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拓会不会担心我?
我厌烦的甩了甩头,把这不知打哪儿来的鬼念头抛到脑後。
太久太久没有回家了,刚到台中时,看着来来去去的人群,感觉有点新鲜。原本想站在火车站出口看一会儿台中的天空,脑海里却一直有恶魔老妈的脸孔出现。她不断提醒我要动作快,不要东摸摸西摸摸,不然她看见我第一件事就先是把我给碎屍万段,也不管我是不是周家独生女。
这大概就是为什麽我一个人生活在异乡几年没回家,却也不曾有「断肠人在天涯」那种感慨的原因吧。唉。
折腾了老半天,我才终於凭着记忆回到眼前这栋公寓。从鞋柜後方摸出了备用钥匙,我战战兢兢地打开家门。
一进门,我发现家里的摆设并没什麽改变,左手边依然是那个只是买好玩、这辈子我们家根本没人用到过的中国风小茶几;右手边是凌乱的拖鞋堆───周妈妈有收藏室内拖回家乱丢的癖好;客厅的小木桌上摆放着菸灰缸,它底部发黑的程度,大概等於死不听劝戒菸的周爸爸的肺发黑的程度。
正前方抬头就能看见挂在墙上的照片,那是咱家周爷爷。我双手合十,没什麽礼节的朝那褐白照片简单一拜。爷爷生前就疼我这孙女,我们已经熟到不必遵守那些纪律,零代沟。
我放下带着根本没什麽用的包包(里面只有几张钞票,没有最重要的手机),一屁股坐在沙发上。
我好累,真的好累……妈的我这麽辛苦跑来是为了什麽啊!
其实我一直忍着没发泄出来,刚才要拿出备用钥匙前,我眼角余光瞄进了没有关好的鞋柜,爸妈的鞋子根本就不在。
我从屏东回到台中,结果吼我来的女人不在,需要我关心的男人不在,厨房也乾乾净净,根本就没有什麽装水的盘子、加了冰块的泡面、下了洋葱的牛奶!
不过客厅木桌上有一白色信封被烟灰缸压着,从上面的王小明及整个信封的幽白哀伤氛围判断,我这次应该没被老妈唬才对。
电视柜上的电子时钟透露了现在是晚上十一点整的消息。这麽晚,两个老人家会跑去哪里?
……虽然一个因长期吸菸影响了身体健康所以提早退休的跆拳道教练、和一个在古早时期的菜市场靠着拿刀杀猪的气魄闻名全台中的女人一同在街上乱窜,肯定不会有什麽危险,但重点是他们怎麽忍心放着周小(老)妹自己一个人呢?
我打开电视,拿着遥控器转过一台又一台,某电影台正在播一部三年前就不断重播的国片;TVBS则是正在播报三天前就一直在报的政治议题;购物台在卖拖把,主持人口沫横飞,到头来还是那句「还在等什麽?快打电话」!
没有半个能让我停止转台动作的节目。
『椰子。』
怎麽会?怎麽会突然好想听听阿拓叫我椰子的声音?
喂……爸、妈,快回家呀,不然我就要回屏东罗。
不知道我不在家阿拓会不会觉得不适应?不知道他有没有早点睡?不知道他是不是正在担心天天被他椰子椰子叫的周芽纪……
我,我一定是困了,困了才会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