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天起,他们的关系朝着伊曼作梦也不曾料到的方向走去。
曾经伊曼对雷御风彻底绝望,不再对他抱持任何期望,没想到现在他们的关系居然愈来愈亲密,这让她不禁有种犹如失而复得的复杂感受,既喜悦又难以致信。
也就是这种感觉教她总是不敢相信现时的快乐就是真实,总是害怕这只是她因长久想望而形成的美梦,只要稍有差池,她的美梦就会粉碎,教她不得不回到残酷的现实去——
这种不踏实的感觉使她经常感到患得患失,纵然是该感到幸福的,她却无法真心的打从心底开怀地笑出来,因为她的心底里还是有着一股莫名的恐惧。
「怎麽了?」雷御风看着伊曼垂眸盯着盘子里的牛排直发呆了好几分钟,完全没有打算开动的意思,他不禁有些纳闷,「你是在心里给这牛念经,好让牠能早日成佛吗?」
当那道低沉醇厚的声音在面前响起,伊曼这才回过神来,面对他明显不过的嘲讽,仅是轻松地耸耸肩,满不在乎地说道:「最近我转信基督教,吃饭之前要专心祈祷。」
「鬼才相信你。」虽然她的谎话说得溜,可是他却很清楚她的脾性,而最近她失神的频率也越趋频密,这不禁让他有点担心她,「是不是发生了什麽事了?你看起来有些忧心。」
乍听他关心的说话,伊曼的心里淌过一阵暖流,即使有股冲动想要对他和盘托出自己的心事,可是总不能直接跟他说出自己的心结是源自他给她的幸福,就算他嘴里再对她甜言蜜语,对她来说也不能证明什麽,她知道自己必须从他的举动当中慢慢观察揣摩,从而建立一份对他的信心。
「没什麽,可能是因为爸爸快要送往美国接受切除手术,所以有些担心吧。」她胡诌道,没有对他坦白地承认自从他陪在她的身边以後,她的想法变得更积极了,而对父亲的病情亦能抱以乐观的态度。
「傻瓜,现在的科技可发达了呢,手术的成功率有近九成,不是吗?」见她盘中的牛排仍然原好无缺,雷御风按捺不住的伸来银色的刀叉,纯熟地为她将红肉切割成等份,好让她能方便地进食,「是後天的中午班机是吧?行李都准备好了吗?」
瞥见他体贴的举动,伊曼心中又是一阵感动,而对於他的好记性,她只能说他对她的事情愈来愈上心,这让她既惊且喜。
「嗯,都准备好了。」
因为大哥和二哥也必须在台湾管理公司的业务而无暇抽身,所以她这个没什麽重大职务的么妹就毛遂自荐,主动要肩负陪同父亲飞往美国就医的重任,而设计公司的重要事务也就名正言顺地交给Jean管理。
事实上,自从Jean最近发现了一直让伊曼不愿再踏上这片土地的人就是当日在展览上与她彷如互不相识的雷御风後,便有意无意地疏远她,除了公事之外,便不再对她勾勾缠。
大概是他在哥哥的口中得知她与雷御风曾经是夫妻,加上这阵子她和雷御风之间的举动也过从甚密,教他感到自己的机会渺茫,而自己的身份与条件亦无法与雷御风相比,因此也只能毅然选择放弃竞争。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伊曼悠然地吃了一口牛排,尔後,她才忽然想起一件事。
「明天你也要到法国签约吧?」见着他颔首,她的红唇略略扬起,心情明显好了很多,「我看等等还是给你买个睡枕好了,坐这麽久飞机脖子一定酸死了呢……」
「小曼,我坐的可是头等机舱呢,舒服得可以媲美你的床啊。」发现她的心情好转,他也乐於跟她拌嘴。
「那你以後就睡头等机舱好了嘛,不必老远跑来硬是要跟我同分一个床舖啊?」她不甘示弱地反问道。
「我说可以媲美你的床,不是比你的床好啊。」见她有些不满地噘嘴,他连忙谄媚道,「说到底,天下最好睡的地方还是你的床啊。」
「夸张。」她冷哼一声,最喜欢看他像个无赖一样在讨饶,「明天我没有办法来送你的机,就先祝你一路顺风好了。」
「嗯,承你贵言好了。」他嘴里故意客套地回应,深邃的眼眸里却有可疑的精光在窜动,可是正在努力埋头解决牛排的她没有看到。
她只知道自己心中的忧虑正逐渐因他的体贴与关怀而减退,她想好好伸手抓紧现在得来不易的幸福。
但愿一直囤积在心里的一切负面情绪只不过是她的过虑。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