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琚身穿蓝色手术服,手左遮右遮的摀住脖子走进开刀房里面。这谢尹最近真的越来越变态了,原本说好让他在屁股上种颗草莓他就不种在他脖子上,骆琚都抛开羞耻心躺在床上让他「种屁股」了,但才种了一颗,谢尹就说什麽感觉不太对,又换向他的脖子进攻。
弄到现在,骆琚脖子上青青紫紫红红的一大片,活像是被人施虐似的,搞得他现在都不知道要怎麽遮了。
开刀势必是要用到两手的,骆琚不可能一直用手挡在自己的脖子上,虽然开刀的时候他们的注意力大多放在病人身上,但为了避免开到睡着,大多数他们还是会讲话的,只要和别人一交谈,就很难不发现他脖子那青青紫紫的痕迹。
这笔帐,等谢尹醒过来後再算回来,因为现在算完全是便宜到他,别人根本看不到谢尹,种也没用。
「骆琚,早。」沈维踏进手术室,难得一大早的早刀就看见骆琚在这准备,他有些惊讶,「你今天怎麽这麽早来?」
「没,先帮他们弄好器具,熟悉好固定位置,以後急诊进来他们比较不会慌。」骆琚一边整理着手术工具一边道。
他说的当然只是理由之一,但最大的理由当然还是他脖子上那青青紫紫的斑驳痕迹。先进来的人比较不会一直被盯着看,要是你是最後一个踏进来的大家一定会盯着你瞧,虽然当主任医生是被瞧习惯了,但这种时候他就特别不想被直盯着看。
「你对新医生很上心啊。」沈维帮忙着骆琚一起整理着开刀用器具,「想当初,我也是被你这股冲劲吸引过来急诊科的。」
沈维原本是妇产科的,算是可以很凉也可以很忙的工作,但再怎麽忙起来也不会比急诊科还可怕。急诊科最要命的地方就是他们没有所谓的真正「上下班」时间,只要有病患送进来,管你已经下班还是溜搭哪去了,一通电话你就要火速赶回医院支援,所以急诊医师的手机基本上是24小时不打烊的。
当初刚医学院毕业进来也是懵懵懂懂的,带着志愿科别表就来报到了,想不到还是迷途羔羊的时候就遇见了骆琚这只很有冲劲的咩咩羊。
刚开始他真的觉得骆琚是疯了,每次急诊跟刀他几乎都会来帮忙,不管是被call来还主动的,他都很乐意帮忙也很主动学习,他相信他认识他的前半年他有一半的时间都是超过24小时没阖眼在开刀房度过的。
但也是这股冲劲让他真正体会到骆琚对生命的热爱,那种不放弃的执着,他记得他曾问过骆琚一句话:「你这样真的不累吗?」
「累?我只有在看见病人躺在床上醒不来的时候才会觉得累。」
他记得骆琚那时候是笑着对他说的。
也是骆琚的那句话,让他毅然决然的直接转到急诊科去,开始这昏天暗地的急诊生涯。
「怎麽能不上心?想当初也是老师们带我上来的,现在他们离开了,这担子就落到我身上,我不顾好怎麽行?」骆琚清理着手术刀,理所当然地说着。
当初那群老教授们也是很认真的教导着才刚踏进急诊科门的骆琚,只是这麽多年下来,他们年事已高,早已不适合待在这种得随时待命的工作环境了,会离开也是必然的结果。
而他身上就背负着把这些经验传授下去的责任,让更多医生真正学习到他们该学习的,也让更多民众获得更好的医疗品质。
急诊室这扇大门不能倒,骆琚清楚知道这扇大门的重要性。
每个送进来需要紧急处理的病患都需要一个冷静的医师,而医师的冷静程度完全取决於他的经验程度丰不丰富,如果连开刀的医生都慌了,那情况会很不乐观。
就如同当年那老教授告诉他的,他们需要的是一群有经验的医师,而不是从别科临时派来支援的生手,否则这一扇门终有一天会垮,绝对会垮。
