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弯下颀长的身子,狠狠地喘了几口大气,却还紧紧的抓住她的手不放。
可恶——平日的运动量太少,光是这样跑一小段路就让他觉得好辛苦。
纵使他有很多很多话想说,在这样上气不接下气的状态之下,可是气坏人的无法说出半句话来。
她意外地没有甩开他的手,还很有耐心的待他的呼吸调顺。
好半晌,他感觉好一点,这才站直高大的身子,但是在看见她疏离冷漠的表情後,早想好的台词犹如卡在喉咙,不上也不下,完全说不出话来。
「很久不见了。」倒是她,见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很轻松地朝他打招呼。
很久不见,没想到她能够如此轻松的说出口。
四年了,说久不久,她也消声匿迹了整整四年了。
当天晚上他没有细想她所谓「最後一次」究竟所谓何事,没想到翌日他起床的时候,她早已拖着行李箱离开他们的家,什麽都没有留下——除了那一张签了字的离婚协议书。
事出突然,雷御风根本没想到她居然会主动提出离婚,一时之间被愤怒烧坏了理智,也连忙签字把离婚协议书带到律师那里做手续——既然她都可以毫不在意,那他又介意什麽?
难得她愿意还他自由,他应该高兴才是——
本来他也是这样想的,可是几天没了她的消息,他不知怎麽像是生病似的心里一直不舒服,却面皮薄不想要认输,一直忍着不去过问她的去向。
又过了好几天,他才在姬安蓝的口中听说,原来她一早整理好公司里的档案,然後便辞职出国了。
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他的心一沉,急着要问姬安蓝有关於她的下落,姬安蓝却只懂摇头,说她什麽都不知道……
就这样,在彼此完全失去联络的情况之下,一过便是四年了。
「你这几年怎样了,过得好吗?」他瞅着她,眼神始终深邃而复杂。
看她一派轻松自然的模样,也实在没有什麽不好的,或者他该可悲地承认,这些年来被折磨得很惨的只有他一个人。
不过,也许这些都是报应吧。他想。
「嗯,我过得很好。」她回视着他,眼神澄清明澈,看不出一丝心思,内心的骚动被掩饰得很好,只有她清楚自己的心跳得有多快,而自己又有多努力地克制想要发抖的冲动。
果然是这样吗?雷御风有些失望,可是这些年来,他已经学会了锲而不舍的道理。
「我很好奇究竟是什麽的地方让你非得辞工去走一趟不可。」
其实他是知道的,起码姬安蓝在知道他们离婚之後,曾经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骂他根本不知女人心,还很大意地将姊妹淘瞒了很多年的秘密给爆了出来。
她说,伊曼放弃设计生涯投身父亲公司是为了他。
一开始他还一头雾水,不知道她的决定为什麽又会连系到他,後来他才知道,无论是继续住在那间屋子里、抑或是选择在父亲的公司工作,也是她给他留下来的联络方式,因为她相信他有一天会回来,所以宁愿放弃自己的梦想也坚决要等他。
所以到那天他说出了让她伤透了心的话之後,她便不再坚持,不但搬离了那栋房子、也辞掉了工作,至於是不是去继续追觅梦想,他就不得而知了。
不过,话说到底,正因为她曾如此不问回报地为他默默付出了这麽多,直至她一离开,他才发现会这麽不习惯——
「其实……」不只是脸庞苍白,现在的她居然连双唇也有些死白,「我有事,要先走了——」
话落,他感觉到她竟然反常地握住他的手,而且不知为何居然开始将全身的力量靠向他。
「你哪里不舒服吗?」他心一紧,这才发现她竟然脸青唇白,一副生病了的可怜模样,他气自己居然一直只顾着想究竟要说些什麽而没有发现到她的状况。
「不……」她想假装有力气的拒绝他,可是过度用力却使她的眼前一花,他好看的脸庞在她的面前晃了晃。
毒辣辣的阳光、被晒热後的柏油路汨汨往上冒的热气,让原本就不舒服的她觉得全身好像在火炉一样,有种滚烫难受的不适。
她很想再撑多一会儿,至少先待他离开自己的视线范围才昏倒,可是事实却不如她愿——
「伊曼——」
在眼前一黑之前,她听见他既担心又紧张的吼叫从耳边响起……
之後的是,她完全地陷入了黑暗之中。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