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許我一個故事,有你》 — Chapter-8. 離別(1)

你知道,当大地失去了阳光和甘霖,将会不再生机盎然,回归混沌一片吗?

他们都走了,我以为只有你,会永远留下。

最後仍只是我私心的以为。

你不说爱的原因,是因为你早知道会离开,而我们的爱没有开始,就不会有结束。

所以你选择不告而别,这样才没有留恋……

当初的一朵万寿菊,象徵知己。那麽如今的七朵万寿菊,代表何意?

──我偷偷的爱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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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荏苒,岁月如指间流沙般逝去,快速得让旅人来不及追忆。

互道新年快乐,彷佛才是几天前的事。转眼间,已临近毕业季了。

会考一战过後,有人生有人死,唯顾笙煜可说是凯旋,因为他轻松成功的分发上了建中。

没错,轻松上建中。这种事也只有他干得出来。

放学後去福利社买了两瓶饮料,到司令台老地方要为他好好庆祝一番。

「来,我敬你!」我拉开果汁罐的铝制拉环,举杯向他,「顾笙煜,恭喜你考上建中!」

他犹豫了一下,才跟着打开拉环,良久,才轻轻碰上我的罐子,发出清脆的铿锵声,微笑不语。

「乾了!」我豪迈大饮,他却只拿着饮料没喝,凝视着我。

我被他看得莫名其妙:「干嘛了?我知道我喝饮料的样子很……不雅,你能别盯着我看吗?」

「豪爽对女生来说就等於不雅?这想法真怪。」他优雅的啜着那罐汽水,感觉就是在用他的动作来做对比鄙视我,嘴上还说的那麽好听。

我很大度,视若无睹:「你才怪呢。怎麽考上第一志愿,你看起来没有很开心?」

「有吗?我暗爽在心里。」话虽如此,他唇角的笑意却是带着苦涩。

「那你可隐藏的真好呀。」特别把那份喜悦,裹上酸涩的外衣掩人耳目?

「哪里。」他神色黯淡。

我瞧着很不舒服:「喂,你到底怎麽了啦?」

「只是想到上高中後的生活不再有你,心里不免难过。」

我闻言噤声,敛下眸:「……我想我也是。」

他又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毕业後,你还会和我保持联络吗?」

「我才不要咧。」我哼哼,谁叫你一直不愿爱我接受我,却奢望我像个小妻子一般殷殷期盼你回来,好像没有你的消息就会死?

做梦吧你!等你一走本姑娘就要琵琶别抱!

「那最好。」他笑道,似乎松了一口气。

我火冒三丈,你就这麽想甩掉我?!

