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夏芷燕才刚用完早膳,逸亲王妃就打发人来请夏芷燕过去,说是听闻她小小年纪就特地来寺庙为母守孝,孝心可嘉。
「小姐,不知这贵人脾性如何,还是让奴婢陪您一同前往吧。」
骆嬷嬷担忧的问。
「也好,那嬷嬷你和珊瑚陪我一起过去吧,珊瑚记得备礼。」
「已经备好了。」
「恩,走吧。」
夏芷燕暂居的院落门口即可望至对面院落门口,距离并不远,主仆三人缓缓步行而往,守门仆妇早接获通知,一见到她们就将她们带往主屋外,交由小丫鬟进去通报便自行离去。
逸亲王妃没有让她久等,很快就召了她们进去。
「民女夏芷燕给王妃请安。」
「起来吧。」
「谢王妃。」
逸亲王妃招手让夏芷燕坐至她旁边。
「你是来为母亲守孝的?怎不在家守孝就好?」
「回王妃的话,民女不在家守孝,是担心冲撞了新夫人。」
「这麽快就纳新人了?」
「老爷怜惜小姐年幼无母亲疼惜,才急着再娶新夫人的。」
逸亲王妃看向骆嬷嬷,骆嬷嬷垂首诺诺的应了声,自家老爷的行事实在不妥。骆嬷嬷心中嘀咕不知逸亲王妃是什麽意思,按理这是家事,再不妥也轮不到王妃插话。
「恩,你们先回去吧,我和你们小姐颇为投缘,晚点再派人送她回去。」
逸亲王妃随手一挥,就要骆嬷嬷和珊瑚退下。
「王妃,珊瑚是民女的贴身丫鬟,让她在这候着晚点再陪我回去就好,民女不敢麻烦王妃身边的姐姐送民女回去。」
逸亲王妃微微颔首,算是同意了,於是珊瑚便在门旁候着,骆嬷嬷先行离去。
原本垂首站立门边的素春忽地抬头看向王妃,并点了下头,示意骆嬷嬷已离开,逸亲王妃看到後低下头微笑看着夏芷燕。
「怎麽,不认得姨母了?」
「燕儿记得,只是方才嬷嬷在,不便和姨母相认。」
「恩。」
逸亲王妃瞥了眼珊瑚。
「珊瑚是母亲留给我的人,无妨的。」
「怎麽不来找姨母,如果姨母没来,你是不是就不打算告诉姨母你母亲去世了?」
逸亲王妃轻轻搂住夏芷燕。
「母亲生前未让其他人得知和姨母的关系,燕儿不敢直接前往拜访,而且,我想说如果姨母听到我要来万国寺的消息应该就会来的。」
原来夏芷燕决定来万国寺守孝还有这一层目的,其实这也是白二舅爷建议的,原先夏芷燕只想到不能直接去逸王府,但对於该怎麽见到逸亲王妃是半点头绪都没有,是白二舅爷想到能藉着来万国寺守孝,顺道将消息放出去,让逸亲王妃自己来万国寺相见。
「你阿,小小年纪,怎麽脑袋瓜里就学会转弯了。」
夏芷燕只能苦笑以对,不转不行呀,如果她直接登门拜访,别说逸亲王府门房会不会为她通报,就连自家府门可能都出不去,从未听闻白氏和逸亲王妃有来往,夏家人才不会相信她,更不会让她一个小女孩出府。
「你母亲,去的还安详吗?」
「恩,母亲就像睡去一般。」
「你母亲执意为你,不顾她自己的性命,你一定要好好活着,才不枉费她的一番心思。」
原来,白皎月在做下这个决定时,就已先告知逸亲王妃。
「燕儿明白。」
夏芷燕忽下塌对逸亲王妃行大礼。
「姨母在上,燕儿恳请姨母收燕儿为义女。」
逸亲王妃诧异,当初白皎月并没有和她提到这部分,只有请她在自己辞世後多加留意夏府,避免夏芷燕受继母苛待,能多加照拂的部分也请她看在多年姊妹情谊帮上一二。
「燕儿,我和你母亲在出嫁前就是手帕交,虽因着王爷和你父亲的身分,我和你母亲不便常常来往,但我一向把你母亲当亲妹妹,即便不收你为义女,我也不会弃你於不顾。」
若不是某次前来万国寺上香,恰好碰上,逸亲王妃还未能得见多年闺密的掌上明珠。
「姨母误会了,燕儿明白姨母疼惜,只是母亲薄命,燕儿想为母亲报仇,若长年待在府里,燕儿一举一动都在仇人掌握之内,二舅舅说若能得姨母收为义女,则可利用暂住姨母家陪伴姨母的名义,多学些知识。」
「你说这是白二哥的提议?」
「恩。」
