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随便我也随你。
「何若彤,你是要自我了断还是让我给你毒药吃?」他问。
我装作我还在睡着,因为我无法控制自己想偷听的慾望。
「呵……?为了女人而追杀我,你真的很可怕啊,柯海程,这年头,像你这样的男人真是少之又少。」何若彤苦笑。
「反正我也没有支撑着我活下去的力量了,所以我看我这样死死也好。」
我听得出她话中的苦涩。
「您不愿意在我死之前陪我聊聊吗?柯总,我已经是很久没遇到人陪我聊了。」
「你说。」
何若彤那苦涩的笑声,全部被我听进耳里。
「我出生在一个小康家庭,说是幸运的,但在光鲜亮丽的外表下,隐藏了许多事实。
「我的父亲,是专门设计电子晶片的工程师,母亲则是大学教授,我头上有一个姊姊和下面有一个妹妹。
「我的父亲在我妈死後便变了一个人,成天殴打我和我妹,至於我姊总是坐在旁边冷笑着,似乎在嘲讽着我们的不堪和无力。」
她那话语中有点哽咽,但随即又被压了下去。
「最後我知道为什麽,我父亲不会打我姊姊。因为我姊姊跟我妈长得太像了,以致於,他们半夜在做那种事……如此不堪又淫秽的事情。
「说真的,我最後忍不住问我姊姊,为什麽要同父亲做那种事?结果我姊姊只是冷笑地说,父亲也长的不插,而且又会给她零花钱,牺牲这些,对她来说也没有什麽损失。
「不过令人欣慰的是,在我年满十八岁之前,我至少守住了我的清白,考上了一间不错的国立大学,还免学杂费,我逃了出去,逃离那个对我来说是梦魇的家。
「我考上了经济系,最後修了教育学分,到高职去当老师。本来这样就该知足的我,却因为对钱的贪婪而丧心病狂,去酒店当个跳舞的,最後被人酒後乱性给夺了清白。」
她稍做了停顿。
「我恨那个男人,但是他给了我许多钱,我便这样陷下去了,可是有时候深夜又会想着,这样我跟我姊那个贱女人有什麽两样?比较起自己的尊严和现实,我选择出卖了我的尊严来换取现实的富足。」
何若彤的声音平板且毫无感情,彷佛在说着别人的故事。
「算了,做人做到像我一样这麽失败,我看也很少人会这样吧。」
「你想解脱是不是因为你没有活下去的理由?」我轻声问。
「小丫头,原来你醒了啊。呵,对的,我丧失了活下去的理由,因为我爱的人不爱我。」
「那为什麽,要做那些事情。」
她苦涩地笑笑:「是女人,都会明白的,你爱的人不爱你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真的非常……痛苦。」
我拿起我的眼镜,推了推:「那麽,如果这是你想要的,就去吧。」
「呵,不拦我?」
「凭什麽?」我口气淡然:「连你都要放弃了我干嘛拦你!?」
──「因为连你自己,都找不到活下去的定义那为什麽连其他人都要帮你!?」
何若彤突然送给我一个浅浅的笑容:「你很聪明,女孩。」
「连我都败给你了,我该怎麽办呢,是吞了毒药死一死吗?我对我的人生已经没有遗憾了。
「唯一的牵挂就是那个男人吧,虽然他一点也不爱我。」
她哑着嗓子:「我能在天上保佑他,便已足矣。真的,足够了。」
我轻声问:「你後悔吗?做了那麽多错事。」
她摇摇头,但眼眶却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