?”手塚想从迹部手里拿回那瓶奶,但还是只收走了其他东西。
“……它死了,我才见得到你。”迹部望向厨房手塚挺拔的背影,嘴角弯出一抹苦笑。
“你们活着不能碰面,它一直在我周围,所以你无法接近我,你的意思是这样?”
推给迹部一杯热茶,手塚面无表情:
“当年离开的是你。”
“是我。”
“那就没什么可讲的。”
“哼,是哪……”
手塚抽走迹部手里的牛奶,他感觉到迹部目光的追随,是对牛奶,还是别的?
关上冰箱,手塚没有丝毫踌躇。
反正,都给不了他。
早就已经。
“你来的目的是什么?”也倒了一杯茶的手塚,在迹部对面坐下。
手塚的杯子热气蒸腾,迹部捧着的那杯则并不很烫,显然发现这点的迹部竟有些不知所措。
“你是猫舌头,怕烫。”手塚自嘲地说,“没办法,我记得。”
“……你待它很好。”
“它和你一样挑,唯一肯喝的牛奶牌子都一样。”
“这种事情不能让步。”
“所以和它在一起,很多事情都忘不掉。”
“我的?”
“你来的目的是什么?”手塚不想回答迹部的追问。
迹部眉头皱皱,握住茶杯的手松了又紧,似乎在挣扎措辞。
“本大爷就想来看看你,不行吗?”
这么说的迹部,蓝色的眼睛却不自觉地飘向另一边。
迹部不是个这么不善于说谎的人,相反,如果他要“行骗”,自己根本察觉不出任何蛛丝马迹——经历过“人鱼肉寿司事件”的手塚深有感触。
“你精神不太好,要休息一晚再走么?”手塚起身,“家里应该有多余的被褥。”
“手塚!”
耳边传来迹部急切的大叫。
自己有二十年没听见了,迹部叫自己名字的声音。
“说吧。”手塚回头,“你想让我做什么。”
手塚心中对迹部的答案有一些预设,每种他都想好了应对。
如果迹部说想在一起,自己会点头。
仅此而已。
迹部愣愣看着波澜不惊的手塚,片刻后噗地笑开:
“你、你果然是块料啊手塚国光,当年本大爷几乎一眼就能看穿你的心思哪!现在居然……”
“我讲过,你有任何需要我帮助的地方,我一定会尽力。”
“……向本大爷许过诺的原因么,以为本大爷牺牲猫睛石从‘白线’那边救了你那次。”
“不管那时你是不是牺牲了你的猫睛石,我说的话我必须做到。”
“咱俩后边出那么多事,早扯不清谁欠谁了。”
“所以我不想纠结那些事情。”
手塚抱胸靠上墙,迹部惊讶于他的绝然似的,接不下话。
“那……你接下去的打算?”
“如果你的情况允许,”手塚的视线移向墙上贴的大幅世界地图,上面端正又密集地圈画了许多地方,“把所有的好山爬一遍,我有足够的时间。”
被手塚第一句话弄得一怔的迹部皱了皱眉,又问:“你家里怎么办?”
“能亲自送走爷爷,我已经很满足了,至于爸爸妈妈……只能是我欠他们的。”
“……要是本大爷告诉你,你可以恢复原状呢?”
手塚愣。
“我跟你说真的。”迹部像看到希望似的忙追了句。
今晚从见迹部到现在,手塚第一次产生笑出来的冲动。
“我自己行为造成的后果,我自己会承担,你不必这样。”
终究没笑出来的手塚摆摆手示意送客,他觉得再跟这个人呆下去,自己真不知会做出什么。
“这不是你那近视眼你给本大爷搞清楚!!!”
迹部暴怒地扯过手塚的衣领吼道,苍蓝的双眼像掀起狂浪的大海。
“那么这是你离开想了二十年得出的结论?”
