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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舒缓的冰凉覆上女人的额,她哽咽的落下泪珠并睁开那黑白分明的珠子望向那只手的主人,不明白的茫然映在另一人眼中只觉愧疚难受,明亮的光线和床头柜上早熬好的小米粥沉默而温馨的相交着。
「为什麽你会在这?」秦芙蓉试着起身却发现自己连开口都觉得疲惫不已,乾涩的嘴吐出的字句全皆枯老无比,女人伸手摸了摸她整晚磨人不去的烫额,确定秦芙蓉真好些後才露出淡淡的笑意开口解释。
「秦小姐,我很抱歉前晚打了你,小约有和我们解释过了是他自己半夜跑来叨扰你的。你不但不见外帮忙收留、照顾了他,还让自己也跟着染病了,我真不知道该怎麽向你表达我的谢意和歉意。」陈语瞳的柔与笑看在秦芙蓉心底只觉痛,原来她的姊姊也能如此娇柔可爱,是不是前世少了她姊姊就能得到最为美好的幸福呢?
「秦小姐?」「……不好意思恍神了,你叫我芙蓉就可以了。」陈语瞳凝视着秦芙蓉发愣的小脸和那不管擦多少次也去不掉的泪痕,不禁轻轻唤醒这早陷在回忆中醒不来的女人,直到她样起最清纯的笑,陈语瞳才知道这在怀里隐隐泛疼的痛楚名为心疼。
男人不知盯着天花板上的吊灯过了多少片刻,脑海里反覆悬着的那道身影却不曾因为时间的消逝而接着弱去几分,离去时秦芙蓉委屈跌跪在地的泪和伤,看在他的眼里竟又是另一番折磨。
「白嵌禾到底是谁?为什麽她总把我误认为你呢?」妒意狠狠烧穿了段约书亚一向自制的心神,紧握的拳带了点疼惜的忿忿不平,那女人总是哭喊着他的名却分不出他们之间的差异,第一次他在意起一个可说爱他也可说不爱的傻女人,傻到骨子里的女人。
「在想什麽?」女人小心翼翼的捧着一碗鸡汤走入房里,脸上温柔的笑意和秦芙蓉相较起又是不同的韵味,温顺柔情就宛若上一世的方芙蓉般映在心湖上,男人顿时一阵头疼紧抓起身旁的棉被像是想不起什麽似的难受。
「在想什麽?白逸。」相思湖畔边波波打入他心,直到湖面上倒出那女人扯下丝巾之时,他才终於松了手转身一笑搂住那道身影,那是他唯一拥有的片刻自由、片刻爱情……小芙儿。
「你在哪芙儿?不是你不是我的小芙儿……芙蓉──」陈语瞳一见床上原还清醒的男人霎时昏去,不禁赶紧将手里还捧着的汤碗放旁,着急的摇起丈夫的身一声一声的全听入耳际丝毫不放。他们难道真是秦芙蓉所言的那般?陈语瞳愣一会坐跌在地,吃惊的情绪将心狠狠拉着直至她能再度吸气为止。
中国,湖南。
每踏一步娇艳欲滴的花瓣便随女子的长发顺滑而下,她未曾回头望向萤幕就只是低头缓慢的走向木门边,指尖划过门侧时不禁若有所思的停了,此刻响起的木笛声敲击着她早乱烦的心,滴答滴答的由碎石刮痛并沾染温热的血液,女子捡起脚际的莓轻咬的一口,任汁从唇流下与泪同欢,侧脸这才入了摄影机中可悲可泣的笑了。
「……卡、卡!芙蓉你表现的非常好,可以换衣服收工了。」原本静默全场的摄影人员不知被女人的演技压了多久,才被终於顿醒的导演语句狠狠棒打回神,只因那女人的泪与笑里有太多太多他们也收不回的痛,深刻的宛如真实。
「我……很抱歉我想先独处调整一下情绪。」秦芙蓉眼才对上这群朦胧刚醒的观众便转身往大门奔去,只因那早满到掩不住情绪快把她整个人拉离躯壳了,重情不好她知却不知怎麽解去这越过千年的执着梦境,尤其是在多年後重回这座建筑时更是百遍也退不去的酸涩阿。
男人望着连戏服都来不及换下便逃离的她,紧握的拳、不断涌起的郁闷情绪揪在胸口散不了也止不去,就只能这般缠绕於心。此刻不再头痛欲裂便轻易记起的过往,只因他的愿,愿记起一切明白这盘早被命运扰乱的画沙重新奔回那女人的身旁,回去一千多年的过去重新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