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嘉松他们回到正屋时,习嬷嬷她们已回来立在一旁,月岑手上端着一盘看不清什麽的物事,夏老夫人坐在正中一动也不动静静等着夏嘉松他们回来,琥珀在夏老夫人身旁候着。夏老夫人几人已从星卉口中得知夏嘉松带了仆妇亲自去了疏影院。
夏老夫人在心中暗自点点头,看来自己这儿子没有因为宠爱就迷了心,虽说月吟不太可能会傻得害季容筝,但谁敢保证她不会因为夏嘉松的宠爱就生出了不该有的心思从而犯下错事。
「回来了,可有查到什麽?」
夏老夫人挥手不用他们行礼,夏嘉松才一入坐夏老夫人就开口询问。
「没有,疏影院里什麽也没查到。」
夏老夫人点点头,她虽老却不糊涂,这结果在她意料之中。
「习家的,你说,查到什麽。」
习嬷嬷自月岑手里端过盘子,移步向前。
「这两样东西是在紫茹屋里查到的,写着夫人姓名的人偶是在床底下的一个盒子里找到的,盒子被推在内侧,外边还有其他盒子挡着。符咒被折的小小张放在紫茹的枕头底下,把枕头移开後乍看之下没发现,是细细查看後才看到。」
「是紫茹那贱婢?」
夏嘉松唰的站起,虽说他对紫茹没特别喜爱却也不曾亏待她更不曾恣意打骂,此时听到这些危害到他血脉的肮脏东西是从她屋里搜出的,心里只觉气愤不已。
「来人,把那贱婢给我带上来。」
夏嘉松话语一落,被反绑着双手的紫茹披头散发的被两名婆子推了进来。
「老夫人、老爷,奴婢是冤枉的,奴婢不知道怎麽会从奴婢屋里搜出这些东西,那不是奴婢的东西,奴婢从没见过它们。」
紫茹一进屋就跪在地上哭喊,狼狈不已的模样没引起夏嘉松一丝一毫的心疼,反而被夏嘉松一脚踹中胸口,身子直往後倒。
「不是你的东西怎麽会从你屋里搜出?怎麽不从紫若或是紫瑄的屋里搜出?」
紫茹一愣,顾不得胸口疼痛又再翻身跪好。
「一定是紫若紫瑄她们陷害奴婢的,紫若紫瑄的屋子就在奴婢屋子旁,她们随时都有机会把这东西放进奴婢的屋子,老爷您要为奴婢作主,奴婢是被陷害的。」
紫茹不停哭喊。五名通房都住在同一个院落,西厢东厢各有三间房。
西厢采光较好,紫苑、紫鹃先入了院子,两人都住在西厢,中间隔了间空房。紫若、紫瑄、紫茹住在东厢,三人的屋子相邻,因此先前三人时常互相串门子,若紫茹真是被冤枉的,紫若和紫瑄的确有机会将这两件物事放入她屋里。
「楚嬷嬷,把这东西烧了吧。」
夏老夫人突地发话,紫茹高声哭喊吵的夏老夫人颇感头疼,只想尽快结束这一件事回屋里歇着,楚嬷嬷赶紧应声。
「把她拖出去打二十大板後就发卖了吧,卖去哪就看她自己的命,也算为容筝肚里的孩子积点福报。」
夏老夫人既已发话,夏嘉松也不再多言,内宅里的事情本就不该由他这个大男人插手,方才若不是月吟开口,他也不会随着月吟前去搜她院落。
「还不快把这贱婢拖出去。」
夏嘉松喝道,一旁的仆妇赶紧将紫茹拖了出去,并顺手塞了块布在她嘴里,免得她喊叫求饶声扰了主子清静。紫茹一被拖出去,夏老夫人顿觉头疼好些了。
说也奇怪,楚嬷嬷看着几名小丫环将人偶符咒烧得乾乾净净进屋回禀夏老夫人时,里间就传出季容筝的低喃,若不是有大夫看过,夏嘉松也有亲自去里间探视季容筝,只怕会认为此事是季容筝为除掉紫茹自导自演的一出戏。
「快,快进去看看。」
虽然大夫说了孩子没事,看季容筝一直不醒,夏老夫人心里仍感不安,听到季容筝好似转醒,赶紧要琥珀进屋看看。
「妾身也去瞧瞧夫人。」
月吟款款步入里间,不多时就微笑走了出来。
「老夫人、老爷,夫人醒了,可以放心了。」
夏老夫人双手合掌直呼阿弥陀佛,夏嘉松也含笑看着月吟。
「老爷进屋瞧瞧夫人吧?」
月吟的话传入床榻上季容筝耳里,她更觉自己没有看错人,月吟的确是她最忠心的左右手,没有因为被夏嘉松收了房就生出异心来,仍是一心为她着想。
