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遇见雪
滴滴滴滴──
「雨停了。」灰沉沉的天空,剪开了一线阳光,厚厚的云层开始散开。檐前的水滴,大颗大颗儿的落在地上。
很轻很轻的叹息,突然打破了留连而久的沉默气氛。
停了,那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骤雨。
十五分钟前,还是那麽的张狂,由一滴二滴的微雨,瞬间变成暴雨。
没带伞的他匆匆的跑到这檐前底下,除下了早已被雨点打湿了朦胧一片的眼睛,找着自个儿的背包,却一块面纸及手巾也找不着。
脱下了眼镜的他,顶着左右二边也是六百多度的近视,只能看得到颜色,分辨不到人的脸孔。即使谁站在他面前,他也不知道。
迷蒙间,眼睛看着面前的雨,越下越大,像是把整个天空都网住一样,成为水的世界。
突然,一张面纸在他面前,他发怔地抬起脸,依稀的看到了一个女生。
他接过,连忙道谢,然後用面纸抹掉镜片上的水珠,带回眼镜。
是她吧!他偷看了与他一同站在檐前的一个女生。
长长的头发,长长的裙子,乾净自然,安安静静抬眼看着外面的雨。
也许,她发觉了有人偷看自己,视线转往他这边,他快速撇过脸,心虚的不想让她发现是自己偷看她。
她很美,美很不像活在这城市、这世界当中。
脸孔,刹时间红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檐前下,没有人在说话,只有雨声,吵得格外清楚。
终於──
「雨停了。」他不禁说着。
「与她相遇的魔法时间就完了。」他在心里同样默默感叹着。他拿出电话,发现已经有五十多个短讯来催促自己赶快回去,他本想多站在檐前多一会也不行。
他再次偷瞄了她一眼,这次被她捉住了,刚好迎面的对上了她的视线。
她笑着,向他笑着,眼睛全是笑意。
不会是偷笑他吧!笑他的失态,还是误会他是好色鬼,专爱偷看美女?尴尬地点点头,像落荒而逃似不假思索拔腿就跑。
很糗!
在心中为这场雨中初遇,落下了第一个印象。
不知道她是谁?
会再见吗?
檐前下的人纷纷走了,天空也放晴。
「汐悠。」远处,听到了有人跑过来的声音。
回过头来,果然看着一个少年,正确来说应该已不算是少年,但脸上仍满是幼气与青涩的人,上气不接下气似的跑到檐前。
「我是来接你的。」单手叉腰,一面喘着气,一面拿出了一把粉色大雨伞。
「雨停了。」刚刚,好像有人说了这一句,而汐悠也不经觉的学着刚才那人的口吻。
「喔?」深吸了口气,才看清楚身边一切。「真的没雨了。」他伸出手悬在空中,发现雨真的停了。
刚才那场大骤雨,来得快也走得快,就像是瞬间消失,不曾下过一样,而留下的,只在地面上一滩又一滩的水渍,然而当大太阳出来後,很快的就不见了,一点湿意也没有。
有发生过的,即使最终没有留痕,但却会不能否定曾经存在过,只是定格在於不同人的心中,有着不同的意义。
「木树,你刚下班?」难得的,汐悠接过木树的雨伞,把伞撑开,让伞撑着她和木树的头顶上。
「嗯,就是突然有个急件要派所以来迟了。」木树仍然为了迟到而内疚害汐悠呆在这檐前等他。他现在在暑假期间打零工,做着办公室小弟,送文件的琐碎事。
「雨也停了,给你拿来伞子也没用了。」好像自己做了甚麽多余可笑的一件事似的。汐悠没有回答木树的话,也没有打算把伞子收起。她只抬起头看着伞子。
张开了的伞,像魔法似的,把她带来了一个片片花瓣纷飞的地方,头顶上,不再是一个寻常的蓝天。
「这伞很美。」汐悠真心的笑说赞道。
木树不好意思的搔了搔头,腼腆的说道:「我来的时候太匆忙,在雨伞架上拿错了雨伞。」现在才想起来,自己的伞怎麽会是这种女儿家缤纷色彩的,他放在架上的伞是深蓝色的,与这把伞子完全一点相似也没有。
他怎麽可以拿错?这把伞应该是其他女同事的,而没想到汐悠会这麽喜欢。
「喔!原来如此。」有点可惜,因为始终是别人的,总会有归还的一天。
借来的、拿错的、弄错的,总会有一天要拨乱反正,总会有一天返回它该在的地方。
「汐悠,你很喜欢这把伞子吗?」木树也攒进伞下,本想伸手替她撑伞,然而汐悠坚持自己拿伞。
汐悠耸耸肩,轻描淡写的说着:「喜欢哦!」
喜欢又能怎样?
她的笑眼如昔,没有改变,而变的,可能是一种心态。
喜欢又能怎麽样?
世上又太多东西不是喜欢就可以的了,一句喜欢,又算得上甚麽?
「我买过一把新的给你可好。」木树仔仔细细的看着这把伞子,希望记下它的样子,找一把一摸一样的送给汐悠。
汐悠摇摇头,说道:「不用了。」世上没有东西是一模一样的,只能相像或相似。
每样东西都有不同的存生意义,不能代替谁和谁。她喜欢这把伞子,不因只是外貌,也许是一份缘份,它给了她一种不一样的感觉。
或许是因为刚刚的那场雨。
汐悠心情突然间大好,即使没有下雨,还一直打着伞子,一直踏着轻快的脚步往前走。
「汐悠,等等我。」可是她依然没有在等着木树,只是沉醉在自己的心情中。木树在她往头追着跑。
一年过去,还是他追着她跑。
早已不再是中学生了,上了大学的他们,分别不在同一所大学。
这城市大学学位很少,竞争很大,而一向成绩优异的汐悠升学压力不大,反而一向平平的木树,没想到为了能与汐悠一起继续升学,在这一年来,发奋向上,最终成功有大学取录。
可是,不能与汐悠升读同一间大学,仍然让木树心里有着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