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日诚急忙端盆水来,在小夜示意下,搁在她脚前,仍不知她有什麽打算。只见小夜脱了鞋,双脚踏入水中,直直站定,sky已知她想做什麽,匆忙阻了前去,抓紧她的手,双眼中已是不舍。望见这双眼神,小夜只觉安慰,她心知自己由始至终从没占据过sky心中的一角,因为他的心已经完全给了天涯。
她微微一笑,轻轻挣脱sky,半仰着头,口中已缓缓吐出一颗约莫鸡蛋大小的珠子,金光澄澄。她伸手取下,拉来sky的手紧紧塞进他掌心,嘱咐道:「这颗龙珠有我全部的修为,磨粉让她吃下。但她只算借用,我最多勉强替你们争取十日,十天一到你们若还唤不醒她,修为也烟消云散,要记住。」
「小夜......」
sky眼眶一红,待想再说什麽,小夜已从容打断:「不要谢我,你做的远超於我许多。一直以来,我恋慕修道为龙,但原来你们才是我想要的,让我感受到作为一个人,什麽是情。这段日子我只是分剥你对天涯的爱,但爱是什麽我还不算体悟。我做下这个决定不光为你们,也为了我自己,希望往後的岁月里我能修来人身,真真切切感受做人的滋味。」
sky终於紧紧抱住她,留下感激之泪:「你会做到的,然後来生会有一个深爱你的男人,一生一世呵护你。小夜,我代天涯谢谢你。」
「你要保重,好好保护天涯。」小夜又再度滑下泪来,她此刻才知道,一滴泪水能包含如此之多的感受,不全是伤痛。她轻轻推开sky,眷恋瞧着大夥:「这段日子多谢你们照料,也很抱歉带给你们麻烦,趁我法力未消,我还有一件事想和毛忧姐姐说。」
小夜急切招着她来,让毛忧很是狐疑,心中忐忑,却见小夜紧紧握着她的手,凝重道:「毛忧姐姐,我知道你是什麽。我有件事想告诉你,相信他,他的爱会让你重新凝聚魂魄。」
复生大疑,走前急切询问,小夜已是摇头:「我仅能察觉这麽多,各位保重。」
小夜随即闭上眼,转瞬间人影消散,大夥回神之际,才见到那盆水中有条金鲤。sky跪了下来细细瞧着那条鱼,感激道:「小夜,谢谢你。你放心,我会好好安置你,不会再让你孤单。」
趁着sky将那盆水端至桌上搁着,复生心怀不安,忙道:「小夜的话到底是什麽意思,她不会凭白说出这样的话来,为什麽要毛忧相信我?」
「她哪个字提到你了,这儿还有其他人在,纵是爱也包含许多。就算她意有所指是你,那也不定是你做出会让毛忧误会的事,自己往後谨慎点行了。」颜日诚不以为意,斥他大惊小怪。毛忧也毫不介怀,不将这番话当一回事,对复生安抚一笑,才对大夥道:「事不宜迟,我们还是赶紧将龙珠让天涯吃下。」
众人点头,sky很快取出碗来连同龙珠交给况天佑,况天佑手握龙珠这麽用力一紧,无数金粉落至碗中,前去房中喂天涯吃下。大夥焦急等了一刻,果见天涯的眼皮急急颤动,众人又惊又喜,不住呼唤,但天涯依旧没睁开眼来。转瞬过了几日,天涯的情况仍然没有好转,就只那日眼皮动了动,再没有其他惊喜留给众人。
大夥越等越是心焦,小夜说的期限很快就到,再没想到办法,借来的修为就将白白糟蹋。马小玲益发苦涩,好不容易盼来天涯有一线生机,未料却是白忙一场,就在第十日晚,终於还是忍不住哭了。
sky何尝不苦,希望骤灭,他望着天涯终咽不下苦痛,奔步来到天台。如果真如小夜说的,她是命运口中最後的助力之一,天涯迟迟未醒,无疑是众人未将龙珠善用,糟蹋良机。
「主人......」黑龙不知何时靠近,见sky如此伤痛,也是於心不忍。
sky擦乾泪,朗声只道:「神龙,我没事,祢别担心。祢赶紧休息去吧,就让我在这儿待一会儿。」
「主人,龙夜的修为不足又无仙灵之息,想是如此才未唤得醒天涯。我愿意牺牲自己千年修为,助天涯破茧重生。」
sky摇头:「不,祢的职责是助马家守正辟邪,不能轻易耗损修为。我作为马家掌门必须权衡轻重,世间苍生为重,个人生死可抛,祢的修行是要尽除人间不平,不能沦为我马家私用,这事儿就别再提了。」
「龙夜禀着慈悲想助三界恢复平衡,虽是好心做坏事,受命运蒙蔽,但她的话不无几分道理。」黑龙盘旋於空,急急吐出一颗黑珠来,冲势落下,sky一惊赶忙接下。
