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就是今天了……第一次的约会……好紧张,怎麽办……
对了,昨天买的书一定要带。我努力的不让自己太过紧张,低着头看了几分钟的书,然後才换上那天买的衣服。
「如果他能接受我的所有治不好的病,那就好了……如果他不能接受的话,那该怎麽办?他是不是会觉得我很可怕,然後把我的症状全都贴在学校布告栏?」越来越担心,还没见到他自己却先紧张起来,脸部那不规则的抽绪又再次袭来,如果他真的不是像我打听到的那样有包容心,那他是不是只是单纯的喜欢我的外表……
站在镜子前,我开始怀疑如果我父母不是给我这张脸,我是不是就不会被他喜欢?是不是即使我有一颗很美丽的内在,他也永远不会发现,只看的到表面的那些虚荣,他很帅、很英挺,是大家口中的阳光少年,而我,如果没有被太阳发现,就永远是株含羞草,开不成漂亮的花。
「7년을만났죠아무도우리가이렇게쉽게이별할줄은몰랐죠……」手机铃声响起,看了下来电显示,还好是虹萱,我深深叹了一口气,然後接起应答,「虹萱,怎麽办啦,我现在好紧张!」撒娇的对着她说着,只要有人替我加油打气,我也许就不会这麽紧张,也许脸就不会继续抽绪了。
「你很紧张吗?」话哽在喉咙,原本想说不知道奕嘉会不会喜欢我的装扮,听到另一方的回答,说不出口。
「等一下……对不起!」迅速的挂下电话,吞了药之後,我下了楼,开门之後是虹萱和奕嘉两人。
「郁臻,这个给你,玩的开心喔!」虹萱将一条手链套在我的手上,是一条用幸运绳编成的红色手链,待虹萱走後,我才发现奕嘉的手上也有一条一模一样的,此时我才明白是虹萱的用心。
「你想要先玩哪一个呢?」像是情侣的我们牵着手,漫步在游乐园中,也许是虹萱告诉你我不能晒太多的阳光,今天你细心的撑起洋伞替我遮阳,很感动呢!
我看了看四周的游乐设施,摩天轮?我怕高。云霄飞车?我很容易晕。鬼屋?我会怕。大怒神?就说我怕高了。旋转木马?碰碰车?也许只有这些才在我的能力范围内。
果然,我很不适合出门。
我叹了口气,犹豫的说出「鬼屋」两个字,男生是不是会保护喜欢的女生,才能让那个女生安心,然後一起熬过鬼屋的惊讶百分百,他会保护我吗?还是他其实有不为人知的一面,是个胆小鬼?
我暗自窃笑,同时也不由自主的紧张起来,为了看他胆小害怕的表情,我也得一起进入那个鬼屋地狱,这样的牺牲我是该开心还是该难过,也许是哭笑不得更为贴切我目前的心情。
「那就走吧!」牵紧了彼此的手,他突然给了我一副墨镜,「为什麽要戴墨镜?」
为了今天才戴隐形眼镜的我,可不想再戴任何东西在我的鼻梁上。
他笑了笑才道,「你不是为了想看我胆小的表情才逞强说要进鬼屋的吗?我不会怕啦!」他修长的手指轻轻戳了我额头一下,在其他人眼里看来,也许会以为我们是交往已久的情侣,其实我们还只是关系很深的朋友。
「你怎麽知道?」坦然的接受语中的逞强,我不禁疑惑,他是不是可以用他深邃的双眼,看透一个人的所有心事?
「猜的!」他收起了洋伞,两个字却意味深长。
高中时的青涩交往,大学复杂的男女关系,婚後却像洋葱,一层一层,剥的自己泪流满面,你却永远不想知道,只想这样带过。
爱情就像偶像剧,高富帅的男主角,完美无缺的女主角,莫名的结婚生子,幸福快乐的日子;现实中却是,普通的两人,曲折的爱情。
「里面很黑,带了墨镜所以看不到鬼,我会保护你的!」他的一句话,深植我心的温暖,是不是这样的他,可以一直牵着我的手,一起走下去?
x+y=?