「恩,母亲您也累了,先回去歇息吧,我进去瞧瞧容筝。」
夏老夫人摆手让他赶紧进去,琥珀也从里边走了出来,扶着夏老夫人回春晖苑。
「你说,这事真是紫茹那丫头干的吗?」
路上,夏老夫人低声问着习嬷嬷。
「奴婢斗胆,奴婢见紫茹那丫头不像有胆子做这事。」
「看来是有人不安分了。」
夏老夫人低喃一句後不再说话,由着琥珀扶她回了屋子歇下。
夏嘉松进了里屋见着季容筝除脸色略白些,并没什麽大碍,吩咐月岑好生伺候就欲离开,原先想着让月吟陪着去她屋里歇着,月吟却说不放心季容筝想留下亲自照料,夏嘉松转念一想,她二人主仆情深也好,他可不想再遇上一遭这种肮脏事。
季容筝坐起,斜靠着床头,月吟端着碗亲自伺候季容筝用膳,虽说没大病痛但毕竟莫名昏睡了一下午,月吟还是让人煮了好消化的粥,一匙一匙吹温了才喂季容筝咽下,季容筝在月吟诱哄下吃了大半碗才连连推开碗说真的饱了,又让月吟坐在一旁用晚膳由月岑伺候她洗漱。
月吟快速的吃了些,就坐回季容筝床边。
「怎麽回事?」
用了晚膳,季容筝原本昏沉沉的脑子清醒了些,她隐约对刚请醒那时外间的动静有些印象。
「您下午歇下後,任凭月岑怎麽叫唤都不醒,请了大夫来诊却说您无病无痛脉象安好,妾身想起莉姨娘的事,斗胆向老爷提起,正巧老夫人身边的习嬷嬷来问情形,老爷便让习嬷嬷、楚嬷嬷和月岑一同去搜几个通房的屋子。後来,在紫茹的屋里找到一张符咒和一个写着夫人姓名的人偶,楚嬷嬷将两件物事烧了後您就清醒了。老夫人让人把紫茹打上二十大板後发卖出去。」
月吟三言两语把事情交代清楚。
「真是紫茹那丫头干的?」
季容筝不愧是大户人家出身,这种栽赃嫁祸的事情见的多,听得这事不是劈哩啪啦先把紫茹骂一顿,而是去想幕後黑手究竟是谁。
「明面上看来如此,可妾身认为应该另有其人。」
季容筝颔首,跟着她久了,月吟明白她这表情是要她继续往下说的意思。
「紫茹看来实在不像有那胆量和脑子,说是紫若或紫瑄还有可能。」
恩,紫若和紫瑄的确有机会把东西放进紫茹屋里,几次接触下来,紫茹明显胆子没有另两人来的大,脑子也没其他两人好使,不然也不会是最後一个来讨好她,就连讨好她的方式也只懂得学紫若和紫瑄。可,若说是紫若和紫瑄做的,几次接触下来,她倒也不认为她俩有这麽大的心思和本事。
「不过,紫苑和紫鹃这段时间都没动静,也未必不是她们做的再嫁祸给紫茹,,她们两个深居简出,性子令人摸不透。究竟是谁做的,奴婢也不敢肯定。」
听闻白氏入府五年,紫苑和紫鹃性子也是这般恬淡,少与人串门子打交道,最多就是两个人互相到对方屋里说说话做做绣活。
就连夏嘉松後来又收了三个通房也没多大反应,可是,季容筝总觉得这两人深藏不露,真有人能这麽不在意宠爱被瓜分吗?就算她们真不在意,单凭她二人能牢牢占据夏嘉松心中这麽多年她也不敢轻易小觑了她们。
「恩,日後,我会让人多盯着那院子里一点。」
季容筝抬头看了眼月岑,月岑行礼应下。
「老爷对你还好吗?」
季容筝执起月吟的手,轻声问。
「托夫人的福,老爷才对奴婢关怀有加,老爷常说奴婢不愧是夫人调教出来的身边人,有几分相似夫人。」
夏嘉松对月吟的宠爱明摆在那,若说夏嘉松对她不好季容筝绝不相信。夏嘉松虽每日都会来季容筝这转转问问她可安好,却不常宿在她这,一个月里能有两三日宿在季容筝房里就是好的了。
紫苑、紫鹃好些,每月夏嘉松总有个三五天会宿在她们那,其余日子多半是宿在月吟房里,只偶尔心血来潮想到才会去紫若、紫瑄、紫茹房里。紫茹被赶走,紫若和紫瑄是最大的受益者,但谁能肯定地说不会是紫苑或紫鹃暗地里做的呢。
「那就好,才不枉我把你抬了姨娘,你也要争气点,别让紫苑或紫鹃抢了去。」
月吟诺诺应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