手塚清楚自己掰不过迹部,所以任他拽着。而迹部的手攥了又攥,还是松开,狂暴的眼神陷入沉寂。
“我明白,你怪我。”
迹部转过身,像在对手塚说,又像自言自语。
“本大爷很自私,总拿不定主意,把你害惨了,一直。”
打开冰箱,迹部拿出瓶牛奶。
“哪手塚,本大爷第一次见你,你是这么喝牛奶的。”
迹部突然笑得非常开心,一手叉腰,一手握住奶瓶口,咕咚咕咚一气喝光,然后“哈”地喘一声。
整晚几乎心如止水的手塚,胸膛猛地一震,竟难以自持地动摇起来。
夺下迹部手里的空奶瓶“砰”地放到桌上,手塚无奈地晃晃脑袋——自己就这么不争气……
耳廓被团热气包围,一串低低的音节送进耳膜,随着神经进入大脑,又从大脑迅速传递到身体每一支神经末梢。
长久弥漫在自己脑海中的浓雾瞬间消失,手塚惊讶地抬头,迹部依旧笑着,透着狡黠,和从前一样。
“你、你这家伙……”手塚恶狠狠地从牙缝里挤出想骂二十年却无法骂出口的四个字——
“迹部景吾!”
“对本大爷指名道姓的感觉畅快吧,手塚国光~”
迹部笑着,沉默。
手塚不知该对迹部反应什么,感谢他再次把名字告诉自己吗……
沉默。
“没死过,确实不能叫活过。”
迹部拉出椅子坐了下来。
“当年本大爷快死那阵,连家都不想回,每天就坐在那公园里,看着一群一群跟你一样的人,男女老少,闲逛,聊天,吃东西,玩,吵架,发呆,我突然觉得,那才是你的人生。我一下子轻松多了,你走了,我死了,你的生活回归正路了……”
迹部说着说着,头慢慢低下,埋进自己的手掌。
手塚讶异地看向迹部,他没想到。
迹部是那么骄傲,对一切游刃有余,信手拈来,他不该这么……
像有千钧的巨石将自己整个人往下拖,手塚感到一股难以喘息的沉重。
我不需要你这样!!迹部!!
可煞那间,手塚明白了。
“没办法,如果本大爷活着,肯定不会放过你,我控制不了自己,你这一根筋的家伙,又不知道教训老凑过来,你该离本大爷远点,不,远远的……知道你跟猫定契约吃人鱼肉,我真的是、疯了,你这白痴,本大爷之前的辛苦全白费了……傻子一样。”
一样。
是一样。
迹部也不愿意我为他做任何牺牲,不愿意我受到任何伤害。
手塚深吸一口气,他明白了——
迹部为他放弃永生,他难受得无以言表,他为迹部放弃死亡,迹部所受的折磨又该是多么……被折磨了二十年……
迹部抬起头,从来直面一切手塚竟逃避地不敢看他。
“和你分开的时间有一个极限,我、当时离开德国回来,是想找法子解决,到时限还不行,我会回去找你,可没曾想,它抢先一步……它一直在你周围,我没法接近你,所谓的接近,包括跟你的直接联系,不管你信不信,我只能等它死。”
迹部的声音不受控制地发颤,手塚脑中咔的一声,当他回过神,他已经将迹部紧紧拥进怀里。
“景吾……景吾……”
手塚在迹部耳边呢喃着他的名字,就像二十年前他们亲昵时。
但迹部没有与手塚做同样的事,而是绷直了身体抗拒着,颤抖着。
并非抗拒手塚。
手塚放开紧闭双眼的迹部,他知道他的意思。
“来吧,让我恢复原状。”
然后我们重新……不,我们继续。
……
恍惚中清醒的手塚,发现周围满是大大小小高高低低的玻璃鱼缸,各式各样的热带鱼在水里悠悠地游。
那个水族店?
迹部通过“他的方式”,把答应接受“恢复计划”的手塚几分钟内就带到了这里。
“其实护照于你基本没用么。”
手塚想尽量让气氛轻松些。
“如果本大爷太虚的时候被某个家伙硬拖出国,它就有用了。”迹部确实十分轻松地从堆鱼缸后走来。
这是种如释重负后的轻松,迹部湛蓝的双眼平静得水波不兴,平静得手塚隐隐发寒。
所以手塚试图放松的是自己。
“迹部,我以前请你不管遇到什么,不管怎么对待、处理,都告诉我理由,我一定会听。你也答应了。”
“放心,和你说过的话,我都记得。”
迹部回味似的思索片刻,冲手塚浅笑,示意他跟上。
手塚又不禁打了个寒战。
水族店深处的一方空地,放着一个长方玻璃缸,里面什么都没有,除了一缸蓝得摄人心魄的水流。
嗯?
缸里的水为什么会流动?还只朝一个方向?