「说的倒是,不过你也别老是一个人硬扛着,有什麽事都可以找我帮忙,记住,我们是朋友,没有什麽是朋友不能帮忙的道理。」
「谢谢。」
骆琚笑了,沈维这人一直很有义气,什麽事能帮的他都会主动开口,就像怕工作被抢走似的,一个劲的要做。
其实他们有部分是挺像的。
那股冲劲。
「谢什麽呢?都朋友那麽多年了有什麽好谢。」沈维把手术刀清洗乾净,甩乾,准备放回台子的时候,恰巧看见骆琚脖子上那片红红紫紫的痕迹,他奇怪的问:「你这脖子是怎麽了?昨晚蚊子太多?」
骆琚拿着手术刀的手抖了一下,「……对,有只大蚊子一直打不到,打了一整晚。」
沈维笑了,「那该去买电蚊拍了,很准的,啪一下就死了,我这有支多的,你要吗?」
骆琚脸上有三条黑线落下,「没关系,我自己再去买就好了……谢谢。」
夜晚,骆琚拖着有些疲惫的步伐走回家里,今天本来要下班的时候,临时又推进来一个急诊病患,一耗就是四五个小时,搞的他现在回家都快十点半了。
打开家门,发现里头的灯亮着,那液金萤幕闪烁着五彩缤纷的色彩,一蹦一蹦的跳着,谢尹躺在沙发上,手拿着遥控器有一台没一台的切着。
「今天怎麽没跟着我去开刀?」骆琚从後面抱住谢尹,後者回过头,打了哈欠,「每次看你开刀这也不能动那也不能动的,多无聊,乾脆回来等你实在。」
骆琚吻了吻谢尹的脖子,「那你在看什麽?」
「就随便切着啊,电视也就那几台……靠!你今天吃错药啊?!」
谢尹的衣服完全被脱了下来,骆琚在谢尹的乳头上舔舐着,搞的他都麻痒起来,身体不自觉地颤动了几下。
见到谢尹那种反应,骆琚被挑逗的更加兴奋了,他沿着谢尹的乳头亲吻下来,形成一条细细棉长的吻痕。
「喂!你今天到底干麻啊?」谢尹抵住骆琚的头,强迫他停下来。
骆琚在床事上很少那麽主动,不知道是天性比较冷感还怎样,每次顶多搂着他对他亲亲抱抱而已,会做到这样还真的是少之又少,大多都是谢尹主动他们才会继续下去,今天超乎常理的主动行为让谢尹下意识的觉得是不是发生啥事了。
「我想碰你不能吗?」
「不是不能,只是……靠!你根本累坏了吧!」谢尹赶紧接住骆琚那个垂直倒下来的身体,自己往旁边一靠,把沙发上的位置让给他躺。
「过来点……我想亲你……」
「不要动!你现在绝对不知道自己在干嘛!」
谢尹现在根本一个头两个大,骆琚的眼神明显已经处於涣散的状态,谢尹一边把他往内挤些怕他掉下来了,一边还要阻止他那不安分一直乱摸自己的手,就算他现在有八只手也顾不来这个迷迷糊糊的笨蛋,更何况他现在只有两只手。
「靠!我今天真应该跟你一起回来的,你这种状态开车还能活着回来根本就奇蹟!」
谢尹简直仰天长啸,但骆琚不安分的双手还是一直在谢尹身上游移着,谢尹拿他没办法,乾脆低头吻住他的嘴。
「嗯……」被堵住嘴的骆琚终於停下动作了,发出了细细的呻吟声,听的谢尹整个人都要热起来了。
「喂,你不要挑逗我,不然明天下不了床不要怪我。」谢尹的气息都紊乱了,但他不想要在这种状态碰骆琚,那感觉就像在迷奸人一样,他喜欢听他清醒时後的呻吟声。
但当然如果骆琚挑逗过头了,谢尹当然就管不了他清不清醒这回事了,男人慾望当前,什麽东西都是屁,更别说还有脑袋可以思考了。
骆琚拉过谢尹的脸,甜腻的和他接着吻,舌头激烈的交缠着,发出啧啧声响,手抵住谢尹那有些透明的头,完全不让他移动半分。
谢尹倒是真不知道昏昏沉沉的骆琚接吻起来会这麽有霸气,依他推断,骆琚百分之九十九是那种喝了酒就会乱来的人,很少人没什麽意识了还会抓着人一直吻的。