「不管命运为何图谋,但地书不启三界必当震荡,她身为继任者有其存在的重要,我耗损千年修行依旧以苍生为重。主人放心,损失千年修行无碍我的神力,往後我仍可悉心修回,你赶紧将这颗龙珠给天涯吃吧。」
「神龙,谢谢祢。」sky热泪一落,原处一跪,重重向黑龙磕头。
众人知悉连黑龙也耗损千年修为,无不惊诧,况天佑夫妻更是百感交加,大夥为了天涯几日来无不想尽办法,这份恩德又该如何还清。待天涯吃下龙珠後,果有大动作教众人惊喜不已,心跳恢复、呼吸绵实,都是切实活下来的证据。但大夥等了三日,天涯依旧没睁眼,彷似昏睡,好情况到此又陷入胶着。
况天佑忧急不已:「怎麽会这样,身躯明显已经恢复,但为何还是醒不过来?」
何有求愁道:「会不会是龙珠只能治癒天涯的灵能,却没有能力助她开启地书,所以她才依然不醒?」
不管是何原因那也仅只是大夥的揣测,天棠数日来细细观察姐姐的反应,也深思小夜的话,小夜只是助力之一,她的牺牲已让黑龙同起效尤,难道最终能唤醒姐姐的不是他们?天棠独坐厅内一角,深究命运的话,要姐姐醒得靠自己想办法,莫非这表示小夜与黑龙已为他做足准备,只待他唤醒姐姐。天棠心中大苦,他与生的能力也仅只如此,他还有什麽方法能想。
天棠蓦地一震,忽地想起流星的话,他的敛神术已迈入第二层,观微不只眼要观,更是心要观。他更想起当日助舅舅补足阿鼻之洞,他的确是感应到舅舅即将动作的心思,才及时一道出手,那种感觉就好像能望透舅舅的心。
天棠暗暗惊愕,如果他能用观微层级观到姐姐为何迟不睁眼,也许就能告诉她善用龙珠的修为开启地书。可是他能这麽冒险吗,他才迈入第二层,甚至来不及修练就已出大事,说不定根本无法进入姐姐的心。
「命运的每一步都是精密规划,他敢保证姐姐会醒,肯定已经留下能让我唤醒姐姐的条件,只是我没有发现。」天棠苦苦思索,眼中却已扫过厅内忧慌商讨的众人。
「命运逼我继续修练或许就是条件之一,还有神龙的修为,但我的观微还不具备多大的能力,有什麽法子能立即暂时助我突破界线,直接观入人心?这种能望及人所不能望的眼力不是一时半刻能修成......」
「会不会是丁无目?」天棠惊诧一想,望着坐在厅中懒洋洋瞧众人商讨的丁无目,此事与他根本毫无关系,他却日日厚着脸皮来此,大夥也不当一回事。
不管丁无目到底有何意图,但就冲这份意图,他无形中应当已成为条件之一。天棠打定主意,立时起身走前,像尊雕像捱紧丁无目。
丁无目忍不住抬头,瞧着天棠的神情有些狐疑:「你这孩子这麽瞧我做什麽?」众人也紧盯着他俩。
天棠道:「丁伯伯,我听说通天门一派学涵甚广,尤其是天眼,更不是平常能见。您虽不是掌门,但您的天眼比起贵派掌门还精,不仅门人连掌门也非常尊敬您。您被敬称一代神眼,这份修行一定非常精湛吧。」
丁无目得意不已,想自己数日来被众人冷待虽是意料之中,但心中总有些不是味儿,此刻听天棠这麽捧他,於面大大有光:「你这孩子不只有眼光还有几分见识,不错,我既被人如此敬称,这种功夫当然要专精。不过我这名头想是被高捧了,连大力毒龙我都瞧不见,还敢称什麽神眼。」丁无目冷冷自嘲,看着sky更加不是滋味。
「天眼听来这麽厉害,丁伯伯,您看我有没有办法修成啊?」
听天棠这麽问,众人心中生疑,现下是天涯为重,何故天棠仍只记挂着修练,不由得皆是暗暗恼他不分轻重。
丁无目想自己自小修练,迄今也不敢说天眼已修得纯熟,瞧这孩子看来谦厚,原来骨子里这麽自大,话意一冷只道:「天眼不是什麽人都可以修,其心不正之人不能修、性子急躁之人不能修、意志不坚之人不能修、身非处子之人更不能修。我自六岁起修这天眼,不知见过多少人中途放弃,你也许自信自己有些天赋,但想修这天眼不如先想自己得牺牲什麽。」
天棠一叹:「听丁伯伯这麽说,我的确没什麽条件能修天眼,不如这样,不知道您能不能将天眼借我?」
「借你?」不只丁无目错愕,连众人也惊愕非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