用力巴了他一掌,回家。

凤凰花开,离别的日子来临了。

在这国中翻滚了三年,他们终於也要迎向人生下一个里程碑。

礼堂为毕业典礼而盛大排场,气球拱门一座一座排列着,会场里更是处处结彩,布置的五彩缤纷,像座梦幻城堡里的气派大厅。

师长、外宾以及三年级学长姐们全入了席,身为在校生代表的心瑗起身走到台前致辞,而我们全体二年级在校生原地立正,典礼肃穆进行着。

心瑗一字不漏「背诵」着辞稿,抑扬顿挫做足後,一席话毕回到座位上,典礼进行到颁发毕业证书与各类奖项。

想当然尔,颁奖典礼中顾笙煜的名字不断被叫起,连着我也不知道在一旁光荣个什麽劲。

在程序进入到毕业生唱校歌与毕业歌前,有十分钟的休息时间,我便把被成堆奖状奖座奖品淹没,正手忙脚乱的顾笙煜拉到一旁楼梯间,两人独处。

我将怀中头戴学士帽,系着大红领结的毕业季限定版泰迪熊娃娃递给他:「器材室学长,毕业快乐!」

他抱过,将它从它毛绒绒的腋下托举起,与泰迪熊大眼瞪着小眼,那表情简直比娃娃还可爱。我傻笑,望着眼前明明一副大叔样,有时会变身成超萌小正太的顾笙煜。

突然,他一伸指,「戳瞎」泰迪的黑塑胶眼球,「这麽可爱的熊,你应该要拿去送学姐吧?我一个大男人抱着它成何体统?」

「噢呜!」他万恶的修长手指持续攻击着熊娃娃可怜的大眼珠,我惨呼一声,抢救它脱离他的魔爪,紧拥在怀:「好啊!没人逼你收!我就是随便送个学姐都好过让熊熊受你凌虐!」

他还知道要伸手把熊抢回去,我抱紧它旋身闪躲,他抢不到就乾脆把我连人带熊搂进怀里,低哑着声:「给我拿来,我要……」

「走、走开!」我挣脱不了他的臂弯,他身上专有的清爽气息令人迷醉,我渐渐无法抗拒。「我才不给你!谁叫你要欺负它。」

「好啦,你再不把它交给我,我就要欺负你罗。」他一手锢住我,一手在我腰侧游移搔痒着。我鸡皮疙瘩直冒,扭动身体挣扎,连连讨饶:「停!顾笙煜停啦!我把娃娃给你就是了嘛!拿开你的臭手!」我抓着泰迪拍向他的脸,他终於住手。

「你最好别再乱扭乱蹭,否则我要到了熊,还会想要你……」他附在我耳边轻语,发出警告,我羞红脸,转过身小手狠狠一拧他耳朵:「你这个死变态!!」

「嘶—」他痛呼,完全放开我。「颜雏茵,你真的变得很暴力。」

「与某色狼长期抗战训练出来的成果!」我拍了拍手。「怎样,还欲求不满吗?」

「不了,倒足胃口。」他无奈,我笑得开怀。

「我也有东西要给你。」顾笙煜回到席位旁,捧起一束花,那束花自他进场就一直带着。

那是花梗被天蓝色镶金边缎带紮成一束的,七朵万寿菊。

「为什麽要送我这个?」我抚着那艳橘色的层叠重瓣,问他。

「呼应你当初送的。」他从胸前口袋,掏出那时的万寿菊书签。

「那为什麽要送七朵呢?」

「因为……我觉得七是个很特别的数字。」

从此以後,我对「七」的事物总是特别敏感。

他又俯身,在我双颊上各落下一吻:「小时候,在美国的礼仪老师告诉我,在他人两边脸颊上各吻一下,代表离情依依。」

「所以……你对每个人都会这麽做吗?」

他摇摇头,「你是我第一个吻的人。」也会是唯一一个。

他的双眼弥漫上淡淡哀愁,看得我的心不住发慌,只好转移目光,尽量逃避看他,故作轻松:「哎呀,是说我应该感到荣幸罗?」

「是啊。」他的声音乾哑发涩。

「你……」我一顿,又沉默了一会才道:「讨厌,别这麽伤感嘛。只不过是去台北读建中,又不是千里迢迢不回来了,以後见面的机会还多着呢,你别这样。」

他不接话,只给我一个看似高深莫测、另有难言之隐的笑容。

我不敢也不想面对这样的他,只把他推回席位:「十分钟也差不多了,继续你的毕业典礼吧!」然後脚底抹油溜回自己的坐位喘口气。

骊歌,真正唱起。

明明每年都是这些陈腔滥调,早听到无感了。但此刻心中却有满腔酸涩汹涌着,我听着学长姐们的歌声和着旋律,眼泪无预警的滑落。

一滴、两滴、三滴、四滴……最後,已不受控制的奔腾,像红毯走道对面、为纪允佑毕业正哭得唏哩哗啦的惜墨一样狼狈。

凝望向站在遥远台前的顾笙煜,他的眼角似乎也悄悄泛着水光。

毕业了,是否就意味着,我又将失去你的陪伴了?

其实我没有自己嘴上说的那麽豁达坚强。

鹏程,万里。

典礼结束後,我和他手拉着手,来到器材室,驻足不前。

他在门口吻了我的唇,很深很深的吻……

我们的缘分,始於器材室的那场相遇,现在却也要终於器材室了吗?

心,再次不舍的揪紧泛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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