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至少我明白,还是有人爱我的。
周雨航离开的这段时间,我做了一个梦。
眼前出现一个熟悉的背影,然而我却看不清周围,朦胧一片,当那人转过身时,我嘴里不禁喊出了那两个字──「爸爸……」
他脸上挂着慈祥的笑,突然伸出两臂,我愣愣,才慢慢跑起来,越跑越快,当自己最後投进那个怀抱时,我忍不住哭了。
「傻女儿,哭什麽呢?」爸抱住我,轻拍着我的背,我抓紧他的衣角,「为什麽……不等我就离开了……为什麽……」
「微微,爸爸也很想你和妈妈啊,我也很不舍,就这样丢下你们母女俩。」爸轻叹了一声,然後拉着我坐在一张不知道何时冒出来的椅子上,拍着我的手背,唱起了一首首小时候常听的儿歌,而我就像个做错事的小孩一样,垂着头默默的哭泣,但心里却暖暖的。
突然爸停顿了一下,叹了一口气说:「微微,你知道爸最不放心你什麽吗?」
我心咯噔一下,那些日子像电影在眼前重播,我眼泪也掉不下来了,只是颤巍巍的、小声的说:「……爸,对不起……我不该那样伤害自己……」
「微微,你那段日子爸并不怪你,但是爸心疼你。爸最担心的是──我的宝贝女儿没有人能疼。
「爸爸知道你那段日子一定不好受──看着深爱的人离开自己,没有人是不难过的。
「只是为微微,再怎麽伤心难过,你也不该这样伤害自己。爸知道你承受不了失去何墨然的痛,可是再怎麽样,也不该这样伤害自己,除了爸爸心疼、妈妈难过,其他爱你的人,也都被你间接伤害到了。」
我愣愣,说不出任何话,爸则维持的一种规律的速度拍着我的手背,像是在打节拍一样,又像是在安抚我一样,「微微,爸爸唯一的遗憾就是没能牵着你的手走红毯,把你的手交给能疼爱你一辈子的男人,爸爸希望你幸福,爸爸不想看到你伤害自己。」
突然间,我像是想起什麽似的,抓着爸的袖子问:「爸……宝宝……」
爸笑着看了我一眼,摸摸我的头说:「宝宝很好,我替你照顾着呢,我的外孙女,长得可漂亮了,像你。」
「那柏晗呢?」我紧追着问。
「柏晗啊……他是个好孩子,他其实没有表面上那麽顽劣,其实他也是缺少爱而已。」爸有些感叹的说着,「宝宝也像他,尤其是眼睛,他也跟着我一起照顾宝宝,你看──」
爸指着前方某处,我顺着他的手指的方向看去,我好不容易止住的泪水,又再次溃堤。
是叶柏晗,是他,真的是他。
他怀中抱着一个穿着粉红色婴儿装的女婴,握着她肥肥的小手,朝我的方向挥着手,而叶柏晗看起来似乎不再那麽悲伤,脸上洋溢着淡淡的幸福,笑着看着我。
我摀着嘴,觉得心里一直过不去的坎,好像轻轻一跃,就跨过了。
「微微,宝宝,我跟柏晗会照顾的。我跟柏晗都希望你幸福,因为我们都爱你,我们都会守护着你。」
爸笑着说完就起身,往叶柏晗的方向走去,最後爸和他肩并着肩,两人都带着笑一看我,最後三人消失成一个小黑点,从我的视线中消失,然後画面又变得朦胧一片,像是被抹去一般。
我抱着自己的肩膀蹲下,爸说的话还在耳边徘徊,叶柏晗的笑容也在我眼前反覆出现,还有宝宝,宝宝咧开嘴的模样。
而我的心,突然好像不再那麽沉,不再那麽痛了……
至少我明白,还是有人爱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