答案是个未知数。
鬼屋里,我们坐进一个像是矿车的地方,那些假鬼的哀嚎,明知道是假的我还是会害怕,不过被奕嘉紧紧搂着,我没有一丝的害怕,我看不到鬼,因为戴了你给我的墨镜。
「接下来要玩什麽?」
「怎麽换你问我了?」你笑着,我期待着你待会要带我取玩哪项游乐设施,尽管我会害怕,不过我相信,你会一直保护我对不对?
「那就……云霄飞车!」
鬼屋可以戴墨镜,但云霄飞车就不行,我开始紧张,尽管你坐在我身旁握着我的手,我还是没办法克服,云霄飞车一完,我立刻感到多重不适,在洗手台吐了好一阵子,一抬头,是那抽绪不断的脸。
我没让你看见,背着你一直看着书,努力的独自在角落控制病情,尽管会被路人当成神经病,只要不要被你知道,在别人眼里我是怎样,我无所谓,所以,在我还没去找你的这段时间里,你也不要来找我,好吗?
病情总是不会好转,在上帝眼里,我是被唾弃的人吗?原来我被淘汰的方式是这麽的残酷,不能让我一走了之吗?好死不死,我被感动了,我被爱了,我也开始觉得世界美好,越来越舍不得离开这个世界,如果我死了,奕嘉会怎麽样?女人再找就有了,不是吗?可是你在其中一封情书里,写了这麽一句,「我想成为与你同生共死的一个最重要的人,Marryme」你的天真,能让为我开心一辈子,你的笑容,能让我重新认识这个病奄奄的自己,你的一切,不知不觉成为我活下去的动力,你很特别,不管你是不是真的想成为和我同生共死的最重要的人,我觉得你给我的第一封情书,就是我幸福的开始,我能说我爱你吗?
10分钟後,我的脸还持续抽绪,没有减缓的趋势,尽管手机响着,我没接,因为就连我的嘴,也一下一下的抽绪,歇斯底里埋於书中。
「你在这阿,我找你好久了!」温暖厚实的你的手掌,覆在我的肩上,我不敢将视线从书中离开,我怕你会嫌弃我。
「郁臻,你在干麻?」奕嘉又戳了戳我的肩膀,我不由得又紧张起来,将书贴脸贴的更紧。
「脸怎麽了吗?」你蹲下身子,见我摇头摇的乾脆,又问道,「让我看看,受伤了吗?」你语气夹杂了担心,如果我说,你会笑我吗?
「郁臻,把书放下,我看看哪里受伤?」你抽走了我手中的书,我那抽绪不停的脸,就这样的被你看了。
尽管笑吧。我不介意了。
「怎麽在抽绪呢?哪里不舒服吗?」你的反应出乎我的意料,你紧张的一下摸了摸我的额头,又摸了摸我的脸颊,我不禁笑了出来,不紧张了。
「这是一种病啦,不用担心,我已经习惯了!」我站了起来,却感到一阵晕眩,倒向墙壁,不过却没有感到疼痛,因为你扶住了我。
「是什麽病?我不会笑你!如果我笑,等一下出去—」
「不用因为这点小事就发誓啦!我已经没有再抽绪了!」打断了他的话,我深吸一口气,然後在吐气,「抽绪的话,是妥瑞氏症(1),头晕是地中海贫血(2),谢谢你!」
「为什麽要谢谢?」
「因为你愿意不把我的抽绪当作笑话……」
对,只有你,不会笑我,你是第二个知道我病情的同学喔!从小我就是百病重身,治不好的那种,早产儿的关系,我的抵抗力一直都很差,幼稚园、国小、国中,住了数不清几次的病房,请了数不清的假,背了数不清的歧视,幸运的,这所高中里,没有我幼年的那些笑我的同学。
注:
(1)一种「无法由意志控制」非常严重的抽动性疾病,包括运动抽动、声音抽动以及综合抽动。
(2)是一种先天的血液疾病,其带氧能力亦不足,超过某种程度无法正常生活,不能有效地制造红血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