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礼物太贵重,我不能收,你还是赶紧退回去。」毛忧说着就要伸手摘下。
「我不准你摘!」复生大急,用力抓住她的双手,紧紧抓着不肯放,神情已是受伤。毛忧又惊又慌,拼命挣脱他的双手,才赶忙往旁退了几步,再也不肯瞧他。
毛忧终将项链摘了,来到复生身前:「你拿回去。还有以後不要再来了,这是地府不是阳间,希望你自律。」
「你这是做什麽,有必要做到这个地步吗?」复生胸口重重一震,有些觉得窒息。毛忧冷冷不瞧,将项链塞回他手中,随即退开默默收拾东西。
复生急促吐息几口,望着毛忧的反应,胸口那股窒息又更沉痛,他深吸一口气,像是努力想化解窒息,怒声大吼:「你回答我啊,我做了什麽,让你这麽对我?」
毛忧忍着惊怕,东西越收越快,只想赶快离开此处,不管去哪儿躲着都好。陡然间,毛忧察觉自己被人从後紧紧抱住,她大吃一惊,努力挣开那环得甚紧的双手,无奈越是挣脱,那双手抱得越紧。
复生在她耳旁柔声而又坚定地诉情:「毛忧,我们相识这麽久,你一定知道我从始至终对你是什麽感觉。我怕你慌,所以一直没敢说出自己的心意,你相信我,我不是没考虑过就这麽做。我初时配不上你,不过现在不一样,这几个月的相处让我更坚定自己的感觉,只有你才是我想爱的女人,也只有你能让我爱上第二次。你安心把自己交给我,什麽都不用去烦恼,我会处理,耐心等我,我一定会为我们的将来做好一切。」
毛忧又怒又慌,好容易才挣脱出来,忿忿掴他一巴掌:「走,你走。」
复生凄苦道:「毛忧,你别这样,我们可以相处得很好,我知道你喜欢见到我。你给我一点时间,我会完全处理好,让我们可以永远厮守。」
「别把我当作你猎艳的目标,我不会成为你累积的战利品,更不会被这些话迷昏头。这些甜言蜜语你还是拿去对外头那些女人说,更能为你增加成就感。」
复生轻轻笑了,感到安心:「原来你是在吃醋这个,你跟她们不一样,别胡思乱想。不要再去想我从前,你听着,我现在只想有你,我不会再爱上别的女人。你不相信没关系,给我时间,我会证明……」
「住口。我现在郑重警告你,永远不要做这个妄想,我永远不会喜欢你。走,以後别再出现我眼前,走。」毛忧指着他身後,残酷地驱逐他。
复生青厉着脸,深吸一口气,固执道:「我也告诉你,我永远不会放弃你,我一定会把妄想变成事实。你等着,我会再来的。」复生将项链用力塞回她手心,随即掉头离开。
复生远远走了,直至看不见为止,毛忧才软倒在地,再也撑不住,双手频频发抖。她感到害怕,复生不像她遇过的男人,他的爱更猛烈,是会烧着身旁的人。毛忧不由得想起多年前的复生,那时他人小鬼大,就巴望想多靠近她,後来知悉复生曾是殭屍,就不再讶异他的举动,他是折磨过的心不得已关在幼小的身躯。现在不同,他能肆无忌惮靠近,但毛忧也跟以前不一样,她不得不面对残酷的事实,她是鬼。
复生睁开眼来,容色顿时惨白,忍下惊诧瞧着何有求三人,咽了咽口水,嗫嚅道:「师父,你们什麽时候进来的?」
「从你向毛忧告白的时候!」何有求怒声瞪视,颜日诚苦着脸默默叹气。
复生急忙一站,不满道:「师父,你怎麽可以这麽做,这是我的隐私……」
「隐私?」何有求勃然大怒打断,大声痛骂,「我教你道法,是让你做这见不得人的隐私吗?」