“时之流。”
迹部解释。
不等手塚揣测,店主的声音在身后,又像是在四周响起——
“逆行‘时之流’是大忌。”
“少啰嗦,本大爷付够你代价了。”
迹部语气里带着警告。
店主不再出声。
手塚早猜出迹部让自己恢复的方法,对迹部会构成相当的威胁,若这份威胁在许可范围内,为了卸下迹部心内的重担,让两个人能在一起,手塚愿意让迹部冒这个险。
虽然这决定比叫自己为迹部牺牲,要艰难得多。
但若危险系数太高,手塚绝不让迹部做。
“迹部,怎么干?”手塚谨慎地问,“所有利弊,告诉我。”
点点头,迹部开口:
“我之前告诉你我的名字,是为了达成契约,现在我带你进时间之流,逆流走,回到我给你吃人鱼肉的那时候。”
“你、你的意思是,去改变历史吗?”手塚惊呆。
“是。”
“……怎么改变?我和你去阻止当时的我们闹翻?”
“不,那样做不到。我们只能去替换当时的我们。”
“替换?带着现在的记忆的我们?”手塚有点懂的样子。
可迹部摇头:
“离开‘时之流’进入‘当时’,‘后来’的记忆就会消失,只有到‘当时’为止的记忆。”
“那有什么意义?”手塚迷糊了。
“潜意识里设下一个暗示,顺利的话,可以改变‘当时’或‘后来’的想法。”迹部苦笑,“但也可能对实际根本没影响,甚至情况变得更糟。”
“那进‘时之流’逆行,要什么代价?”手塚逼问,危险绝不止迹部讲的这些。
迹部耸肩:
“给这奸商的都是身外之物。”
“那给‘时之流’的呢?”
迹部愣。
“告诉我!”
迹部扶额想了想,扬起透蓝的眼看进焦急的琥珀双瞳:
“‘睛石’,两颗。”
“什……!?”
“你一颗,我一颗。”迹部按下激动的手塚,“你以前拿‘睛石’开玩笑,本大爷骂了你,因为只有你死了,你的眼睛才能被化成睛石取走,另一方面,你的两颗睛石都被取走,你就会死。但‘时之流’不一样,我们不必死,而且只取走一颗,我们也不会死。”
“难道一点影响没有吗?不可能。”迹部让自己也参与‘牺牲’这件事,居然叫手塚忐忑的心踏实许多。
“视力不会受影响。”迹部撇嘴,“但本大爷会比现在废柴一半,你的清正之气弱一半。”
迹部的牺牲确实比自己大得多——身为“普通人”的手塚不忍地握住迹部的手。
“哎,至少今天以前的本大爷和你是没变化的。”迹部不动声色地抽回手,指向洒满银色月光的店门口,“不出意外的话,你跟本大爷进‘时之流’以后,四十好几的手塚国光会从那儿进来,嗯,要买两条热带鱼什么的,这奸商让他到‘时之流’这缸里捞,在他莫名其妙的时候,一颗睛石就被拿走了。”
“你呢?”
“本大爷是‘这个世界’的,不用像你一样非实体到这儿不可。”
手塚不安地看向迹部,迹部的目光十分坚定,像极川苍蓝的坚冰。
僵持了十几秒,手塚妥协,但他要迹部发誓:
“如果你做的与你刚才说的有哪怕一点不符,”手塚顿了顿,“那我走出这店的那一刻就会死于非命。”
迹部瞪大双眼,随即点了头,郑重地说:
“如果我做的与我刚才说的有一点不符,你走出这店的一刻就、死于非命。”
“好,开始吧。”
迹部表示手塚是“另的世界”的人,为以防意外,手塚得先被催眠。
接受催眠的手塚思维清醒,身体无法自由动弹而已。迹部扣紧他的手,带他走到玻璃缸的一端,向前一倾,手塚只觉忽地栽进水里,然后便被纯净的蓝色包围,波流流过周身的触感奇妙,却又虚无,唯有和迹部温暖厚实的手相握之处,才给予手塚些许真实感。
迹部牵着他逆流前行,周围仍是那片蓝,可手塚发现经历的过往像流水般刷过自己的大脑。
与迹部在店里的对谈,与迹部的重逢,与小喵平静的生活,第二次搬家,第一次搬家,初到德国定居,离开日本,向爸爸妈妈告别,送走爷爷,婉拒相亲,找房子,毕业,找工作,遇见小喵,回日本,迹部离开,被困在树林里,灵魂出窍,拖迹部来德国,为迹部吃下人鱼肉,在公园找到濒死的迹部,赶回日本遇到黑猫灵,到德国做交换生,冲出迹部的家,被嵌进掌心的虎睛石救了,迹部强迫自己吃人鱼肉,发现迹部用人鱼肉偷换生鱼片,与大和部长交谈……
等等!
