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無 雙 — 第二章

清晨下过雨,将漆红的宫墙洗刷的越显光洁,阳光撒在宫廷的琉璃瓦上,令檐角的一整列仙人骑凤恍若真的将腾空飞昇起,青石路上残留着些许水渍,空气中带着湿润的气息,这是皇宫,君王与嫔妃的所在地。

而我,缓步走在其中,曾在教科书上见到的一切,现在全都跃出纸上,至尊无上的皇宫,正以绝高的姿态,睥睨着我,我不再是旁观者,而是皇土下的其中一枚小小贡女。

掖庭迟迟未做安排贡女去向,皆因新帝登基,为庆祝新朝而举办了极为盛大的选秀,贡女只不过是锦上添花罢了,然而新朝新人,还有谁会记得旧人呢?

我这是怎麽了?怎麽才来到这儿没多久时间人也变得如此多愁?一定是无所事事的宫廷生活,让我也变得为赋新辞强说愁了起来。我自觉地笑了笑,望向高耸入天的宫墙,是这麽高,抬首看去,那一片的湛蓝也变得益发忧郁。

闲暇的古代日子看似惬意,但终将有结束的时候,听说近期内掖庭将安排陶掬与我的去处,面对全然未知的未来,深感恐惧的我一连几日都夜不安寝。

翠绿的石柱,朱红的高墙,还有光可监人的汉白玉大道,一切看在我眼底却犹如灰白﹐皇宫果然是一个很好禁锢人的地方,就算有再多的豪奢,及天下之最於此,没有自由,这里就像是一个华丽的牢笼罢了。

想到这里,我的一颗心就像是沉进深不可测的水底一般,惆怅、惊惧还有一丝丝的不甘心。

曾经我是这麽的快乐,为了生活,为了自己的将来而努力着,好不容易欢喜的迎接属於我的理想生活,却不知道是甚麽原因来到这个莫名的朝代,换了莫名的身分与生活,这口气要我怎麽才能吞得下去?

但,就算有再多无奈与怨怼又有何益,我也非是那种怨天尤人的女子,剽悍的人生不需要解释一向是我的座右铭,只是现今的自己还能够秉持下去吗?

不知不觉我来到了当日宫人发现我受伤的钟楼底下,望着那黝黑砖瓦推砌出来的高楼,我竟不自觉的逐阶而上,每踏一步心底彷佛有个声音告诉自己:跳下去未尝不是种解脱。

此时,乐观积极的那个我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一想到古代生活种种不便与对未来的疑惧,已经深深地掳获我的心,莫名的压力快将我吞食,我站在楼顶,眺望在晨雾中的皇城,就像是一幅名为云顶天宫的画作。

跳吧──跳下去痛苦就会不见了。

暖风迎面拂来,带着些许的挑弄,薄雾逐渐散去,金黄明亮的红墙碧瓦看在我眼底却是这麽刺眼,风儿带起了我的衣袂,褚红轻纱在空中飞舞,我恍若自己只要踏出眼前一步,就能如同仙人般翩翩起飞,带着我逃离这里,忽感一阵晕眩,整个人就像是失去线引的木偶,眼看就要摔下去,心中倒是没有害怕的感觉,反而有解脱的快意,嘴角也不自觉地扬起一抹浅笑:让这一切都结束吧。

就在这摇摇欲坠之际,一股温柔却有力的力量倏地将我从反方向拉了回来,我脚下一软,身子自然也往那力量倒了下去。

轻纱掩盖住我的视线,隔着一层若有似无的红﹐无法看清对方的样貌,不等我动作,红纱已被掀起,一对子夜般的星眸印入我的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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