好不容易离开了谢尹的嘴唇,骆琚的眼神看起来清醒了些,他缓缓地坐起来,满脸疑惑。
「我什麽时候到家的?」
「靠!问你啊,你怎麽到家的?!」谢尹猛地一个扑倒骆琚,才刚坐起来又被压了下去,谢尹狠狠的说:「我警告你,你下次敢再用这种状态开车,我绝对会揍你!」
浴室传来花啦啦的水声,伴随着沐浴乳罐挤压的声音,没一会儿,骆琚打开浴室门,身上还挂着雾色的水气,脖子上挂了条毛巾,人看起来清醒多了。
「今天不好意思,我有点恍神了。」骆琚用毛巾擦了擦自己,走到床边坐下来,轻轻地摸了谢尹的脸几下。
年纪有了,没办法再像以前一样连续好几个24小时不阖眼了,他现在光一个24小时不停工都有问题了,像今天,多了几个刀要开,他一整个人就恍惚了。
老实说他今天什麽时候踏进家门的还真的没印象,一回神过来就看到谢尹在旁边还真的有吓一跳,还以为他又跟到医院里面去了,没想到原来是他踏进家门了。
「再把自己搞的那麽累试试看,我就让你在床上累到都不用去上班了。」谢尹躺在床上,拉低骆琚的头吻了一下,便往里面靠了些,「躺吧,今天不要看书了,早点睡。」
「嗯。」骆琚爬上床,谢尹就把被子盖到他身上,抱住他,动作一气呵成。
两人亲昵的抱在一起,每晚他们都是这麽睡的,虽然有些壅挤,但却很温暖,那种打从心底洋溢的暖意,让他们感受不到壅挤,只享受到彼此的体温。感觉到呼吸稳稳地从另一头传来,那规律的呼吸声时重时轻,谢尹知道,骆琚还没睡着。
「喂,万一哪天我真的不见了,你会怎麽办?」谢尹忽然问。
「去找你。」骆琚想也没想的回答。
「那如果找不到呢?」
「继续找,想办法找,找到老找到死。」
「……不要这样。」
「谢尹。」骆琚拉过谢尹的脸,两人面对面看着,「我知道你想说什麽,但这不会发生的,相信我,相信你,相信我们,好吗?」
骆琚的眼神很坚定,却也透露了些不安,那对未知的不安感。
「嗯。」谢尹没再说什麽,把头靠骆琚的胸膛上,轻轻的应了声。
只是两人现在的状况特殊,一人一鬼,谢尹的身体又还在病床上昏迷不醒,往後会发生什麽事还真的是个未知数,万一那病床上谢尹的身体撑不下去了,那他这个灵魂出窍的灵体,是否还可以自由的在这游荡摇摆,还是会被收回那所谓的阴间?
有没有阴间这个地方他们不清楚,现在所有状况完全扑朔迷离的,他们现在能安心的在一起完全只是凑巧侥幸,之後的事情他们完全控制不了。
万一那天真的到来了,他们会怎麽办?
谢尹以前从不会想这麽多,但这是第一次,他觉得自己必须想这麽多。
他可以走的潇洒,也许不过就是身体死了他重新投胎,不久後又换到另一副身体上,记忆消失了,开始另一段新的人生。但骆琚完全不一样,他走了他的记忆并不会消失,他们在一起过的种种仍会留在他的脑海中,谢尹舍不得,舍不得这样放他自己一个。
因为他知道骆琚爱他,就跟他爱骆琚的一样多。
虽然骆琚没有像谢尹一样老是亲来亲去摸来摸去的来表达自己的爱意,但从他的动作,他对谢尹的态度,对谢尹的包容与宠爱,完全可以深深切切的感受到他对他的爱。
只是他们都只是这广阔万物中的其中一环,被摆在棋盘上的棋子,没办法控制自己的步数,只能被动地被迫去走一开始就布好的结局。
听到那平稳规律的呼吸声,谢尹收紧了紧抱住骆琚的手,喃喃着。
「万一那天真的来了,记着,再去找个更爱你的人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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