已经过了啊迹部!!!
手塚惊慌地在心里大叫,可他既叫不出声,更无法挣扎,迹部前行的步调丝毫不乱,握着自己的手坚定依旧,手塚绝望地意识到——自己被骗了。
哪怕用自己的命发誓,迹部仍然选择他自己的方案,一开始他就选定的方案。
手塚拼命睁大琥珀色的双眼,用眼神无望地大喊:
“住手迹部!别干傻事!迹部!迹部!”
被迹部“舔”走一天的近视,与迹部的第一次情事,第一次亲吻,赶走恶灵,教迹部骑车,被迹部告白,帮迹部拿到虎睛石,和迹部到动物园约会……
迹、迹部到底要把自己带到哪去!?
手塚心里升腾起一个令他不敢多想的念头。
……和小喵救了失踪的人们,迹部救了变成热带鱼的自己,迹部帮自己走出巷子,迹部让自己走进巷子,向迹部许诺会全力帮他,费劲地找迹部“丢”了的猫睛石,迹部从白线那边拉回自己,第一次到迹部家拜访,第一次见到黑猫,坐电梯送错牛奶,准时送达牛奶,努力准时送牛奶,第一次见到迹部……
天哪迹部真的……!!!
终于走到“预定地”,迹部转过身,神情十分释然,这“释然”令手塚愈发恐惧。
“从这儿出去,你还是你,你第一天打工送牛奶的最后一站,本大爷不会故意弄坏电梯,你会坐电梯到二十八楼,虽然你送错了,但本大爷会自己去那户‘二十八楼’取走牛奶,不会投诉你,我们……不会认识。”
迹部平静地说,看向不知名的某处。
“哪手塚,本大爷说过,会让你恢复原状。你会当个普通得无聊的人,在你那个好死不死盖在‘分界线’上的学校读完书,跑德国留个学,找份好工作,找个好姑娘,结婚,生个讨人喜欢的孩子,然后送走你爷爷、你爸爸、你妈妈,然后你也老了,你的孩子送走了你。”
迹部冰蓝的眼里闪烁着愉快的光芒,可他仍不看手塚。
手塚此时的焦灼与无力,比他当年作为热带鱼,看着玻璃缸外的迹部时更甚千万倍——
他怕看着我就会改主意!他今晚不敢跟我多接触也是怕自己改主意!
什么恢复原状!!!
干什么要恢复原状!!!
叫他永远自责!永远陪自己啊!!!
手塚国光你答应他干什么!!!
个混蛋!!!
大混蛋!!!
“本大爷最后教你一条,赌咒发誓的时候,一定要对方说出完整的名字,否则没有用哦,啊嗯。”
迹部交握的手骤然收紧,似乎天崩地裂也不能让他松开,他把头别向一边,面色苍白,嘴唇抖了抖,闭上眼,狠狠一推。
手塚的意识中只留下一汪悲伤的蓝色。
空无一人的水族店里,传来一声长长的叹息。
玻璃缸里的蓝色,依然安静地流着,只是似乎,变得更蓝了。
“你好,请问还营业吗?我想买两条热带鱼。”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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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LUE》是手塚的歌
BLUE除了蓝色还有忧郁的意思,咳
最后这章我纠结了很久,不是纠结结局,结局是早定好的,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表现比较合适
迹部一直挣扎在“留下手塚”和“放走手塚”之间,他私心当然想留下手塚,但他认定这是害了手塚,他已经害了手塚太多又太久,他不能再这么做
手塚虽然知道了迹部这份挣扎,愿意配合迹部去弥补负罪感,可他没料到迹部会走得那么极端,如果可以他一定会痛揍迹部一顿
其实结尾还是模糊处理了,大家可以自由的,嗯==
这文说灵异也只拿了点灵异当段子而已,倒是俩主人公别扭级别高到不行啊,高得我都吐血了OTZ
另
年长的有灵气的猫知道自己大限快到,会自己离开找个地方安静地去世,不给主人增添忧伤,小喵二世就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