逸亲王妃颜玉婷也是商家之後,若不是逸亲王一心做个闲散王爷,且有意表明心志,皇家是难以接受商人妻的。颜、白两家自小比邻而居,虽和白皎月差了两岁,但年纪相仿的也就只有她们二人,甚至白家两老还曾经想订下颜玉婷做媳妇,无奈白家五子皆只将她当做另一个妹妹,且颜玉婷也没倾心於白家几个儿子才做罢。
「既然是白二哥说的,我相信他一定把什麽都设想过了,那好,我就认你做义女,反正我早想要有个女儿,如今有你这现成女儿,不要白不要。」
「谢谢义母。」
夏芷燕改口得很顺。
「还不回来坐好,在我面前不用那些虚礼。」
「谢谢义母。」
「你不知道,我多想要有个女儿,家里那几个毛头小子,啧,你到时见着你那几个哥哥就知道了,一点也不贴心,成天只会惹我烦心,人都说女儿是娘亲的小棉袄,以後你就是我的小棉袄,冬天可记得多来替我暖暖。」
夏芷燕甜甜笑着。
「谨遵义母吩咐。」
「白二哥还说了什麽?」
白孟陵向来就足智多谋,他会要她收下燕儿为义女,一定有他的盘算。
「二舅舅说,他们会送几个人过来给我,再藉由去义母家的机会请先生教习,不过二舅舅没跟我说会送几个人,又要学些什麽。」
「恩。」
「二舅舅还说,请先生们所花费的费用,他们会支付。」
「这就不用了,给我女儿请先生,替我妹妹报仇,我自是要出一份力的,你回去跟你二舅舅说,他只要负责送人过来,再把要学习的课程开出,其他部分我自会处理。」
「嘻嘻,真的都和二舅舅说的一样耶。」
「白二哥连这都算到了,说他脑子贼精他还老不承认。」
「二舅舅说了,那就请义母多加照拂,他们也会多加看顾义外祖家的。」
「恩,给我说说你现在身边有哪些人吧。」
「珊瑚和玲珑是母亲帮我准备的大丫头,不过因着定例,目前仍是领二等丫环的月银,珊瑚沉稳,玲珑比较会和人套交情。还有三个小丫头分别是翠莲、绿芙和青荷,都是领着三等丫环的月钱,翠莲有小聪明,绿芙只要有吃有玩就开心,青荷较为谨慎小心。这次出来,留下玲珑和青荷看家,玲珑可以让我们回去後尽快进入状况,青荷可以帮玲珑留意谨慎些。两位嬷嬷是这次前来万国寺,祖母派给我的,不过回去後可能也就这麽定了吧,我打算让路嬷嬷和现在一样管着小厨房,骆嬷嬷就是刚刚回去那个,我还没想到该怎麽安排。」
「恩,安排得不错。骆嬷嬷嘛,你就让她管着你的起居吧。」
夏芷燕马上皱起眉头。
「能不能不让她近身啊?」
「她有哪里不妥吗?」
「目前没有,只是燕儿不喜让不熟悉的外人近身。」
「你傻,如果两个嬷嬷都不让她们进身,你想你祖母会怎麽想,你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要让夏老太爷、夏老夫人对你更加上心,日後才不会让那不要脸的狐媚子欺了去。虽是照顾你的起居,但贴身伺候你的还不是你原本的人。再说,还不晓得那要进门的不要脸的会是什麽样的人,到时她进门後,总是你名义上的母亲,有些你不方便说的,就让嬷嬷们自己看再回报给你祖母。」
夏芷燕认真思索片刻。
「燕儿明白了,义母的意思是,虽然她们不是我的人,但只要她们没有害我的心,又能为我所用,我便该将她们放至在对我最有利的位置上,防着她们但也能用着她们,而不是以我的个人好恶来决定。」
「燕儿很聪明。」
颜玉婷向素春使了个眼色,素春示意珊瑚向前。
「奴婢珊瑚给王妃请安。」
「你是你们夫人给燕儿的人,我也就相信你们会真心待燕儿,只要你们用心照顾燕儿,我不会亏待你们的。」
她用的是照顾而非服侍,避免让珊瑚有低人一等的感觉。
「奴婢定不负王妃与夫人信任。」
「恩,回去记得跟骆嬷嬷说一声,就说我和燕儿一见如故,回府後我会正式收燕儿为义女。」
「是。」
逸亲王妃又和夏芷燕闲聊了一阵才让她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