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踌躇该不该走出去,却听见她朋友说道:「拜托,二十九岁的老男人,而且还是无爱者,你在想什麽?是看他长得帅吧。」
我第一次见到永晴严肃的脸,我见过她生气、泪眼汪汪、正经八百,但头一次见到永晴有着成熟女人的神色:「他是长得帅,你们羡慕还是嫉妒?他的帅就跟他的心一样,我喜欢他的心。」
「永晴,我们是为你好,交往一阵子就算了,难道你以为能跟他继续走下去吗?先不说你们差了十岁,是无爱者,说白的根本就是神经病,长得多帅都没用。用来上床还没什麽,不过听说跟他们接吻很危险。况且他的反应好像很慢,都不知道他听不听得懂我们说的话。」
神经病......我低下头,打算避过永晴的注意绕过去。
「你们竟敢在我面前说我男友坏话,你们了解他多少?你们的男友又好到哪儿去,你们谁当中哪一个没跟我哭诉过你们男友有多烂。竟然说他是神经病,他比你们任何一个都正常!你们要嫌弃他是你们的事,不过没有资格再做我的朋友,真是我朋友,会试着跟我一起了解他,不会当我的面说这些没有礼貌的话!等你们是大人了,回想自己现在说的这些话,就会知道有多幼稚。」
「就算我们的男友再怎麽烂,也是个普通人啊。拜托你,别老是喜欢上了就不顾一切,看男人的眼光都不挑。这次的更糟糕,无爱者,真不知道你们怎麽相处。」
「就是说嘛,而且说神经病有什麽不对,无爱者是残障身分吔。」我看到说话的女孩用手指在自己额边绕圈圈,意味着疯子,其他女孩都笑了。
永晴蓦然大声:「你们再说,我就跟你们绝交!」
我深吸口气,快速来到吧台,怀明没多说什麽,从容在我面前摆上一杯威士忌:「几个女孩似乎在吵架,因为你吧?」怀明倒完酒,盯着永晴那桌一会儿,轻轻摇头。
我静静喝了一口,还好酒馆嘈杂,怀明听不见那些女孩说了什麽,否则以他的个性肯定前去将她们痛骂一顿:「是啊,不过永晴的朋友是因为担心她,我理解,就跟你担心我一样。」
「孩子就是这样,目光还很浅薄,就算是我,当年也曾经有过不想与你交集的时候。」怀明微微一笑,拍拍我肩膀:「别在意她们的话,她们还不懂事。」
「我不在意。知道永晴是真心喜欢我这个人,不是因为相貌就行。」
怀明轻笑:「别故意在我面前这麽说,我还在观察她。不过就算她肯为你说话,你们还有些难关要过,你年纪已经不小,两个人早些商量对彼此都好。这些孩子好应付,但要跟她走得长远,长辈那一关不好过。」
怀明提到这点,我突然有点疑惑,跟他说起傍晚发生车祸的事:「我只是觉得不管是不是知道永晴没有危险,父母通常都会赶过来吧,怎会只派人来?永晴虽然成年,不过她在我那里逗留的时间不少,我都没见到她父母有任何关心的举动。」
「她父母做什麽的?」
「夫妻俩开间小公司,所以永晴家境还算不错,上头各有一个哥哥姐姐,都结婚了。说到这儿,我才发现从来没听过她主动提起家里的事。」
怀明目含笑意望着我:「看来你真的很喜欢她啊,知道自己现在这行为是什麽,就是关心,这女孩还真影响你不少。看见你的模样,有时我在想无爱者未必需要依赖药剂,我指的是精神层面,你们需要的应该是让人走进你们的心。就像我们认识这麽多年,你跟以前也不大一样,可惜人们不愿意这麽做,别说结婚,就连当朋友也有些排斥。」
怀明说得没错,我也是因为他的关心比其他无爱者能多体会一些,继而向往、渴望,宇馨就像当年的我,冰冷僵硬。或许我们真的需要靠人去挖掘内心的感觉,帮助我们习惯、熟悉,逐渐恢复得像人。
这应当可以形容为「精神层面」的复健,我怎麽都没想到,身体受到伤害需要忍着痛去复健,那精神受到伤害也必须要靠感情去复健。永远不要小看人的自我康复能力,一旦拘泥,认定自己不再拥有希望,那麽也真的与死无异。
「你们在聊什麽?」永晴突然笑嘻嘻出现,直接坐来我身边。我转头望一眼那些女孩,似乎对永晴的离开毫不在意,「你就这样过来好吗?」
「不用理她们。」永晴嘟着嘴,跳下椅来把椅子挪紧我一些,坐回位上随即揽着我的手,朝怀明笑道:「老板,今天还有没有你煮的菜可以吃,我好饿。」
怀明哼了一声:「什麽老板,我没名字可以喊吗?」
永晴低声嘀咕:「你之前又没说可以喊。」
「那你朋友怎麽喊叶辰?」
「叶大哥。」
怀明挑眉:「那你该怎麽喊我?」
永晴笑出声,随即大喊:「沈大哥。我喊了,有没有填饱肚子的嘛?」
「来我这儿只记得我煮的菜。先等一会儿,你们慢慢聊。」怀明白眼看她,嘴角却透出笑,转身走进厨房。
「老板今天转性啦,竟然让我喊他沈大哥,是不是比较没气我了?」永晴一脸开心看着我。
「了解你的人都不会气你。」
我只手勾过她脖子,今天一整天都还没吻过她,让我有点心痒难耐。永晴唇里的味道依旧香甜,让我唇齿回味、意犹未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