复生重重呼吸,无惧盯着师父,口气坚定执着:「既然师父知道,我也不想瞒了。我爱毛忧,这辈子我只认定她……」
何有求怒火添倍,听了此话,不等复生说完,一巴掌就打了下去。那手劲其大,复生禁不住已往後一退,脸颊又疼又辣,气愤又茫然盯着师父。颜日诚兄妹惊慌拉开何有求,只想先缓下他的怒气,否则劝导复生一事只会弄巧成拙。半晌,师徒俩都没开口,但复生的神色丝毫不见软化。
颜日诚苦口婆心劝道:「复生,你喜欢她能做什麽,毛忧是鬼,还是不能投胎的鬼,你有没有想过後果?不要让你师父伤心,不要走偏了,世上有无数女人,你又怎麽确定不会再遇上一个活生生能让自己心动的女人。」
「师叔不用劝了。」复生不瞧三人,话意非常坚定,「我现在终於知道,我为什麽无法深刻爱上其他女人,在这麽多女人中寻来找去,就是因为毛忧。打我第一次遇见她,她就烙印在我心上。我浪费无数年时间白白将感情勉强屈就在其他女人身上,现在我找到那个烙印在我心底的女人,我绝不会放弃她。」
何有求登时破口骂道:「好,那你告诉我,你轮回之後毛忧该怎麽办?」复生扭过头去,迟迟不说话。
「怎麽不说了,你刚才不是很理直气壮吗?」何有求眼中生火,厉声责骂,「你不敢说,我说。你会世世轮回,毛忧就会世世皆苦,那苦的是肝肠寸断、撕心裂肺,就因为你自私只想一圆自己的感情,不顾她的困境去招惹,你根本不配爱她。你有什麽高人一等的瞧不上别的女人,就冲你自私自利,就是以後孤独终老也没得怨!」
复生眼眶湿了,仍是没开口反驳,月甄拉住气愤不已的何有求,赶忙开口也劝:「复生,就听你师父的话,努力去放下自己的感觉。你不可以这麽对毛忧,她会苦的,你真心爱她就不应该让她苦。」
颜日诚也道:「这是一段过渡而已,没什麽不能跨过去的感情,端看自己要不要放。去想想你跟毛忧的不同,你很快就会看清,再如何深刻的爱,人死了就没什麽值得留恋。」
复生的泪水滑了下来,转头望着他们,终於开口:「死亡,不是爱情的结束。」
何有求冷抽一口气,冷不妨往後退了一步,复生像他,他头一次感觉到自己会失去这个徒弟。复生抹开泪,挤出他们三人,拾了外套就要离开。何有求逼近几步,在他身後怒骂,「你敢走出这道门,我跟你就断绝师徒关系!」
「师父,对不起,任何事我都可以听你的话,唯独毛忧,我不会让步。」复生背影一震,随即义无反顾离开。
何有求怔住了,月甄望着顿苦,小心安抚:「有求,复生一向很乖,我们不能逼迫,这样只会更坚定他的念头,我们要给他时间。」
「没用的,他像我。」何有求再没力气站了,软软坐在床边,一张脸瞧来伤苦而又痛心,「我竟然不知不觉就跟师父说出一样的话,现在才知道师父当年是怎麽为我苦。这是报应,我终於也嚐到了。复生很聪明,一句话就堵住我们的嘴,日诚,我跟你没资格劝。」
「师兄,你不能这麽快就心灰意冷,月甄的话没错,逼迫不是个好办法。」颜日诚凝重不已,闷闷叹气,「复生一定会想通,只是我们不能用师父对你的方式拿来对待复生,你是个前例,已经证明师父的办法没用。还有很多方法,只要去想一定想得到。」
何有求愁苦地点点头,珍视般握紧月甄的手,紧紧瞧她:「没错,我能有月甄,复生一定也可以重新接受别的女人。」月甄安心一笑,拍拍丈夫的手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