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小怦然 — #10. (之四)

从他妈那里得知那个郑叔叔还是希望他和他女儿有好发展时,是在北海道的洞爷湖。

当时是第二天的行程,小黛还没跟他闹脾气,他先下车就往一边不起眼的小杂货店里躲避那些吵吵闹闹的女同学,在那时接了他妈的电话,也在当时看见小黛在外头跑来跑去的找他。

他就想,这世上还真多对方越不待见你,越喜欢对方的人。

比如小黛,比如那些女同学,比如那个郑叔叔。

本来这件事听过就算了,余穹也没想过现在会变成需要认真考虑的大事,连来探望他妈的主管们都会多说几句要他斟酌,都说年轻人多认识些对象是好的,说穿了郑家是他们如今最大的资金来源。

一反常态的反而是他妈。

她说:「你和诗英我不会过问,想怎麽做随你。」

虽然潜台词又好像是,你自己好好想想什麽才是该做的。

他想他们应该不会天真的认为只要他和郑诗英好好认识认识,她爸便无条件拿出那麽多钱来资助他们,不过是在要求资助这方面比较好开口。

这事要是给小黛知道了,肯定会说这跟卖身一样,这世界好黑暗。

嗯,他也只能说欢迎来到世界。

小黛还没找到机会去探余穹妈,她就回来了。

迎接董事长平安归来的场面之盛大,小黛也参与其中,跟看阵头一样热闹,就是郑诗英献花,余穹搀扶他妈的景象太阖家欢,她看了嫉妒。

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和主管开会。

余穹让母亲先去休息,打他妈住院起,会馆里的大小事情基本都由他来负责打点了。

会议的内容也很单纯,如何提振来客量,是否停建、将刚购得的土地出售,不然财务有困难是真的,员工也会不安,他们该怎麽办──他都只能要他们别担心。

直到某个问了:「你说没问题,那办法是什麽?」

余穹暗暗叹了口气,「郑先生答应会给我们资助。」只要他和郑诗英以结婚为前提交往的话。没想到成人的世界也有天真的事。

「什麽时候的事?我怎麽没听说?」他妈不知道何时出现,套句小黛的话就是跟鬼一样神出鬼没。

他淡道:「昨天我和郑叔叔通过电话,他已经亲口答应我。」

他妈说:「那麽大笔数字连我都不好意思开口,你怎麽……」

他从头到尾的冷彻:「郑叔叔还怪您不该什麽都不提,帮得上忙他一定帮。」

也许到底是母子连心,他妈让主管们先离开,直接挑明了说:「如果是和诗英那孩子有关,我不答应。」

余穹倒很意外他妈这麽说,本以为她会高兴所有事情都依照她的意思进行……

他说:「郑诗英也没什麽不好。」

他妈说:「但你不是跟对面那个孩子……」

「也没什麽。」他说着注意到会议室的前门开开关关,有人在察看,他心里有底,就说:「郑诗英长得漂亮,又知书达礼,很适合我们家。」

门缝悄悄关上了,他抿着嘴,确定小黛都听见了。

余穹抱起mika,在大厅里找到小黛的背影,这情景以前也是有过一次的。

只是那次她没哭得像现在这样,他现在希望她只知道吃肉包了。

世界上总有一个人,你说几句话,随便无心的做了某件事,就能伤她的心,而世界上也有个人,如果可以,你断不希望让她难过。

总归……都是不能尽如人意的事。

当听到余穹称赞郑诗英的时候,小黛真希望自己能变成她,後来意识到实在不可能,眼泪就掉下来了。

那时她真恨她爸妈,不把她生优良一点不打紧,後天也让她去学学钢琴芭蕾舞什麽的培养培养气质啊……害她没办法知书达礼。

余穹说,他会和郑诗英交往,还说她打工可以提前结束。

小黛心想这些都不是自己想听的,乾脆挑明了问,你喜欢她吗?

余穹的语气很一般,很一般的说了喜欢。

那是她第一次晓得他喜欢一个人时也是那麽淡定,跟她差了许多──她努力了那麽多年也没能让他说出如此简单的一句话。

所以她那天之後就没再去打工了。

最需要的人却不需要你的情况是有的,而你也只能接受。

大四下学期开学,余穹没有回到学校上课,因为他母亲在开学前一晚又进了医院,好像是心脏有问题得动手术,听说郑诗英也在……听说他们交往得很顺利。

在医院那种地方约会,实在不是顶好的选择,既然他们顺利,她也只能在心里飞踢他们後,再祝他们幸福。

还有就是……她和莫宜熙开始交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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